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一場,天氣頓時冷了。
到過江南水鄉(xiāng),走過茫茫平原,確是第一次來到這寂靜峽谷。
西南腹地人跡罕至,江柳眠懷揣地圖,跟隨著指引,鬼使神差地來到一處并未標記的古寨旁,想來必是郎中所說之地。
清晨的太陽并不明亮,隨著混沌的日頭,江柳眠偷偷地踏進了這個從表面上看非常平靜的古寨。
她腳步輕盈,放低呼吸,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當務之急是尋個隱秘之處,待到晚上夜深人靜再出來。
僅僅遲疑了一秒,平靜的村寨驟然生變,一張密網(wǎng)從高處陡然落下,如同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了江柳眠,馬聲長嘶,急雨般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拔劍,揮砍。
但已來不及,頃刻間,江柳眠便如同囊中之物被眾人包裹,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剛開始的靜默僅是誘她進來的圈套,這一切都是陷阱。
繞是江柳眠再淡定也忍不住倏然變色,電光火石間,索性收了出云,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一個年輕人從人群中走來,身形高大,肩寬高聳,輪廓清晰,下巴尖挺。
“圣堂大人!”周圍眾人紛紛施禮。
江柳眠腦子里瞬間如同過電一般,這所謂的“圣堂大人”怎么如此年輕。
郎中話中的“圣堂大人”已是數(shù)年前的經(jīng)歷,按理說怎么也是個耄耋老人,想必一個老人難以翻云覆雨,這也是江柳眠嘗試獨闖的原因之一。
但眼前之人看似二十多歲,怎么可能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對面的年輕人已經(jīng)發(fā)話:“我等你很久了?!?p> 既然點破,江柳眠也不再隱瞞:“那大人應該知道我為何而來?”
年輕人走了過來,乖戾之氣頓顯:“你當這西南是誰的天下,你們一進入石城郡我便得知,只是沒想到派去的殺手毫不成事,被你給殺了,我便順水推舟,在此處等你,我知道,江柳眠——你一定會來的?!?p> 江柳眠心中震了震:“你怎知我姓名?”
年輕人一陣大笑:“我看你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那我告訴你,這西南境內(nèi)布滿眼線,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如此,江柳眠便直奔主題:“大人,您已經(jīng)知道我為何要來,那我懇求您,能否把紫星蒼耳給我?!?p> 眾人一聽到“紫星蒼耳”均是一怔,年輕人似乎在聽一個笑話:“我憑什么?”
“不,”他頓了頓,“你憑什么?”
江柳眠道:“救死扶傷,難道不應該嗎?”
年輕人大袖一甩,吩咐道:“放開江小姐,把她帶進來。”
江柳眠突如其來的心里發(fā)慌,織網(wǎng)已撤,武器在手,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若是進入古寨,前途未卜,生死難料。
唉,罷了罷了。
昂首闊步地進入正堂,年輕人回頭,目光低沉:“你還真有勇氣?!?p> 江柳眠拱手:“大人,只要給我紫星蒼耳,任何要求我都答應?!?p> “讓你為奴為婢?!?p> “可?!?p> “哈哈哈”一陣狂笑,年輕人一指旁邊的座案:“本大人還缺個夫人,看你如此絕色,恰好合適。”
江柳眠蒼白地嘴唇猛地抽搐,自己能為韓輕沉闖古寨,能為他殺人,可還能為他放棄自己的一輩子嗎?
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
“我不愿?!逼届o的口吻是堅決的語氣。
年輕人板起臉:“江柳眠,若非我看上你這姿色,你以為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我還能留你到現(xiàn)在?!?p> 江柳眠靜靜立著,和他對視,冷哼一聲:“如此,你就殺了我吧?!?p> “放肆!”
本應該由皇帝說出來的話竟從此人口中聽到,足以見其在此地的震懾力。
可江柳眠不怕,昂昂高聲:“想殺就殺?!?p> 年輕人拍了拍手:“來人?!?p> 一個妖嬈的女子走過來施禮:“大人?!?p> 年輕人在她腰上扭了一下,摟著她說:“阿玉,把這位江小姐帶下去,伺候舒服,今晚就召她陪寢吧?!?p> 阿玉臉上似閃過一絲妒意,但很快消失,靜靜地回答:“遵命?!?p> 江柳眠哪能束手就擒,一個閃身,出云劍已經(jīng)架到了年輕人脖子上:“別廢話,告訴我紫星蒼耳在哪,不然我殺了你?!?p> 年輕人面色不改,輕輕一擋,江柳眠手中的劍竟然脫手,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她難以置信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才發(fā)現(xiàn),渾身軟綿綿的,早已沒有絲毫力氣。
身子愈發(fā)重了,連走路都很困難。
這是怎么了......
阿玉哼了一聲,招呼著:“來人,把人帶到庭院?!?p> 江柳眠渾身似乎不聽使喚,見門外突然來了個人,把自己一把橫抱,跟著阿玉往外走去。
離正堂漸漸遠去,聽見年輕人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來人,把姬先生請來。”
江柳眠身上無力,根本無法反抗,直接被下人放到床上。
房門關(guān)閉,叫阿玉的那個侍女走過來,一反常態(tài),粗魯?shù)拿嗣叩哪槪骸暗故莻€美人,只是美人從不長命?!?p> 當務之急是從這個女人身上找到突破口,江柳眠開口問道:“我既沒飲水也沒吃飯,怎么會突然渾身無力?!?p> 阿玉一言不發(fā),懶得理她。
江柳眠細細回想,進正堂的時候好像聞見了一股香味,可旁人怎么沒事,那個圣堂大人怎么還那么神采奕奕,難道這里的人都百毒不侵?
見阿玉不理會,江柳眠又道:“大家生而為人,怎么能隨意任人擺布,難道這里的人都是軟骨頭,沒有一點點自我?!?p> 阿玉冷笑一聲,似是在聽世上最好聽的笑話。
想來那個年輕人的威信已經(jīng)到了非常深的地步,這里的人早已對它言聽計從,想到這,江柳眠換了口氣,暗暗威脅:“阿玉,你剛才也聽到了,圣堂大人要立我為夫人,憑我的姿色籠絡他易如反掌,而我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p> 阿玉轉(zhuǎn)過頭看著她,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