可凌飛嘴里的煙味兒,實在令她歡喜不起來,她更喜歡周均益淡淡的酒香,干凈而清冽,盡管她也受不了他過于熱情的攥取,幾乎不能呼吸,還微微有些疼痛。他太野蠻了!
如果能夠綜合一下就完美了!可是,生活永遠會在你面前放一根胡蘿卜,然后讓你像愚蠢的兔子一樣拼命追趕,卻永遠得不到。
顏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活必須回歸到原來的風平浪靜。
她跟周均益的那份情,或許,只能永遠埋葬在心里。畢竟,這么多年,相安無事,也這么過來了!
更何況婚姻是兩個家族的事兒,還關(guān)乎他們的孩子,不能因為兩個人的愛情,去打破一群人的平衡,去毀滅一群人的幸福感。
有了這樣的決定,顏素抬頭望著凌飛:
“老公,我們談?wù)劊 ?p> 凌飛聞言卻不由一驚,難不成今天就要攤牌?嘴里卻說:
“難道同學(xué)聚會,有故事?”
“嗯!”
“說來聽聽?!?p> “也沒什么,就是碰到了老同學(xué)!”
“嗯——今天不都是老同學(xué)嘛?”
“不一樣,那個我差點就跟他談戀愛了!有過好感!”好感還不是一米米……
“哦?”你還想表達什么?老婆,你別倒豆子般,一粒一粒地摳,好嗎?
“老公,你以前的初戀是什么樣子的?”顏素突然很好奇。
“分手都快20年了,記憶都模糊了?!绷栾w感覺自己有些口是心非。
“不會吧?別騙我了!這么說就有鬼!”嗯!男人得嘴,騙人得鬼!一個晚上,碰到了兩個男鬼,且一個是心心念念的勾魂鬼,一個是天天相處的風流鬼……
“怎么你對你那老同學(xué)舊情難忘?”凌飛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輕易地轉(zhuǎn)移話題。
“哎——說實話,如果沒結(jié)婚,我還真會跟他戀愛。”
“怎么說?他還沒結(jié)婚?”可千萬不要是個癡情的單身??!這家伙的車,一看就低調(diào)的奢華,沒有百把萬,是買不到的。
“嗯!一直在等我!”顏素仔細盯著凌飛,看他吃不吃醋。
“不會吧?年紀也不小了,當初怎么會分手?”
“哎!一言難盡!是誤會吧?沒緣分!”顏素仰望天空,不由感慨萬千,轉(zhuǎn)念一想,怕老公誤會,就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
“我們之間很純潔……”而后,一陣心虛低頭蹭了蹭凌飛的肩膀。
很純潔!哼!純潔到在車上熱吻?如果不是電話,是不是還要進一步……凌飛的內(nèi)心在吶喊,嘴上卻說道:
“看來還是我有福氣,能抱得美人歸!”而后,凌飛摟住顏素的肩膀,輕輕撫摸,隔著衣料他也能感受到光滑凝脂的肌膚,手感真好!
“那是!”顏素忍不住嘚瑟,而后側(cè)著頭說道:
“老公,只要你對我忠誠!我必回你忠誠!”
顏素感覺自己在宣誓,但更多的是把自己的后路給堵上了,不讓自己再沉迷于過去。
凌飛是聰明人,顏素能這么一筆帶過,說明她已經(jīng)把這一頁翻篇兒了。她是個坦蕩純凈的人,他能走出張曉莉的陰影,領(lǐng)路人自然也是她。
張曉莉……不知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老公,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你回去就把藥吃了吧?我熬好了,倒在保溫杯里了?!?p> “好的,謝謝啦!你不提醒我又要忘啦!有飛飛,萬事足!”
“知道就好!對了!我下周要出差,大概要三天,到時,你又要辛苦兩天了!”
“不會吧!又要出差?我又要去抱我家小鮮肉了!”
“今晚,就先抱抱我這老臘肉吧!”
“瞧你!笑得一臉淫蕩!好猥瑣啊!我好怕怕哦!”
“小妖精!你是逃不脫我的手掌心的!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哎!就不!你來追我呀!”顏素說這些話的時候,感覺是另一個自己。仿佛在演戲,卻始終無法代入,她那么夸張地大聲叫喊,是想把那個蠢蠢欲動的心逼到角落。
一直以來,與凌飛那么自然的對話,如今竟然有強顏歡笑的嫌疑。她禁不住,對未來的生活滋生出一種恐懼,覺得自己原本只打算做一葉浮萍,隨波逐流,不問東西。
如今,卻突起一根鉉,牽扯住了她,可她的根須脆弱,再也無法為誰停駐了……
很快就到了凌飛出差的日子,顏素又開始像陀螺一樣的旋轉(zhuǎn)。每天被生活抽著,茍延殘喘地旋轉(zhuǎn),沒有節(jié)奏,更沒有音樂。
她覺得自己是被淘汰的皮影玩偶,沒人操縱,便沒有了生命,甚至連傀儡都稱不上。
清晨,她把昨晚在手推餛飩店打包回來的生餛飩從速凍里搬出來,再投入沸騰的鍋里,她學(xué)著凌飛的樣子往水里加了鹽,舀了一勺冷水,守在煤氣灶跟前。
兒子跟她一樣,都好這一口。她喜歡手推餛飩,純手工,表皮薄而Q彈,飽滿,餡適中。
大餛飩餡兒太多,太過張揚,它不僅擠兌掉了湯汁的排場,還缺乏小餛飩的含蓄,所以,顏素不喜,也就不常做。
每年夏至,無錫有風俗吃餛飩。老話說:夏至吃餛飩,死后有墳墩。
顏素沒想過死后的事兒,盡管她明白,從出生起,每個人其實都在走向死亡,不過,以不同的方式、異樣的時間、交錯的空間而已。
因此,即便出嫁后,開始獨立生活,顏素也不會刻意記住包餛飩。
對于她,手推餛飩之所以讓她如此鐘愛,還在于吃這玩意兒,帶著些念想,及對往事的追憶。
猶如吃小籠包時,輕咬一小口,美味的湯汁就會源源不斷冒出來,讓你小心翼翼地吸個過癮,這個念想是一種不帶油膩的癮。
高中的時候,顏素就愛吃這個美食?;萆焦沛?zhèn)那塊兒,沒有重建之前,那里有熱鬧的居民區(qū),有嘈雜的菜市場,當然,也會冒出一家手推餛飩的小店。
每當她跟周均益爬完山,肚子餓了,就會去店里吃上一碗,饑腸轆轆的空虛感,一下被填滿了。
顏素單純是為了吃,她是吃貨。沒錯!那時候,吃食不算豐富,經(jīng)濟也受限制。
青春期對食物的需求幾乎可以說是無止盡的,吃不胖,填不滿。胃時常是空落落的,看見美食總是饞牢牢的。
周均益適時的闖入,帶給她無盡的美食。
說實話,每個周末,她像等待圣誕老人的孩子,盼望著他,看他能給自己帶來什么?是吃過的,還是沒見過的新玩意兒?
除了禮物,他還是免費的家教,不會做的題,抄在練習本上,等待周老師的講解,雖然,他們接頭的地方也不多,晚上只有肯德基可以一起寫作業(yè)。
可白天選擇面就多了,可以是公園涼亭,也可以是劉家棟家。有時候,爬上山頂,有時騎車到太湖邊,累了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云,聽路過的鳥鳴,或者一人一本雜書……
有時候,顏素還會哼唱新學(xué)的歌,或者自己編的歌,周均益總是癡迷地聽,永遠不會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