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握上菜刀把手的時候,那個怪物也剛好把噴霧吃了個干干凈凈。
一整瓶的辣椒水入肚,這鬼東西居然什么事都沒有,反倒像是給它開了胃,等不及要拿他的腦袋打牙祭了。
陳默橫刀在手,周遭漆黑一片,讓他分辨不清那東西現(xiàn)在的具體方位,壓力倍增。
他默不作聲地往大門的方向退了幾步,后背抵住防盜門,避免了身后受到偷襲。
這樣一來要警惕的方位就少了些,這也是目前陳默能給自己創(chuàng)造出的唯一優(yōu)勢了。
“來吧?!彼е?,目視著面前的黑暗,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颼!
腥臭的風隨著黑影一起撞向他的臉,陳默揮刀砍去,卻劈了個空。
黑影調(diào)整位置,再次發(fā)難。陳默快速反擊,仍未擊中。
“不行,這鬼東西能在黑暗中視物,我跟它這么耗下去必定會吃虧。”
陳默一邊調(diào)整著因為防守而有些紊亂的呼吸,一邊在心里盤算。
“想辦法讓它停下來,才有擊中它的可能?!?p> 該以什么為誘餌呢?
陳默環(huán)顧四周,目光掃過了怪人那只殘缺的手掌。
心里有了決定。
只見他將左手的手掌伸向黑暗之中,輕輕晃動。
就像釣竿上掙扎的魚餌。
陳默在以手為餌。
“你能忍住嗎?畜生?”
他低聲呢喃著,目光不再關注其他地方,而是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上。
“來了!”
在黑影重新出現(xiàn)在陳默視線中時,劇痛已經(jīng)先一步從掌心傳來。
陳默感受著銳利的物體穿透掌心的皮肉,嵌進了自己骨頭中間。
很好。
他咧起了嘴,一半是痛,一半是笑。
“總算是讓我逮住你了?!?p> 低語時,殺氣森然。
那團黑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樣,扭動著身體想要松口,卻被陳默一把攥住。
“咬一口就跑?哪有這種好事?!”
陳默的菜刀早就等候多時,這時也顧不得準頭,朝著手上那團蠕動的怪肉蓄力猛劈。
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刀下去,怪物的掙扎就激烈一分,陳默的手就變得更加慘不忍睹。
當怪物徹底不再動彈時,他的的左手也徹底沒了知覺。
有可能是神經(jīng)斷了,也可能是痛到麻木了。
陳默自己也很驚訝。
這樣的疼痛,居然沒能讓他暈厥過去。
他把手上那團死去的爛肉丟到怪人尸體邊,這才有空看一眼自己砍了半天的是啥東西。
是一團長著觸手的,像是死胎一樣的東西。
異形一樣的復齒長滿了圓形的口器,還有零星的碎肉掛在上面。
望著一地的狼藉,一股遲來的荒誕感涌上陳默心頭。
這是在拍什么科幻恐怖電影嗎?
要不是左手傷口的痛感太過真切,他一定會覺得自己身在夢境之中。
叮咚————
身后的門鈴被人按響。
大半夜的,誰會來找自己?
陳默不動聲色地湊近貓眼,昏暗的樓梯間,穿著睡衣的男人站在防盜門前,一個勁地按著門鈴。
隔壁門的住戶?
“劉哥,這么晚找我有事嗎?”隔著門,陳默詢問道。
“哦,小陳你在家???”
得到陳默的回答,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氣,慶幸道:“剛才聽見你家里霹靂乓啷一陣響動,還以為你家遭了賊,打你電話又不接,只能過來看看了……剛才出啥事了?”
“沒事,想喝水的時候家里跳閘了,把水瓶碰翻了而已?!标惸M可能說得輕描淡寫。
“跳閘了?那可不太方便。這樣,你開下門,我進去幫你看看怎么回事。”
你能看出什么東西來?陳默暗道。
“不用了劉哥,反正我也要睡覺了,停電也不影響什么。明早起來之后,再看看是什么情況吧?!?p> “那哪成?這么熱的天,沒個空調(diào)電風扇誰能熬上一整晚?你把門開開,今晚咱就修好它!”劉哥不同意,執(zhí)意要進門。
聽到這,陳默已經(jīng)有些覺得不對勁了。
一個算不上多熟的鄰居,大半夜跑你家門口要給你修電閘。
這種事放在某些年輕靚麗的女租客身上,那還情有可原。
可我一個單身多年的大老爺們,何德何能享受如此待遇?
還有,這個劉哥下班很早,平常這個點估計早就睡著了,從他身上的睡衣也不難看出這一點。那么,他是如何隔著這么多道門,在睡夢中聽到我家的響動的?
除非……他一直站在自己家門邊,聽著門里的動靜。
“算了劉哥,這點小事就不麻煩你了,趕緊回去休息吧,別耽誤你明早上班?!毕肓讼?,陳默仍舊不動聲色地回絕道。拋開這些略顯驚悚的推測不談,畢竟家里還躺著兩具稀奇古怪的尸體,自己不會害怕倒無所謂,讓別人看見嚇出個好歹來,算誰的責任?
