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巢商人(4)
前幾日晚上下了一夜的小雪,這幾日雪后初晴,天氣就忽然冷了起來。
拍攝代言廣告的第一場的取景地設(shè)在一棟兩層小樓下,今天上午的計劃是主要拍攝完女主角的戲份,因為有夜晚的場景,所以凌晨四點所有人都必須到場。
片場附近,一處堆放雜物的小屋的門悄無聲息打開。
一位身材挺拔的少年從里走出,他的臉平凡得出奇,甚至讓人根本記不住,光學(xué)模擬器讓他看起來穿著工作服,戴了工作帽,以示自己是工作人員。他低著頭匆匆走過,偶爾四顧,仿佛在尋找什么。
冬季夜長,太陽未升,天色依舊昏昧,屋外昏暗一片。
凌晨四點時,已經(jīng)一些工作人員打著手電筒,安排起拍攝所需要的道具。當(dāng)他路過時,正聽見工作人員正小聲議論著。
“剛剛我看到湊先生從車上下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聽說這次代言是湊先生出來拍的,我還懷疑著,自從斬獲金麒麟獎,他已經(jīng)兩三個月沒接戲了,沒想到是真的?!?p> “我從看了他的《無罪》以后就成了他的粉絲,天,里面的囚徒演的太好了,尤其是女主角死去的那一段,他爆發(fā)的演技令人心驚!”工作人員對此津津樂道。
那個面目平凡的少年微微一笑,湊過去詢問湊舜在哪,工作人員狐疑地瞧了他一眼,替他指明了道路。
“應(yīng)該是往那里去了。”
離得近了,少年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了湊影帝。
湊影帝穿著白衣,站在一株粗壯的大樹下,跟別人說著什么。從少年的角度望去,湊影帝的臉完美得沒有死角,無論遠(yuǎn)近高低,都是那么絕美。只是現(xiàn)在,湊影帝的笑容有些緊張,姿態(tài)有些局促,像是很害羞的樣子,時不時摸著自己的脖子,緊繃著腿,力圖保持自己的禮儀。
“尾崎小姐,您過獎了,我只是盡我所能演好那個角色而已。”湊影帝謙虛地說著。
對面是一位身穿艷紅色連衣裙的女子,她有著豐滿的胸脯,紅色衣裙根本遮不住,于是就半露出來,若隱若現(xiàn),極為勾人。栗色的長發(fā)大卷大卷地垂下來,遮住她肌膚雪白的后背。
“哪有過獎呢,我很佩服呢,那樣的演技,真的配得上你如今的身份。”她嬌笑著說。
她涂成紅色的指甲,輕輕又曖昧地扣了扣湊影帝的肩膀,于是他變得更緊張。然后她全身向他貼去,逐漸挨得更近了,曖昧地向他的頸部呵了口氣。
“尾崎小姐,請您不要這樣。”湊影帝艱難地這么說著,踉蹌后退一步。
這時,湊影帝有些倉皇地四顧著,似乎有些想逃,他的目光逡巡,然后就定格在不遠(yuǎn)處那位穿著工作服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臉很平凡,觸目即忘,但是湊影帝曾經(jīng)受過經(jīng)紀(jì)人的訓(xùn)練,他曾經(jīng)盯著這張臉看了半個月,已經(jīng)能夠不怎么困難地從人群中,準(zhǔn)確地找到這位少年的臉。
因為這位少年就是他的雇主。
那位面目平凡的少年遠(yuǎn)遠(yuǎn)地對他打個手勢,然后鉆進(jìn)了樹后的一個封閉的小棚子里。湊影帝忽然堅決地把尾崎纏著他的手臂撥開,整個人掙脫開來,他后退幾步,深深地鞠躬:“失禮了,請稍等一下?!?p> 他匆匆轉(zhuǎn)身,不再留戀,向著密閉小棚子的地方快步走去,他知道,那里有人在等著他。
紅裙的艷麗女子有些不滿,剛想說什么,他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真是不解風(fēng)情呢?!彼哿宿燮恋拇缶戆l(fā),細(xì)品著他羞澀的反應(yīng),然后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饒有興趣的光。
湊影帝步入棚子時,少年正背對著他站著。
