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碗牛丸

　　呵，太過輕敵，可不是件好事呢。

　　陶央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幾步走近，陶央眼尖的瞥見倒在一旁的單拐，順手抄起便向其中一個人的脖頸處砸去。

　　“哎呦！你他媽……”被偷襲的男生慘叫一聲，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剛剛路過的女生，不由得氣急敗壞，出口成臟。

　　“打殘不要緊吧？”陶央沒有理會男生，朝裴延朔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你他媽好大的口氣！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被忽視的男生見對方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怒吼一聲，也不管對方是女生，揮拳就往陶央臉上砸去。

　　“呵?！碧昭胼p蔑一笑。對付這種人渣，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往死里揍！

　　手臂一抬格擋男生的拳頭，陶央迅速出拳，幾乎用盡所有力氣，一個左勾拳擊打在男生的腹部。

　　“唔?！蹦猩酝吹墓虻乖诘?，面色猙獰，冷汗直冒。

　　“澤！澤！你怎么樣了！”其中一個男生見自己同伴倒地不起，連忙大步?jīng)_上前，蹲下檢查同伴傷勢。

　　陶央冷笑一聲，并沒有給對方停下的機(jī)會，朝裴延朔使了使眼色，掄起拐杖就砸向蹲著的男生。

　　“你他媽敢欺負(fù)我兄弟！”其他人見情況有變，紛紛不再管裴延朔，全部沖上去對付眼前棘手的角色。

　　畢竟都還是高中生，還是重情重義的年紀(jì)，不可能真的不管同伴的死活。

　　“呵……你們欺負(fù)的，不也是我兄弟么？誰又比誰高貴？”陶央冷冷呵出一句。

　　裴延朔渾身猛地一震。

　　陶央這邊戰(zhàn)況膠著，裴延朔那邊倒是輕松很多。抬眸看了看被圍攻的陶央，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他也說不清的情緒，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呼！一群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學(xué)什么社會人打群架！”在裴延朔的配合下，進(jìn)展比她想象中的要快許多。

　　“……”裴延朔一臉復(fù)雜的看了眼雙手叉腰一副說教模樣的陶央。

　　“你還好吧？”扭頭看見裴延朔難以言喻的目光，陶央低頭看了看手中沾滿血跡的單拐，額角滑下一滴汗，躊躇著伸出手：“這個……你還要嗎？”

　　裴延朔接過單拐，依舊一語未發(fā)。

　　“那……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撤了？”她肚子還空著呢。

　　剛剛那一戰(zhàn)消耗了她不少體力，按理來說她理應(yīng)敲詐裴延朔請客吃飯作為回報的，但恕她有賊心沒賊膽。

　　她雖然是不怕他了，可并不代表她敢蹬鼻子上臉提要求。

　　就在陶央以為裴延朔沉默是默許她離開之際，對方忽然開口，聲音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為什么幫我？”

　　“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好歹你也是我朋友嘛，中午剛答應(yīng)過你的，我可說話算話！”陶央一身江湖義氣地拍了拍自己胸脯：“別聽那幫人瞎說！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我陶……原央還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她無意于打探別人的隱私，也并不喜歡憐憫弱者，但剛剛她似乎無心聽到一些關(guān)于裴延朔家庭的不好言論，實在讓她難以繼續(xù)用平常的態(tài)度對待他。

　　能幫，就幫幫他吧……那種被人排擠孤立無援的日子，太難熬了。

　　黑夜里，裴延朔無法看清眼前少女的模樣，但那熠熠生輝的眸子和燦若朝陽的笑容，仿佛能照亮整片黑暗，也照亮他封閉已久的心。

　　兩次被她撞見自己的窘態(tài)……似乎并不是件壞事兒呢。

　　“嗯?！鄙倌晡⑽澠鹱旖?，耳尖悄悄暈染紅霞。

　　“？”見對方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并沒有像白天那般抗拒她的親近，陶央有片刻的卡機(jī)，但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這是對方對她放下戒備的信號，于是喜上眉梢，再接再厲，大著膽子邀約：“我現(xiàn)在要去小吃一條街吃晚飯，你要一起去嗎？”

　　“好啊。”敞開心扉的裴延朔意外的好說話，拿起拐杖往地上戳了兩下，站好：“不過我現(xiàn)在身上沒錢?！?p>　　“……”也……意外的皮。

　　這不是擺明了耍賴蹭飯要她請客嗎？可她現(xiàn)在還債務(wù)壓身呢！

　　“好吧好吧?！彼懔?，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抓緊時間跟裴延朔搞好關(guān)系就必須付出代價。陶央嘆了口氣，心疼的摸了摸干癟的錢包。