“……”
三番兩次被拒絕,門口的劉哥突然沉默起來,半天都沒再說話。
“劉哥……劉哥你還在嗎?”陳默還以為對方已經(jīng)走了,借著貓眼向外看去。
入眼一片血紅。
什么鬼東西?
有臟東西沾到貓眼上了?
陳默疑惑地想著。
直到那片血紅色猛地轉(zhuǎn)動了一下。
他這才明白,那居然是一只眼珠子。
那個劉哥,正趴在自己家的貓眼上,往客廳里窺視著!
陳默一驚,離開大門后退幾步。
這個劉哥有問題!
“給我……把門……打開?。?!”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在門口響起,緊跟著便是防盜門被重擊后的巨響!
嘭!
md,今天是撞了什么邪?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挨個找上門?
陳默頭大得很。
門外,敲擊聲越發(fā)狂躁起來,就像有一頭發(fā)了瘋的野豬正在不要命地往門板上撞著。
巨大的響聲充斥著整個樓道,可讓陳默費解的是,沒有一個住戶聞聲出來查看情況。
突然,撞擊聲停止了。
正當陳默以為那個發(fā)瘋的劉哥耐心耗盡,就此離去時。
吱呀一聲,大門在他面前徐徐打開。
露出一個穿著睡衣的人影。
那人低著頭,面孔埋在陰影之中,有如雕塑般僵立在原地。
動不了了!
陳默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凍結(jié)了一般,連動根指頭這樣的動作都做不出來,更別說轉(zhuǎn)身逃離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劉哥”從大門口一點點走近自己,顫顫巍巍地抬起那張滿是血淚的臉,猩紅的眼球被血液充斥著,根本看不到瞳孔在哪。就像兩個深不見底的血洞,要把人的靈魂吸扯而進。
“劉哥”無聲地望著陳默,那張臉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潰爛,溶解,然后重塑。
最后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一個讓陳默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的臉。
她望著陳默,細長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
“你為什么,不開門呢?”
她說道。
——————
“呃!”
陳默從書桌上猛地直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書房的臺燈亮著,柔和的光線灑在桌臺上,照亮了他的手掌。
完好無損。
陳默環(huán)顧四周。沒有跳閘,也沒有切菜聲,更沒有什么從男人變成女人的詭異生物在摸自己的臉。
一切與自己“睡去”之前并無不同。
唯一有變化的是桌子上的鬧鐘,分針從十二指向了六。
但他還是不敢松一口氣。
剛才自己經(jīng)歷,絕不是“夢境”那么簡單。那種真實感和痛感,是任何夢境都不具備的。
他站起身,走到儲物箱前,打開了第二個抽屜。
里面擺著一瓶防狼噴霧。
一切都在印證著,陳默剛才經(jīng)歷的不過是自己睡夢中的臆想罷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有些茫然掃視著書桌上擺放的物件。
臺燈。打開的書。日記本。記著一串號碼的白紙。手機……
手機?
“那個企鵝群!”陳默的眼神重新有了聚焦,他拿起手機,點開企鵝聊天的通訊列表,尋找著“富江市漸凍癥病友互助群”的字眼。
冷靜下來之后,陳默猛地意識到,這一切的怪異,似乎都是從自己同意了那個入群測試時開始的。
雖然很荒誕,但對于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更荒誕的事的陳默來說,這種推測反而是可信的。
可在群聊列表里翻找了整整五遍,陳默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互助群的名字。
是沒有同意我的申請嗎?
還是說,我根本就沒有加過什么聊天群?
不對,用來記聊天群號的白紙還在那放著呢,怎么可能沒有……加……
陳默拿起白紙的手一頓,只是掃了一眼,他就看出了不對勁。
號碼不對。
從第五位數(shù)開始,后面的數(shù)字就跟之前加的那個群的號碼完全不同了。
而且,這個號碼只有九位數(shù)。
這張紙上的號碼,是我記下來的嗎?
陳默茫然了。
就在他想要再次驗證一下群號的真實性時,他的目光被卻被群聊列表里的另一個名字所吸引。
零點。
我什么時候加過這個名字的群?
陳默眉頭微皺,點開了群聊界面。
群里冷冷清清,沒有任何人發(fā)言的記錄。
陳默接著打開了成員列表。
群員的頭像是清一色的空白,而名稱則用數(shù)字代替。
陳默找到了自己的頁面,頭像也變成了空白,名稱則改成了 76。
叮。
一個彈窗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屏幕中央,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
“您已經(jīng)成功通過測試副本,新手獎勵將在稍后發(fā)放到您的住所,請注意查收。”
“如果您想進一步了解聊天群,請在群文件內(nèi)查閱資料。”
“另外,不要嘗試將聊天群分享給沒有被引薦過的人,否則您將受到嚴厲的處罰,并被踢出群組?!?p> “最后,歡迎您加入零點聊天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