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他們在酒店相遇過,那時他因父親車禍,急著回涼城。難道聯(lián)姻的事也是回涼城之后知道的嗎?
沈星月有點怔,一時還不好怪他了,更沒脾氣了……
“你不是喜歡秦悅顏嗎?為什么要同意聯(lián)姻?”
顧夜辰收回了視線,擺出一副不耐煩、懶得和你說的模樣,看著前方。
車子走了,只有天真的沈星月還在糾結(jié),繼續(xù)追問:“你怎么不說話了?”
“你想讓我說什么?這場聯(lián)姻,難道不是你父親一手策劃的嗎?”
被這么一反問,沈星月一時啞口無言,加上顧夜辰擺出一幅被害者的臭臉,她條件反射的理解為,顧夜辰在表達自己也是這場聯(lián)姻的受害者。
她的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只能想到什么就問些什么。
“你的意思,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答應(yīng)這場聯(lián)姻的?那就更奇怪了,你四天前知道聯(lián)姻的,就算你最終掙扎不過,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同意聯(lián)姻了吧!”
“你什么意思?”顧夜辰問。
“你和我不一樣,你在帝夜集團是有話語權(quán)的,沒有人能隨意強迫你,你如果不答應(yīng),就算拖著也能拖一兩個月吧。難道不是因為利益,你才這么快就答應(yīng)了嗎?你為了利益,選擇放棄秦悅顏,現(xiàn)在你又何必全部怨到我爹爹頭上,你們就是一類人,五十步恨百步,可不可笑!”
顧夜辰有些嗤之以鼻:“一類人?什么人?”
“利益為上的人,為了利益,可以犧牲一切的人!”
沈星月毫不畏懼,甚至越說越理直氣壯。雖然心里怨著她爹爹,卻下意識的在別人指責(zé)她爹爹的時候,回?fù)魟e人。
她先吐為快,可最后一句話說完,顧夜辰的臉色卻沒那么好看了。也可以說,不能更難看了。
“呵。果真伶牙俐齒。”
顧夜辰垂了眼簾,瞳孔變得幽深。
他生氣了。
沈星月眼看著他攥起了拳頭,嚇得扶住了車把,她怕他一起身把她直接扔下車。
“你生氣了?是就是,不是你就反駁,動火甩人的話就是你不對了!”
哈!牙尖嘴利是她!咬完人轉(zhuǎn)頭裝哭賣慘的也是她!
顧夜辰突然覺得有火沒處撒,默不作聲的坐在那里,直視前方。
“我父親還躺在病床上,我別無選擇?!?p> 良久,顧夜辰說了句。
他收起了自己身上的戾氣,放下了端坐的身子,向后靠去。閉上眼睛,仿佛準(zhǔn)備小憩,徹底不理沈星月了。
沈星月在這句話的引導(dǎo)下,逐漸有些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他顧夜辰原本也不同意這場聯(lián)姻,但他父親因剛經(jīng)歷一場車禍,雙腿殘疾,他不得不答應(yīng)?
“你父親沒事吧?”
她關(guān)切的問了一句,沒得到顧夜辰的反應(yīng),于是又問了一句。
“是帝夜集團出現(xiàn)危機了嗎?還是你父親借此威脅你?”