他雖然腳踏塵埃,白衣卻沒有塵污,甚至仿佛發(fā)著淡淡的柔光。
然后少年從腰間取下了什么,作為偽裝的工作服忽然仿佛花屏一樣閃了下,然后瞬間消失,露出一身白色的風(fēng)衣。然后白衣少年轉(zhuǎn)身,微笑地望著他。
光閃了幾閃,然后照亮了白衣少年的臉——那是一張與湊影帝一模一樣,卻更耀眼的容顏。
即使已經(jīng)從鏡子里看過千百次這張容顏,湊影帝還是不禁一窒。
這張臉仿佛是上帝的賜禮,每一個棱角,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完美無瑕,俊美無儔。那是絕世的美貌。他時常覺得,用萬里挑一來形容都是侮辱了這張臉,現(xiàn)在只覺分毫不差。他的眼眸如同絢爛的琉璃,閃耀著七彩的光芒。他眸中的那些華光,是他再偽裝也仿造不來的,他是徒有其形,而眼前是的少年卻有神韻。
“你這個替身當(dāng)?shù)貌诲e。”白衣少年微笑著贊許。
湊影帝摘下腰間別著的光學(xué)模擬器,當(dāng)它與他分離的時候,他的臉變成了完全陌生的另一張臉,這才是他原本的容顏。他只是戴上光學(xué)模擬器,作為湊舜的替身而存在罷了。
“現(xiàn)在,你可以休息了。”白衣少年,湊舜說。
湊舜從棚子里踱步而出。
他白衣依舊,如非工作原因,他衣柜里就只有一種款式的白風(fēng)衣,替身和他穿的,也都是相同的。
采訪和其他簡單的通告,都是由他的替身解決,因為不需要演技,只要放松地去呈現(xiàn)即可;而這些演電影和拍攝的事務(wù),都必須由湊舜親自出馬。
出來時,他第一眼就望見了尾崎菊枝。
她穿著紅色的裙子,右耳戴著紅玫瑰花飾的耳墜,她抱著臂在棚外等著他,豐唇紅艷如瑪瑙,栗色的卷發(fā)半遮住白皙的胸脯,充滿了誘惑力。
尾崎菊枝是六國混血,容貌充滿異域風(fēng)情,連帶著性格也格外熱情浪漫。她的身材曲線相當(dāng)完美,作為超模出道,如今是株式會社的演員里,火得最為燙手的一個,無論她走到哪,都會有不知多少拜倒在她腳下的男子。
湊舜不會忘記,她剛才是怎么挑逗他剛才那個可憐的小替身的。
尾崎菊枝柔柔地嬌笑,然后再度纏了上去。
“湊君啊……”一雙雪白的手臂再度柔弱無骨地纏向他的腰,尾崎菊枝如蛇一般繞緊了他,“你真特別,像您這樣長相難得一見的,正是我的類型呢?!?p> 湊舜笑了起來,順勢勾住她的腰,往懷里一帶。
尾崎菊枝心中一定,果然他還是逃不脫她的美貌。他有力的臂膀環(huán)住她的腰,她欣喜得意之際,又有些意情迷亂,她望著他昳麗的容貌,紅唇不禁緩緩向上湊去。
一點一點,湊向的他唇瓣。
這時他緩緩勾起一絲惡意的微笑,在她耳邊輕輕道:“是么?只是,我不喜歡呢?!?p> 她的紅唇生生僵硬在空中。
湊舜手一松,毫不憐香惜玉地推開她,抽身而去。白衣晃動,身影很快消失。湊影帝忽然堅決地把尾崎纏著他的手臂撥開,整個人掙脫開來,他后退幾步,深深地鞠躬:“失禮了,請稍等一下?!?p> 他匆匆轉(zhuǎn)身,不再留戀,向著密閉小棚子的地方快步走去,他知道,那里有人在等著他。
紅裙的艷麗女子有些不滿,剛想說什么,他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真是不解風(fēng)情呢。”她捋了捋漂亮的大卷發(fā),細(xì)品著他羞澀的反應(yīng),然后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饒有興趣的光。
湊影帝步入棚子時,少年正背對著他站著。
他雖然腳踏塵埃,白衣卻沒有塵污,甚至仿佛發(fā)著淡淡的柔光。
然后少年從腰間取下了什么,作為偽裝的工作服忽然仿佛花屏一樣閃了下,然后瞬間消失,露出一身白色的風(fēng)衣。然后白衣少年轉(zhuǎn)身,微笑地望著他。
光閃了幾閃,然后照亮了白衣少年的臉——那是一張與湊影帝一模一樣,卻更耀眼的容顏。
即使已經(jīng)從鏡子里看過千百次這張容顏,湊影帝還是不禁一窒。
