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仔細(xì)地閱讀著彈窗上的文字,嘗試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上面的內(nèi)容并不晦澀,遣詞造句都盡是可能的簡潔??删褪且驗樘^簡潔,反而讓陳默感到一頭霧水。
測試副本?新人獎勵?
怎么跟網(wǎng)游一個套路?
我剛才經(jīng)歷的一切,都只是個游戲?
不可能。就算是市面上最先進(jìn)的VR游戲,也展現(xiàn)不出剛才那種逼真的場景。
至少,痛感是不會騙人的。
那剛才的一切,又該怎么解釋呢?
陳默望著手機(jī)上的彈窗,陷入了沉思。
叮咚。
門鈴聲響起。
又是誰?
陳默現(xiàn)在對門鈴的聲音相當(dāng)警覺。
再次拿起那瓶威力不俗的防狼噴霧,他輕手輕腳地走向大門口。
只不過這一次,他走得更慢,行走的姿勢和剛才相比也稍顯別扭,就像崴到了腳一樣,有些一瘸一拐。
但這其實才是陳默現(xiàn)在最真實的身體狀況。
他的漸凍癥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雖然還沒到靠輪椅代步的地步,但是行走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便。手臂也很虛弱,稍重一些的東西必須靠兩只手一起才能拿起來。
所以說,像剛才那樣躲避攻擊,并且能夠鉗制住對手進(jìn)行反擊的情況,對于現(xiàn)實中的陳默來說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陳默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的注意力此刻完全被門鈴所吸引。
站在門前,他看向貓眼。
好在,這次沒有什么紅色的眼珠子瞪著自己。
不過,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他只能看到隔壁劉哥家的大門。
哪個小孩的惡作?。?p> 觀望一陣,陳默轉(zhuǎn)身就要回到書房。
叮咚。
門鈴在他身后又一次響起。
搞什么?
陳默費力地轉(zhuǎn)回身,貼近貓眼。
還是看不到任何人或物。
是藏在貓眼下面嗎?他忽然想到。
下意識地就要開門。
又頓住了手。
假如藏在門后的不是什么小孩……
念頭一閃而過,陳默苦笑出聲。
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疑神疑鬼了?
推開大門,就像他剛才看到的那樣,門外空無一人。
也許是剛才自己猶豫的時候偷偷跑開了吧?陳默這樣跟自己解釋著,就要把門合上。
視線不經(jīng)意間掃過了門框邊的角落。
有個快遞包裹。
陳默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剛才彈窗上提到的任務(wù)獎勵。
難道就是這個?
就算真有什么獎勵,也不該這么快就到了吧?
撿起快遞包裹,他看向標(biāo)簽上的收件人署名。
陳默。
還真是給我的?
他最后看了眼空蕩的樓梯間,合上了房門。
回到書房,陳默拿裁紙刀劃開了密封的膠帶。
快遞并不大,包裹里的東西自然也不多,只有兩件。
第一件物品是一個塑料罐子,像是保健藥常用的那種藥盒,但是外面并沒有貼上成分介紹表。
“怎么這么輕?”他顛了顛手里的罐子,里面發(fā)出零碎的幾聲響動。
稍稍把瓶蓋打開一點縫隙,陳默貼近嗅了嗅味道。
嗯……沒啥異味。
對于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多少得留個心眼。
打開盒蓋,幾枚白色的藥片映入眼簾。
還附帶了一張紙條。
說明書?陳默展開紙條,上面寫了一句話:
此物不可用于交易。
我都不知道這玩意是干嘛用的,怎么交易?陳默搖了搖頭,把紙條丟進(jìn)垃圾桶,沒想到只過了兩秒,那紙條居然自燃了起來,驚得他趕緊拿茶杯里剩下的水把火潑滅。
“還有自我銷毀功能的?”陳默忍不住稱奇道。
“這罐子里的東西有這么重要嗎?”他忍不住看向那幾枚白色的藥片,小心翼翼地夾起一片,放到眼前。
藥片的唯一功效肯定就是治病了,問題是這個藥治的會是什么病呢?
難道說?!
陳默想到了什么,抓著藥罐的手忍不住一顫。
這是能治療漸凍癥的藥?
所謂的絕癥,不是說病癥有多么劇烈,而是沒有有效的藥物能夠進(jìn)行治療,只能夠延緩病情惡化的時間。
如果有一種藥能夠?qū)⒆约旱牟“Y治愈……
陳默的心跳驟然加快。
對生的渴望,重新在他的心底燃燒起來。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測,這些藥片具體有什么功效,寄件人并沒有給出確切的說明。
那么,唯一能驗證它效力的方法,就只有……
陳默看了眼手里的白色藥片,深吸一口氣,直接塞進(jìn)了嘴里!
