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劇院,坐落于霜都商業(yè)街的中心。正位于繁華之地,它作為本地知名的建筑,總是孜孜不倦地擔當起了吸納觀眾的職責。
平日內(nèi)的劇院本就人聲鼎沸,此刻卻更是如此,大概正因為今天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吧。有小道消息傳來,似乎有一位從帝國遠道而來的知名魔術(shù)師在各地開巡回演出,正好在今日會經(jīng)過霜都,所以便定了在莫川劇院演出的午夜場。
這位魔術(shù)師究竟何許人也?
“她的名字是尹煜。思然,你可不要小看這位魔術(shù)師哦?!?p> 一個沉穩(wěn)渾厚的男聲從一旁響起,頓時拉回了葉思然走神的思緒。于是微微側(cè)著頭,他試著禮貌性地回了個微笑,盡量讓自己顯得天真無邪一點。
“父親大人,我可沒小看她啊……”
此刻的葉思然,正坐在葉家內(nèi)部寬敞的專車內(nèi)——當然不是泠魄,而是自家的父親親自駕駛的、葉家專屬的車。
不得不說這上了年紀的人愛好也真是奇怪,明明當前的科技水平已經(jīng)能做到所有交通工具自動駕駛了,他仍然執(zhí)意為這輛車安裝好了方向盤和手動擋,非要親自開著車出門不可。雖說自家父親的駕駛技術(shù)幾乎和智能AI沒什么區(qū)別,但這種感覺仍讓葉思然覺得有那么些許的怪異——真的只是有那么些許。
此刻卻是午夜,早兩個鐘頭還能見到的萬家燈火,如今只剩下了點點螢火蟲般的微光。一路上連一旁的路燈也只是靜靜地散發(fā)著光芒,前后左右看不到任何與自己同行的車輛,諾大的街道仿佛死了一般寂然無聲,唯獨天邊的半點繁星還在向世界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所以自己當初為什么要答應(yīng)父親出門看表演的啊……看著街上的情形如此冷清,想必也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表演,自己還不如早早地回家準備一下小隊建設(shè)的下一步呢。
然而待開到目的地的時候,葉思然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判斷錯得有些離譜——這場表演根本就冷清不到哪兒去啊。
只見離劇院不遠的地方,有一塊大約一個足球場那么大的空地,平時都是用來當做居民休閑時散步的廣場的,此刻卻被各式各樣的豪車堆滿了。
劇院內(nèi)人聲鼎沸,從內(nèi)部流出來的是色彩斑斕的光輝,時不時改變著顏色,顯得有些光怪陸離;劇場內(nèi)的人頭都擠在了一塊,連門口都層層環(huán)繞著一群人,他們的神情幾乎如出一轍,都帶著渴望和狂熱的表情,看起來簡直像瘋了一樣。
如果不是葉思然早知道里面來了位魔術(shù)大腕,他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里真的是劇院?難道不是學校的食堂嗎?
“這人也太多了吧,到底該怎么擠進去啊……”
看了看眼前被擠得不成樣子的人群,葉思然表示他只能望著人海興嘆。
見葉思然一副犯愁的樣子,葉父不禁莞爾一笑,道:“別擔心,思然,位子早就為我們兩人備下了?!?p> “哦?”葉思然頓時眼前一亮,語氣也變得有了那么一點興奮,“這難道是您的手筆——”
“那是自然?!?p> 說到這里,葉父突然想起了什么,笑著便補充了一句:“不過事實上,我與這位魔術(shù)師小姐還有一點私事要談。這應(yīng)該算我提前預約好的?!?p> “什么私事?”
一聽到“私事”這兩個字,葉思然就像是被打開了某些奇怪的開關(guān)一樣,突然就活躍了起來,此刻便興奮地想要把耳朵湊上去聽一聽自家父親和那位魔術(shù)師小姐的故事,卻被父上大人干脆利落地賞了一記暴栗:“小孩子要知道那么多干嘛?”
“我……我不就是好奇嘛……”葉思然捂著腦袋,氣鼓鼓地表示自己相當無辜。
這樣的一位中年男士和年輕女士有私事要討論,怎么看怎么值得被懷疑嘛。
然而葉父似乎是朝著錯誤的方向理解了,他笑著調(diào)侃道:“行了行了,這位魔術(shù)師小姐至少大了你十歲,你們之間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明白嗎?”
葉思然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反而笑著回應(yīng)道:“什么嘛,你這樣講我可不會相信的?!?p> 他當然是故意這么說的,目的就是為了在不經(jīng)意間就把情報套出來。
聽了葉思然的話之后,葉父卻只是輕挑了一下眉頭,笑道:“好了小思然,見異思遷可是不對的,你明白嗎?”
