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熹走到樓梯口垂眸就見管家穿著一身藏藍色的西裝,同樣帶著白手套,邁步就要往樓上走來。
不由得挑了挑眉,“管家衣服換了一個顏色?”
管家抬頭看去,把抬出去的腳收回來。
【不換掉難道還仍由你繼續(xù)叫我黑炭嗎?】
“夫人早上好?!惫芗椅⑽澭鼘︾婋x熹打招呼。
“嗯,好!”鐘離熹點點頭,然后朝著底下的管家揮了揮手,“你讓開一點,我怕誤傷了你?!?p> 管家聞言不解,怎么下個樓梯而已還會誤傷?
但鑒于鐘離熹昨天的種種“與眾不同”的表現,管家還是順從的往旁邊讓開了幾步。
鐘離熹半彎腰,大眼睛微瞇,神情嚴肅,目光緊緊盯著靠她右手邊的樓梯扶手,雙手握拳抬起,一只在身后,一只在身前。
管家正納悶呢,怎么沒動靜,然后下一秒他就看見鐘離熹身子一越,瞬間就站在了半人高的樓梯扶手上。
管家瞪大眼,目光驚恐。
然后就這樣看著鐘離熹的身影慢慢的從將近五米高的樓梯扶手上,立著身體直挺挺的滑到樓下,最后伸腳卡主扶手上的裝飾品,又是一個跳躍,落在他面前。
鐘離熹站穩(wěn)后,隨手甩了一把擋在身前的頭發(fā),神色淡定,挑挑眉問他,“還可以吧?”
管家愣愣的點點頭。
鐘離熹皺眉,上下打量了管家一番,摸著下巴。
“咝,怎么突然就呆了呢……”
隨后搖搖頭往廚房走去。
【這里的人吶,老是這樣,一點兒也不像我們禮朝,遇事從來都穩(wěn)重?!?p> “啊,還是我的肉包子重要……”
管家就這樣聽著鐘離熹的嘀咕聲,看著她走遠,直至本背影消失在餐廳里。
久久回不過神來。
昨天鐘離熹露的兩手讓他以為再面對這種情況時,可以很淡定自然的接受。
但是,現在他還是接受不了。
誰能告訴他。
鐘離熹除了大力之外,還會飄啊!
不是說了體弱多病嗎?
多病暫時還沒見著。
體弱呢?
能直接一掌拍碎玻璃桌,能直接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從五米高的地方滑下來,這就是體弱?
一個月前見得那一面,鐘離熹確實是臉色蒼白,行走間弱柳扶風的啊,難道失憶把體質也改了?
他在胡思亂想著,鐘離熹卻早已迫不及待的奔到了廚房里。
劉阿姨正在蒸包子,小李在料理臺上一邊包著一邊與劉阿姨閑聊著。
見著鐘離熹進來,兩人同時看向她,“夫人好。”
鐘離熹不在意的揮揮手,“好好,你們繼續(xù),當我不存在。”
劉阿姨與小李二人面面相覷。
這么大一個活人在這,怎么可能當做不存在呢?
何況還是主家夫人。
小李沾了手,轉身繼續(xù)包著。
劉阿姨走到目光黏在蒸籠上半點沒有偏移的鐘離熹身邊,“夫人別急,包子都是要現包現蒸的味道才好?!?p> 鐘離熹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嗯嗯,我知道。”
劉阿姨張張嘴,最后又給閉上了,神情欲言又止的。
劉阿姨站在鐘離熹側前方,她不離開陰影就一直在眼前。
鐘離熹盯了一會兒蒸籠,注意力才收了回來,不禁看向劉阿姨,見著劉阿姨神情復雜,便問道,“怎么了嗎?”
“呃……夫人很餓嗎?”劉阿姨語氣帶著小心。
鐘離熹搖頭,“沒有?!?p> “那您為什么……”劉阿姨一臉難以言喻的指了指冒著熱乎氣的蒸籠。
意思是為什么要一直盯著它看!