入口苦澀,就像絕大多數(shù)藥片該有的味道一樣。
就著茶杯里僅存的一口茶水,他咽了下去。
然后,就這樣靜靜坐了幾分鐘。
沒感受到身體有什么變化,也沒有不適的感覺。
至少說明沒毒。
陳默心說。
可能只是藥力沒那么快見效罷了。
放平心態(tài),他拿起了包裹里的另一樣?xùn)|西。
一小管黑色的粉末狀物體。
看起來有點像火藥。能單獨用試劑管裝著,說明這東西也不簡單。
不過這玩意的介紹比那盒藥還不走心,只有四個字:盡快使用。
你多寫幾個字說明一下怎么用也花不了什么時間吧?陳默都懶得吐槽了。
拔開瓶塞,他打算倒出一些來研究一下這些粉末的性質(zhì)。
始料未及的是,當(dāng)他剛一打開瓶塞,那些黑色的粉末就一如剛才的紙條一樣,猛烈地燃燒起來。
該死!
陳默手忙腳亂地想要把火苗吹滅,但還是晚了,僅僅幾個眨眼間,那些黑色的粉末便燃燒殆盡,化作裊裊灰煙。
“為什么這些煙會自己往我鼻子里鉆?”
陳默捂住口鼻,想要退出房間,但是剛往后退了一步,一股眩暈感便洶涌而來。
完蛋……
他跌坐在椅子上,意識一點點從身體里流逝出去,眼前漆黑一片。
不能睡!
陳默的直覺告訴他,這次一旦睡過去了,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想要伸手掐自己一把,但是手指就想被抽去了骨頭般綿軟無力。
眼看就要抵擋不住困意,陳默一咬牙,抄起桌上的裁紙刀,對準(zhǔn)左手狠狠扎去。
熟悉的痛感從掌心電流般地涌過全身,陳默一個激靈,意識回到了身體之中。
這是……哪?!
視線恢復(fù)如常,但周圍的場景卻已不再是自己書房的模樣。
擺在陳默面前的,是一座山。
山的最高峰上,一頭白色的巨鹿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累累白骨垂掛在它的獨角之上,那是象征著死亡的墜飾。
只是被那頭巨鹿遠(yuǎn)遠(yuǎn)地望了一眼,陳默便覺得渾身酷寒,如墜冰窖。
靈魂仿佛都在呻吟。
凝視了他好一會后,那頭白鹿張開巨口,露出了雄獅般的猙獰獠牙。
“到我這來,凡人?!?p> 它居然口吐人言,對陳默下達(dá)了一個“指令”。
在這個詭異陰冷的領(lǐng)域之中,這頭巨鹿似乎有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盡管陳默心里根本沒有聽從對方命令的想法,但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
踏上那座尸山上的小徑,陳默穿行在樹葉枯黃的樹叢之中。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些樹木的根須并不是深埋在泥土之中。
為它們提供養(yǎng)分的,是一具具尸體。
頭顱、胸腔、小腹,甚至于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都有這些樹的種子存在。
它們以這些腐爛的血肉為食,歷經(jīng)千百歲月,最終長成如此規(guī)模。
這是一座由白骨和肉塊壘成的尸山。
陳默用唯一還受自己控制著的眼睛掃過那些最為粗壯的尸樹,看著那些褶皺的樹皮上形成的詭異人臉,仿佛能聽見有細(xì)微的呢喃聲從那些樹干中傳出來。
救我……
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一聲聲痛苦的低語陳默耳邊回蕩,最終匯聚成了尖銳的嚎叫。
“可悲的凡人,你為何來此?”耳邊,空靈的話語驅(qū)散了陳默腦海中回蕩的哀嚎聲,讓他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看向面前這頭雄壯的巨鹿。
它比剛才從遠(yuǎn)處看到的樣子還要大上許多,每一次呼吸都會形成一股灼熱的強(qiáng)風(fēng),吹得陳默臉頰生疼。
“我也想知道?!边t疑了片刻,陳默如實回答道。
“無知而無畏的回答?!卑茁沟木蘅谖⑽㈤_合,像是在笑。
“來到我這里的人類無非分為兩種,要么是天真可悲的傻瓜,要么是傲慢無知的狂徒?!?p> “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是屬于前者?!?p> “不過,你是哪種人對我來說都無關(guān)緊要。完成我的試煉,你便能得到我的力量,安全地離開這個地方。”
“如果失敗,你剛才看到的那些景象,就是你最后的歸宿。”
又是試煉?陳默輕嘆一聲。
力量什么的都無所謂啦,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于是他問道:“怎么個試煉法?”
巨鹿饒有興趣地低下頭,似乎對陳默的干脆灑脫感到滿意。
“你……有點意思。放心,并不是什么復(fù)雜的試煉,我會用力量將你腦海中最恐懼、最害怕的東西具象化,并且使它變得更加邪惡和驚悚。你越對它感到害怕,它的力量就會越強(qiáng),反之,它就會變得虛弱?!?p> “只要你能夠戰(zhàn)勝內(nèi)心里最恐懼的東西,我就會把我最純粹的力量贈予你。”
巨鹿說到這,微微低下那碩大的頭顱,望著腳下渺小的陳默,似乎在等待著他的選擇。
接受還是不接受?
“我好像沒得選吧?”陳默朝著巨鹿攤開手,“快點開始吧?!?p> “希望你能將這份勇氣保持到最后!”
巨鹿長吟一聲,一股浩淼的偉力從它口中噴涌而出,撞在了陳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