“見異……思遷?”聽了這個詞的葉思然感到一頭霧水,“什么見異思遷?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看樣子,葉父似乎很喜歡看到葉思然吃癟的樣子。他此時正笑而不語,任憑葉思然怎樣地抓狂仍微笑不減,那給人的感覺仿佛就像是掌控了全局一般。
突然,他似乎隱隱聽到了里面?zhèn)鱽砹藗鲉镜穆曇簦闵晕苛艘幌滦σ?,正色道:“好了,思然,先別管這些了,咱們快點進去吧?!?p> 這種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無疑令葉思然很不爽,但此刻他也只能順從地點了點頭,隨后就乖乖地跟隨著父親進入了這家頗負盛名的劇院。
劇院的布置的確相當別致,但此刻的葉思然真的是無法欣賞到什么,因為觀眾們嘈雜的喝彩聲簡直要把他的耳膜震破了。好在葉父緊接著便把他帶到了看臺的最前面,也就是被所有人成為VIP區(qū)的位置。真不得不說這位老資本家還是有點本事的。
然而順利入了座之后,葉思然看著節(jié)目表才發(fā)現(xiàn),這一系列表演似乎才剛剛開始。各式各樣的表演至少有二十多個,而尹煜所帶來的魔術(shù)表演,卻是作為壓臺節(jié)目而被安排的。
“至少要等兩個多小時吧……這樣的表演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啊……”
這樣想著,他只能無奈地仰面躺在椅子上作假寐狀,目的只是為了閉目養(yǎng)神。
順便也能養(yǎng)一養(yǎng)源力,挺好的。
時值午夜接近凌晨的時候,也是到了這場演出快接近尾聲的時候了。
待壓軸的歌舞表演完畢后,觀眾們自然是大飽眼福,各位舞者也紛紛鞠躬退場,本該就此結(jié)束的。然而這次與以往不同,主持人上臺后只是面帶笑意不發(fā)一話,這種情況便引起了觀眾們的議論,他們的臉上多半都帶著興奮的神色,顯然是很期待接下來的表演。
看樣子,現(xiàn)在是時候讓正主上臺了吧。
只見那位濃妝艷抹的主持人先生先是清了清嗓子,隨后微笑著用帶著感情的語調(diào)宣布道:“歡慶之際,我們本該退場。然而此時,我們莫川劇院迎來了一位大人物——讓我們掌聲歡迎國際著名魔術(shù)師,尹煜女士,為我們上演精彩的魔術(shù)!”
話說回來,這個魔術(shù)師好像還真的有點了不得。
這位剛出場時,全場的氣氛就因此而沸騰了起來,那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幾乎快把葉思然的耳膜給穿破了。他實在有些郁悶,正想繼續(xù)躺在椅子上打個盹,當目光移到那魔術(shù)師身上時卻吃了一驚,頓時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看——畢竟,這怎么說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她剛出場的時候,身披著墨色的皮質(zhì)風衣配著打底的白襯衫,盡管這樣的配置并不能說有多高明,然而卻恰到好處地顯示出了其苗條的身材;同樣是好似墨染的黑色禮帽低低地遮住了眼眸,只露出了禮帽下帶笑的紅唇,酒紅色的秀發(fā)也如瀑布般緩緩垂了下來,在聚光燈下微微舞動,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
盡管看不到她的眼睛,葉思然卻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似乎無處不在,就像是冷冰冰沒有感情的監(jiān)控探頭一樣,始終淡然而漠然地望著你。靜靜微笑,嘴角上揚,透露出一股自信感——就是這種感覺讓葉思然有些不安。他逐漸明白了老爸的確沒有騙自己,這位美人的身份的確很不簡單。
“果然還是先記下這個人物吧?!?p> 葉思然到底還是謹慎的,他悄無聲息地從腰間抽出了便攜式的光子計算機,隨手敲打了一下鍵盤,便將這個信息順利地記錄在了早已成山的檔案庫中?;蛟S這是一種直覺吧,總是他堅信自己總有用得到這個數(shù)據(jù)的那一天的。
魔術(shù)很快便開始了,而整個過程只能用精彩絕倫來形容——整個舞臺仿佛屬于她一般,她每走一步仿佛步步生蓮,無盡的流光與花瓣從她的指尖和腳下產(chǎn)生、消失,仿佛只是匆匆路過;她的身體也像是變幻莫測的,似乎在舞臺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影子。
時不時地,綻開了花朵,釋放了流蘇——明明應(yīng)該是虛假的東西,看上去卻無比得真實,仿佛就是本應(yīng)該存在的一樣。葉思然看著看著,一時有些眼花繚亂,但他很快就敏銳地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那如線索般貫穿了整個魔術(shù)的尹煜,她似乎有那么一點的情況……享受?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哪怕隱藏得再怎么好,也不可能百分百地逃避他人對情感的追索。從她那偶爾從帽檐下露出的目光而來,與其說這種心理是在享受,倒不如說是得意吧——他清楚地看到了尹煜在舞臺上無聲地微笑,自己甚至都可以腦補出那醉人的笑聲了。
魔術(shù)很快便結(jié)束了,葉思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但結(jié)束就是結(jié)束,想再一次看這位大師表演魔術(shù)的話估計只能再去國際劇院這種規(guī)模的地方了。
演出完畢,觀眾們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幾乎是每個人都站起了身,朝著天空就是一頓鼓掌。雖然大家鬧騰得很歡樂,葉思然卻覺得內(nèi)心的情況有些復雜。冥冥之中,他只覺得自己和這個人必然還會再產(chǎn)生交集的。
“你先回家吧,思然?!?p> 演出結(jié)束,葉父早早地便離開了座位,此刻自然是要找那位美女魔術(shù)師小姐去談“私事”了。不過似乎是為了讓葉思然安心,他在走之前回頭對著葉思然笑了笑——估計是真把葉思然當成小孩了。
“好吧,現(xiàn)在我也有自己的私事要辦了?!?p> 人群漸漸涌出,劇場里很快就寂靜無聲了,頭頂?shù)膸妆K彩燈也被調(diào)暗了亮度,顯然是為劇院的收場作準備的。而此刻,葉思然卻盯著屏幕上的一條數(shù)據(jù),略有所思。
那是一條未接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