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身后傳來孟心語吶喊的同時,陳默感到有什么東西爬上了他的腳踝。
他低頭看去,無數(shù)紅色的細線纏繞住了他的雙腿,讓他難以動彈。
“寄生體?!是什么時候……”陳默的目光掃過周圍一地的碎肉,心中頓時了然。
它把這些寄生體藏在了那些碎肉下面!
陳默沒法靠蠻力掙脫開那些密密麻麻的紅線,只能低下身,用那只被撒過凝血酶的手扯開那些寄生體。
突然,他的余光瞥見了那只顫動著的血手。
那只手不知何時暴漲了一大截,手指變得更加細長,尖銳的指甲從五指上延伸出去,仿佛五把微縮版的匕首。
“不好!”
陳默意識到了危險即將到來,可是自己還沒能掙脫那些紅線的束縛,沒法進行避讓。
算準了陳默沒法逃脫,那只血紅色的手臂瞄準了他的心臟位置,狠厲一戳。
陳默的求生本能迫使他拼盡全力地避讓開自己的關鍵部位,轉(zhuǎn)而用小腹承受了這次攻擊。
那只手臂似乎抱著不把陳默干掉決不罷休的想法,一擊得手之后又把他狠狠甩了出去。
嘭。
砸倒了一排金屬桌,陳默摔在停尸房的墻角邊,喉嚨里泛起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下意識地捂向自己的小腹,想要壓迫血管防止失血過多。
可當他的手指觸及到自己的皮膚時,他這才發(fā)現(xiàn),那里光滑一片,哪有什么傷口存在?
不可能,那一瞬間的劇痛清晰無比,況且衣服也被撕碎了,那只手一定是擊中我了……這是什么?
陳默抬起手,溫熱的紅色液體浸濕了他的手掌。
血?
他疑惑地順著血液流淌的方向看去,面色慘白的女人坐在血泊之中,雙目緊閉。腹部不知何時有多出了一個巨大而猙獰的傷口。
怎么會……
陳默掙扎著挪動身體,來到孟心語的身邊。
為什么?明明受傷的是我才對。
他看著女人光潔小腹上的傷口,這種傷勢對于自己來說可能還有茍活一會的機會,但是對本就有傷的孟心語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啪。
孟心語捂在小腹上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手指舒展,露出握在掌心的東西。
是一張被鮮血染紅的紙人。
陳默愣住了。
“跑吧,用那個隱藏道具離開這里?!?p> 眼鏡男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喝下那瓶血,你就能離開這個副本了?!?p> “即便萬般準備,終究還是沒能成功啊……”
一聲低沉的嘆息回蕩在停尸間里。
陳默沒有說話,低頭看向手里拿著的那管血液。
輕輕拔開蓋子,他把孟心語傷口處的鮮血兌進試管中,把凝固的血漿徹底溶解開。
然后,他扒開孟心語的嘴巴,把一整瓶的鮮血倒了進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眼鏡男在他身后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救人。”陳默回答得簡單明了。
“她可能已經(jīng)死了……”
“我不救,她才一定會死?!睂Ⅴr血全部倒進孟心語嘴里,陳默將她的身體放倒在地上躺好,轉(zhuǎn)頭看向滿身血污的眼鏡男。
“你也不會死。如果我能殺掉那個惡源,那最好,所有人都能活著出副本。如果我被惡源殺死,那你就符合半數(shù)幸存者的條件,還是能夠活下來。”
“為什么?”眼鏡男掙扎著坐起身。“為什么要救我?”
陳默笑了起來:“這是什么蠢蛋問題?當然是因為你們都救過我的命啊?!?p> “命這種東西,還是別欠別人的好?!?p> 他踉蹌著站起身,從眼鏡男身邊緩步走過,一步一步朝著正在修補自己身體的惡源走去。
黑紅色的無面人已經(jīng)拼湊起了大半的軀體,只剩腦袋還有小半塊沒能補全。
地上已經(jīng)沒有尸塊可以給寄生體藏匿蹤跡了,所以陳默也不再小心翼翼,朝著惡源跑去。
怦怦!
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陳默不會感到害怕,所以心跳加速肯定不是因為恐懼。
也不會是因為自己跑了這么幾步路的原因。
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
這個惡源在牽引他的血液!
它想讓自己血管爆裂而亡!
“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的!”
陳默撲地翻滾,不給對方“直視”自己的機會。同時也是利用慣性快速拉近跟惡源的距離,以最迅捷的方式發(fā)動進攻。
“既然是早就死了的人,那就帶著你的執(zhí)念早點投胎去啊!”
陳默怒吼一聲,從地上騰躍而起,直撞進惡源的懷里,頂著對方朝后退了好幾步。
而在惡源的胸口,一只手臂宛如利劍般貫穿了它的身體,被手臂捅出來的傷口邊上,正散發(fā)著帶著惡臭的煙。
“凝血酶的滋味如何?”陳默與惡源近在咫尺的臉龐“對視”著,笑著露出帶血的牙床。
惡源當然不會回答他的提問,但是卻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它的答復,無數(shù)根細長的紅線從它的身上分散開來,如同附骨之疽一樣,吸附上陳默的七竅。
一股陰冷粘稠的感覺立時侵入到陳默的身體之中,就好像整個人掉進了冬日的冰湖,冰冷的液體灌入他的口鼻,讓陳默無法呼吸的同時一點點奪取他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quán)。
不甘心……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這樣的情緒涌上陳默心頭。
明明做了這么多努力,還是戰(zhàn)勝不了這樣的對手……
無辜的人因自己而死,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怎能甘心?!
求生的意志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陳默從未這樣渴望過活著。這種強烈的意志讓他腹中灼燙起來,仿佛有一團火正在那里熊熊燃燒!
吱?。。?p> 陳默的面前,惡源突然像是觸電般地顫動起來,它的身上,每一根扎根在陳默身上的觸須都開始驚聲尖叫,拼命地想要縮回本體之中,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在陳默的身體上,動彈不得。
陳默渙散地瞳孔逐漸聚焦,隨著他的清醒,那些寄生在他七竅里的觸須也發(fā)生了變化。
像是被什么東西抽取掉了所有的體液似的,那些中指粗細的紅須肉眼可見地萎縮下來。這種變化像是具有某種傳染性,竟沿著觸須一直延伸到惡源本體身上。
望著面前眨眼間縮水了大半個個頭的惡源,陳默一把扯掉身上的觸須,收回手臂,握住了對方那顆還在微弱跳動著的“心臟”。
“將軍?!?p> 他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