【我能說我是因為好久沒吃肉了所以格外想念嗎?】
鐘離熹面部表情一僵,睜著大眼睛,看了看蒸籠,嘴唇抿了一下,而后才勉強笑著說,“這不是,想看一下剛出鍋的包子長什么樣嘛?”
【啊呸……本將軍自己都不信?!?p> 果然,劉阿姨眼神狐疑,“是……嗎?”
鐘離熹挺直腰桿,聲音清脆響亮,“那當然了。”
“劉阿姨您忙,我出去等。”
說完也不等人家回答,轉身邁著小碎步快速的走了出去。
把廚房門關好,鐘離熹才一臉喪氣的捂著肚子。
“不就是個肉包子嗎?跟幾百年沒有吃過一樣……還真是好幾年沒吃過了……哎呀……”
雙手在頭頂抓了抓,鐘離熹走到餐桌旁坐下,捧著臉看著前方發(fā)呆。
心里想的卻是:【本將軍待會兒吃幾屜合適呢?】
想了一會兒,覺得越來越餓,鐘離熹索性趴在桌面上,眼睛看著正中央的扎壺。
透明的扎壺里裝著淡黃色的液體,鐘離熹無聊的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發(fā)出清脆的“鐺鐺”聲。
鐘離熹一時有些好奇里面裝著的是什么,坐直身體,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都沒人之后。
她伸手把扎壺的蓋子掀開,拉到自己面前,伸長脖子湊過去聞了聞。
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難道是蜂蜜水?”
鐘離熹皺眉。
雙手捧著扎壺再一次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保證不會有人出現后,鐘離熹才拿起扎壺放到嘴邊,抿了一口,砸砸嘴。
當嘗出是什么就,大眼睛瞬間點亮了色彩,滿臉驚喜的看著扎壺。
【還真的是蜂蜜水啊,劉阿姨夠豪爽,本將軍喜歡?!?p> 然后一鼓作氣仰起頭,直接對著壺口把盛滿了三分之二扎壺的蜂蜜水,不到十秒就全部喝了下肚。
喝完后鐘離熹抬起手,往嘴上一擦。
“嗝~”
打了一個飽嗝之后,她才一臉滿足的把扎壺放回桌子中央,并蓋好蓋子。
然后端正著姿勢坐在椅子上,一副等飯吃的乖巧模樣。
【啊,真爽!】
沒幾分鐘,劉阿姨用布巾包裹著籠屜的邊緣位置,放在桌面上。
然后視線就定格在那個空了的扎壺上,神情疑惑的看著鐘離熹問道,“夫人知道這里面的蜂蜜水誰喝了嗎?”
鐘離熹頭也不抬,“不知道。”
劉阿姨不禁思索。
“那可是我給夫人準備的呢?”
鐘離熹順嘴接過去,“那就再泡一壺嘛!多大點兒事兒?。 ?p> 劉阿姨聞言點點頭,覺得也對,遂不在糾結。
小李拿著碗筷走出來。
就看到鐘離熹雙眼放光的看著劉阿姨把三層籠屜一一碼在她面前。
里面足有碗口那么大的白胖包子散發(fā)著誘人的肉香,不禁讓鐘離熹垂涎三尺。
也不等小李把碗筷擺放好,鐘離熹直接上手就要去抓仍然冒著熱氣的包子。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嬌弱程度,才剛剛碰上呢,那蒸汽燙的鐘離熹忍不住把手往回縮。
“夫人沒事吧?”
鐘離熹搖搖頭,皺著眉使勁兒吹著自己的手指頭。
劉阿姨擔心的看著鐘離熹,“夫人,要不要用藥膏?”
鐘離熹一邊吹一邊說,“不用,用藥膏我還怎么吃???”
