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父當(dāng)初倒騰緊俏物不干了以后,就跟著村里的人出去干建筑,蔣父年輕又肯學(xué),很快就上手了,干的有模有樣的,但這樣很顯然就搶了別人的飯碗,于是就生出了不知道陰損的事,大道不給工錢,小道偷偷拿走干活的工具,每天都幾乎不斷,逼的蔣父不得不離開。
好在蔣父之前還算是小有積蓄,拉攏了幾個認識的朋友,干脆自己單干。
那會兒的日子很不好過,一分錢恨不能掰成兩半兒花,畢竟他們都是新人,外面的大單子接不到,附近的競爭很激烈,基本就輪不到他們。
蔣小米的記憶里那是少有的蔣父一毛錢都沒有給蔣母的日子,連吃飯蔣母都只做兩個人,她和蔣小米的,蔣父總是說他在外面吃過了。
蔣母信了,蔣小米不懂事,屁孩子一個,一點不會懷疑。
也是那時候,蔣小米印象中的父親是最狼狽的,盡管他極力的掩飾著,不想讓蔣母看出一絲一毫。
日子就那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蔣父才扛了過來,生意也慢慢有了起色。因為手藝好,價格不高,找他們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人點名要他們來做,也掙了不少的錢。
但是剛好沒過多久,又出事了,蔣父認識的兄弟聯(lián)合了本地的人直接把他給踢了出去,他這個牽頭的成了局外人,不僅如此,還搞出了一樁大事兒誣陷蔣父,死了人,全村人都知道不是蔣父干的,但收了好處費,沒一個開口,要不是當(dāng)時的萬田縣一把手識人,幫蔣父洗清了冤屈,估計蔣父就徹底的栽了。
她的記憶力那段時間,蔣母把她鎖進屋里,連門頭不讓她出,每次干完活兒回來都是說什么事都沒有。
但現(xiàn)在想象覺得挺可笑的。
怎么可能會沒事呢?
明明胳膊上全是紫色的瘀青,連臉上有時候都有,還騙她說本來就這樣。
那群人當(dāng)初干的事兒簡直不是人,就這還是蔣小米知道,但更多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后來,蔣父徹底寒了心,干脆開始找之前倒賣貨物的時候認識的人直接打算干個大的,成立了自己的工程隊還有公司。
蔣小米的記憶里那大概是蔣父最困難的一段時間,可他幾乎所有的困難都是這個村子的人給予他的,大概因為只有他這一戶外來戶。
李家村基本都姓李,只有蔣父一家是外來的,姓蔣。
再之后就是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甚至可以說是扶搖直上,最后在安市落了根。
但蔣氏集團能由一個破包公隊成為了現(xiàn)在的蔣氏集團,想來也經(jīng)歷了很多蔣小米不知道的事兒,因為很明顯按部就班的發(fā)展根本就不可能造就如今龐大的蔣氏——集團,畢竟那個時候還遠遠不是房地產(chǎn)發(fā)展的黃金時代。
蔣小米不知道蔣父是怎么拉扯出如今這么大的蔣氏,但單單從蔣父身旁的安保就知道,絕對不會安安穩(wěn)穩(wěn)。
自那以后。
蔣父因為蔣母的事也基本和李家村徹底決裂,安定以后直接帶著蔣小米和母親去了安市。
要不是蔣母安葬在了老家,估計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蔣父早就能夠坦然面對,但是蔣小米心里還是有怨氣的,蔣父這么多年除了當(dāng)初修路的事,幾乎不再跟這里聯(lián)系,直到蔣母死后,才每年都會回來一趟。
蔣小米也是,她討厭那一家子討厭的想吐,要不是他們蔣母怎么會不到三十歲就油盡燈枯,操勞過度而死。
蔣小米抿了抿唇,看著蔣父道:“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又不是我的錢。”
蔣父愣了一下,然后搖了搖扇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吭聲。
他知道蔣小米心中其實是對他有怨氣的。
但……
有些事,他終究沒有辦法開口。
“你大伯那邊在縣里弄了一桌子吃飯,去嗎?”
蔣父看著蔣小米思索的開口。
雖然他心中其實根本就沒有抱有什么可行的想法,蔣小米對待那一家子有多厭惡,他不是不知道。
蔣小米冷笑一聲:“他們還能干嘛,還不是為了要錢,你這個提款機回來了不得好好榨干凈,不去!”
內(nèi)一家子的丑惡嘴臉,她算是看透了。
半毛錢的關(guān)系,她都不想和他們沾上,能有多遠都就走多遠。
“唉!”蔣父點了點頭,一點沒意外:“行吧,那晚上我給你帶回來點?!?p> 蔣小米點了點頭,零食什么的哪有熱乎的飯菜好吃。
夜深了,天空一輪圓月高照,連帶著細碎的星辰,為整個大地籠上了一層潔白的紗霧。
耳邊是回響著的陣陣的蟲鳴聲。
吱吱……
一聲聲不知疲倦的鳴唱著,為這個盛夏奉獻出自己最大的熱情。
蔣小米心煩意燥的躺在硬邦邦的木頭板子床上,盯著頭上的粗糙的白色房頂發(fā)呆。
被子已經(jīng)曬過了,帶著陽光的味道,雖然實際上只是螨蟲死去的味道。
蔣小米有多怨恨不待見那一家子,不是一天兩天了。
當(dāng)年,蔣小米小的時候,每每逢年過節(jié),那一家子用著蔣父寄回來的錢大魚大肉,卻連一口剩飯都不肯給他們留,別說是新衣服了,她和母親李良娣的衣服基本都是撿的上面幾個半大孩子不要的破爛兒。
蔣小米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次她沒忍住,沒聽母親的話,偷偷跑了進去前院,就因為撿了一顆掉在地上的糖,被那一群小孩兒怎么欺負的,更可笑的是,那一群大人理所當(dāng)然的罵她賤貨,沒人養(yǎng)的丫頭。
那些用蔣父寄回來的錢買的東西卻堂而皇之地成了他們的東西,他們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廉恥,反而用著丑惡的嘴臉說得惡毒的話,母親的哀求沒有讓他們生氣絲毫的憐憫之心,甚至讓他們動了手。
那一次,母親李良娣護著她被打得頭破血流。
從那以后,在蔣小米幼小的心理,那一家子是全都該下地獄的人。
要不是因為蔣母的關(guān)系。
她恨不得把那一家子生吞活剝了,簡直就是一群的吸血鬼,都是抬舉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