若真如此,她剛剛說他利益為上,他不高興也是應(yīng)該的,也許她對他有誤解吧。
顧夜辰不肯再和她交流,她放下了緊攥著車門的手,稍稍把身子坐正。她沒有意識到,這樣就離顧夜辰近了一些。
車子平穩(wěn)的開著,再沒有人知道的時候,司機調(diào)高了車內(nèi)的溫度,車速也慢了下來。
沈星月身子左右晃了幾下,閉上了眼睛。被關(guān)在房間里三天,不吃不喝,也沒有睡過一頓好覺,她乏了,餓了,困了。
肚子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她自己已經(jīng)聽不見了。
她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夜辰掙開了雙眼,他通過駕駛位的車鏡,看著沈星月的臉。
她像一只小花貓,哭紅的臉看上去仿佛涂了胭脂,本來就長得嬌俏,嘟著嘴巴可憐兮兮的樣子更像撒嬌。
聽說那日分開后,她被人傷了頭部,還剃了頭發(fā)。
假發(fā)拿下來一定很好笑吧。
在酒店遇見時還未得知,覺得她是個被慣壞的大小姐,受不得一點委屈,后來聽說此事,又覺得有些看不透她。
被關(guān)起來三天,但凡她拿頭上的傷裝裝樣子威脅一下沈和,也許都能拖延幾日。
她似乎一點也不怕為在乎的人受傷,也從來沒想過以一些方式和手段去威脅別人。
太干凈了。
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為了這個機會,他已經(jīng)等待了十多年。
接下來他必須無情的,傷害這個姑娘。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個被欺騙,被利用的人,誰也別無辜!
“停車?!?p> 顧夜辰讓司機停下了車,他長腿跨下車,走進了路邊的便利店?;貋頃r,手上多了一袋子面包,扔在了沈星月的懷里。
沈星月夢見有一塊石頭砸進自己懷里,驚中坐起,醒了。
大眼睛滴溜溜的看了一圈,才想起自己在顧夜辰的車上,看到身前的一袋面包,吸了吸鼻子。
“謝謝?!?p> 顧夜辰?jīng)]說話,靠在后座,長腿大開,兩人占據(jù)后座的比例一下子變成了3:1。
沈星月也不好意思多說,畢竟是人家的車,人家還好心給自己買了面包,她也確實很餓。
“對了,你繞了一圈換了輛車跟著我,是有什么事嗎?”
沈星月吃著吃著,突然腦子就機敏了,想起了最初的疑問。
顧夜辰搭了她一眼,不是很想理她,因為她吃的實在……沒個大小姐的樣子。
“跟著你是想確認(rèn)一件事情,已經(jīng)確認(rèn)了?!?p> “什么事情?”
“沒什么,和你無關(guān)?!?p> “跟著我確認(rèn),還和我無關(guān)?”
“嗯?!?p> “你覺得我信嗎?”
“愛信不信。”
沈星月吞掉嘴里最后一口面包,說:“我猜得到,你是想確認(rèn)我能不能說服我爹爹是嗎?”
答案:不是。但顧夜辰?jīng)]做聲。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你同意了聯(lián)姻,有沒有想過秦悅顏該怎么辦?”
顧夜辰眉毛下沉,臉上顯示出不悅,想起了上一次沈星月追在他身后問的時候,不回答就一直問,簡直聒噪的很。
“她喜歡的人不是我?!?p> 沈星月這才反應(yīng)過來,察覺到自己戳了別人的痛,很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本意真的只是想,她們都各自有喜歡的人,被強迫接受一段不喜歡的婚姻,也許可以交流交流,想想辦法。
她還想說點什么,被顧夜辰及時打斷了。
“到了,你可以下車了?!?p> 車子適時的停了下來,顧夜辰轉(zhuǎn)頭看向沈星月,慢悠悠道:“你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父親,即便我進了星和集團,也絕不會把星和集團和帝夜集團掛鉤?!?p> “什么意思?”
“下車吧。”
沈星月就這樣被趕下了車。
下車后她的眼睛被后面的車燈刺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了一輛銀色車的車尾,消失在了拐角。
是李叔。
想必她爹爹派李叔一路跟著她的,顧夜辰最后一句話是讓她說給她爹爹的吧。
她不是傳話筒,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沈星月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沖進巷子里,迫不及待的沖向邢顏家。
她急著見到邢顏和秦欣凝,聽到關(guān)于藍宇的消息?;蛘?,邢顏和秦欣凝可以將藍宇帶來,見到心心念念的人。
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上了顧夜辰的車后,并沒有說要去哪里,而顧夜辰卻把她送過來了。
也沒有想到,從此之后,她的人生,再次墮入更深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