小李微微瞪大眼睛。
【難道我拿來的碗筷是好看的不成?】
鐘離熹覺得手指沒那么難受了,就讓兩人該干嘛干嘛去,不然圍在這里看她吃飯,也挺讓人尷尬的。
鑒于剛剛鐘離熹魯莽的舉動,劉阿姨還是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往廚房走去,臨關門前還不忘說一聲,“夫人千萬當心燙???”
“嗯嗯嗯?!?p> 見著鐘離熹胡亂的點著頭,劉阿姨嘆了一口氣。
【還說不餓,分明就是餓極了的模樣嘛,只是夫人為什么不說實話呢?難道是因為初到夫家不習慣,怕惹人厭煩?】
雖然只是猜測,但心里暗暗決定她以后要對鐘離熹好點兒,畢竟出嫁的女人都不容易。
帶著這個念頭,劉阿姨回到廚房里,倒了一壺溫水又泡了滿滿一壺的蜂蜜水端出去。
鐘離熹還不知道劉阿姨腦補了她的“凄慘”生活,只一臉笑瞇瞇的看著她道謝,“謝謝劉阿姨了?!?p> 鐘離熹心里:【哇塞,又有的喝了?!?p> 而劉阿姨心里泛著心酸:【一壺蜂蜜水而已,夫人竟然高興成這樣,她以前過得得是什么生活???】
“嗯,不客氣的夫人,您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來找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能幫的一定幫?!?p> 鐘離熹聞言頓時目露感激,“那可真是太好了?!?p> 【本將軍正愁找不到人問呢!】
——于是兩人就因為這個誤會,讓鐘離熹接下來的日子里得到了不少的福利,當然都是關于吃以及玩方面的。
而現在呢,鐘離熹等包子都涼的差不多了之后,拖著三籠籠屜到自己眼下,扎壺被她放在左手邊,方便隨時拿。
然后一手一個大包子,埋頭苦吃。
不時還發(fā)出贊嘆聲。
“嗯……劉阿姨的手藝不錯……太好吃了……從來沒吃……這么好吃的包子……”
幾分鐘的時間內,眼見著包子一個一個消失在籠屜里。
當最后一個下肚,扎壺里的蜂蜜水還剩了一半,鐘離熹意猶未盡。
揚聲喊到,“劉阿姨……”
劉阿姨擦著手走出來,“怎么了夫人?”
鐘離熹仰起頭,帶著幾分祈求,“給我再來十個肉包子唄?”
“啊……”劉阿姨嘴巴微張,扭頭看了一眼桌面上已經全部空了的籠屜,不禁目瞪口呆。
結結巴巴的說,“這這這……都是夫人……吃吃……吃完的……?”
鐘離熹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你端出來不是給我吃的嗎?”
劉阿姨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欲哭無淚。
【我那是端出來晾涼存著的啊夫人!】
隨后想到十幾個都進了鐘離熹的肚子,劉阿姨神情又擔憂起來,“夫人不覺得撐得慌嗎?”
鐘離熹摸摸小肚子,“沒有啊,我還能再吃呢?還有嗎?再來十個!”
說來也奇怪,這不是她的身體,按理說她這么吃,身體應該會承受不住才對,可是沒有。
從昨晚吃烤雞時她就發(fā)現了,這胃口還是與她在禮朝時的一樣,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膽的吃。
劉阿姨剛要開口答應,管家噙著一抹標志性的笑意走來。
“夫人,先生特意叮囑過,早餐不能多吃,易傷脾胃?!?p> 鐘離熹皺眉,側頭看去。
【該死的景夙,飯也不讓我吃飽?!?p> “行吧,我不吃了?!?p> 然后拿起扎壺,把里面剩余的蜂蜜水一飲而盡。
管家制止的話卡在嗓子眼,還沒說出來,鐘離熹就已經喝完了。
照常用衣袖抹了一把嘴,鐘離熹瞪了管家一眼。
“哼……”
起身走出了餐廳。
“收拾一下吧!”
管家對劉阿姨說完也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