　　一頓飯下來，倒也沒碰上什么熟人或是找麻煩的人，只是每一個看見裴延朔的人，都立馬別開視線趕緊走開，像是看見了瘟神一樣。

　　裴延朔對此倒是毫不在乎，大大方方的進(jìn)門，大大方方的落座，大大方方的點菜，大大方方的把客人嚇跑。

　　呃，不對！這頓飯是她掏錢！為什么是他點菜！而且張口就來，難道都不考慮一下她的經(jīng)濟(jì)實力嗎！

　　陶央：憋屈.jpg

　　不過結(jié)賬的時候，陶央竟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付款金額比她的預(yù)算還要低！

　　這么會過日子？她不由得多看了裴延朔幾眼。

　　“看我干什么？”見陶央一直用探究的目光地打量自己，裴延朔挑了挑眉。

　　“我就是突然覺得你挺賢惠的?！碧昭朊嗣掳停贸隽藗€十分中肯的結(jié)論。

　　裴延朔嘴角抽搐：“#$%#&%”

　　“不過，你吃得飽嗎？”因為要照顧陶央的經(jīng)濟(jì)狀況，所以裴延朔點菜時，幾乎沒什么葷菜，陶央有些擔(dān)心。

　　畢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請客，再貴她也得咬牙付，不過是多打幾個月工的事情。要是對方因此沒吃飽，不管是否心里會對她產(chǎn)生怨懟，她總歸是過意不去的。

　　前方正好有一個賣手打牛丸的鋪子，陶央算了算錢，便轉(zhuǎn)頭叮囑裴延朔：“你現(xiàn)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買點東西?！?p>　　“哦對了，你別那么嚴(yán)肅，適當(dāng)笑一笑，別嚇著其他小孩子了。”陶央看了看滿大街的小孩，又補(bǔ)充了一句。

　　“……”

　　端著一盒牛丸回來，裴延朔果然還等在原地。陶央便把碗遞給他：“喏，給你買的，快吃吧。”

　　“給我？”裴延朔面露驚訝。

　　“你晚上不是沒點葷菜嗎？給你加餐吶?！碧昭胍荒樌硭鶓?yīng)當(dāng)。

　　“……謝謝?！辈恢朗墙裉斓趲状握f這兩個字，不過他敢肯定，這絕對是這些年里他說的最多的一天。

　　“你往哪邊走？”這個點他們也該回家了。

　　“你往哪邊？”裴延朔不答反問。

　　“那邊?！碧昭胫噶酥赣沂诌叺慕值?。

　　“……我跟你同路?！迸嵫铀访蛄嗣虼剑凵耖W爍。

　　“那走吧?！碧昭虢z毫不疑對方話里是否有假。

　　走出一段路后，陶央偏頭，發(fā)現(xiàn)裴延朔手里的碗依然沒動，有些疑惑地開口：“怎么了？是不喜歡吃牛肉嗎？要不我再去買點兒別的？”作勢就要往回走。

　　“不是！”裴延朔急忙開口：“只是我現(xiàn)在有些不方便?！?p>　　“？”

　　陶央仔細(xì)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裴延朔左手拄拐杖，右手端著紙碗，確實沒有多余的手騰出來吃東西。

　　這……早知道就買烤肉串了，真是考慮不周。

　　“抱歉，是我沒想到這一點。”陶央懊惱的一拍腦袋，伸手接過紙碗，舉至裴延朔胸前：“那現(xiàn)在好些了嗎？”

　　“嗯?！迸嵫铀凡嫫鹨粋€肉丸，吹了吹，遞到陶央嘴邊：“你先吃吧?！?p>　　陶央被這校霸突然的二十四孝舉動嚇了一跳，一臉震驚的看著裴延朔，察覺到對方是誠心的之后，連忙擺手拒絕：“不了不了，這本來就是我請你的?！?p>　　裴延朔并沒有收回手。

　　見對方如此執(zhí)拗，陶央嘆了口氣，道了句謝，張嘴就咬向牛丸。

　　嗯，手打牛丸是很有彈性，怪不得那么多人排隊。但是……

　　“吱——”湯汁四濺。

　　陶央虎軀一震，咯吱咯吱扭過頭，望向衣服上沾滿橙黃油漬的裴延朔。

　　她現(xiàn)在可以遁地嗎？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