這張臉仿佛是上帝的賜禮,每一個棱角,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完美無瑕,俊美無儔。那是絕世的美貌。他時常覺得,用萬里挑一來形容都是侮辱了這張臉,現(xiàn)在只覺分毫不差。他的眼眸如同絢爛的琉璃,閃耀著七彩的光芒。他眸中的那些華光,是他再偽裝也仿造不來的,他是徒有其形,而眼前是的少年卻有神韻。
“你這個替身當(dāng)?shù)貌诲e?!卑滓律倌晡⑿χ澰S。
湊影帝摘下腰間別著的光學(xué)模擬器,當(dāng)它與他分離的時候,他的臉變成了完全陌生的另一張臉,這才是他原本的容顏。他只是戴上光學(xué)模擬器,作為湊舜的替身而存在罷了。
“現(xiàn)在,你可以休息了?!卑滓律倌?,湊舜說。
湊舜從棚子里踱步而出。
他白衣依舊,如非工作原因,他衣柜里就只有一種款式的白風(fēng)衣,替身和他穿的,也都是相同的。
采訪和其他簡單的通告,都是由他的替身解決,因為不需要演技,只要放松地去呈現(xiàn)即可;而這些演電影和拍攝的事務(wù),都必須由湊舜親自出馬。
出來時,他第一眼就望見了尾崎菊枝。
她穿著紅色的裙子,右耳戴著紅玫瑰花飾的耳墜,她抱著臂在棚外等著他,豐唇紅艷如瑪瑙,栗色的卷發(fā)半遮住白皙的胸脯,充滿了誘惑力。
尾崎菊枝是六國混血,容貌充滿異域風(fēng)情,連帶著性格也格外熱情浪漫。她的身材曲線相當(dāng)完美,作為超模出道,如今是株式會社的演員里,火得最為燙手的一個,無論她走到哪,都會有不知多少拜倒在她腳下的男子。
湊舜不會忘記,她剛才是怎么挑逗他剛才那個可憐的小替身的。
尾崎菊枝柔柔地嬌笑,然后再度纏了上去。
“湊君啊……”一雙雪白的手臂再度柔弱無骨地纏向他的腰,尾崎菊枝如蛇一般繞緊了他,“你真特別,像您這樣長相難得一見的,正是我的類型呢?!?p> 湊舜笑了起來,順勢勾住她的腰,往懷里一帶。
尾崎菊枝心中一定,果然他還是逃不脫她的美貌。他有力的臂膀環(huán)住她的腰,她欣喜得意之際,又有些意情迷亂,她望著他昳麗的容貌,紅唇不禁緩緩向上湊去。
一點一點,湊向的他唇瓣。
這時他緩緩勾起一絲惡意的微笑,在她耳邊輕輕道:“是么?只是,我不喜歡呢?!?p> 她的紅唇生生僵硬在空中。
湊舜手一松,毫不憐香惜玉地推開她,抽身而去。白衣晃動,身影很快消失。尾崎菊枝愣住,不僅因為沒有男人拒絕過她的魅力,而且是因為湊舜風(fēng)格大變的舉動。她不知道,為什么僅僅進(jìn)一趟棚,他說話的語氣和舉止就與前迥異。
菊枝舔舐自己鮮紅的嘴唇,再度挑出一絲艷麗的笑容。
來日方長,她自信,無論是什么樣的男人,最終都會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化妝的棚子也是封閉的,四個架子撐住整片帳篷,里面亮著燈,一套套服裝被衣架掛在簡易鋼架上,中心放置了妝鏡臺。
湊舜半閉著眼,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上妝。
一個化妝工具箱,被一只激動得顫抖的手輕輕掀開,化妝師小心翼翼地偷覷一眼坐在椅子上任她魚肉的湊影帝,心中依舊充滿不真實感。
自從《無罪》放映,湊舜一炮而紅,不知多少人被湊舜演繹的囚徒震撼,劇情高潮部分,囚徒激烈的情緒,就連不少男子都感同身受,落下了男兒淚。它為湊舜贏得不少人氣,全民都知道有這么一位天才演員,靠處女作一連攬獲四項影帝大獎。
這次的頂尖奢侈品廣告代言,為了保證效果良好,公司特意給拍攝團(tuán)隊請了數(shù)位一流的化妝造型師。
這位化妝師也是湊舜激增的粉絲中的一員,自從她看了《無罪》,就迷上了新晉影帝湊舜。
“你的手,太抖了。”湊舜忽然掀開眼皮,淡淡道。
女造型師勉強(qiáng)笑笑,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心緒,等到手最終不抖的時候,她開始研究湊舜的五官,考慮怎么上妝更好。
這一看,讓她覺得無措起來。
湊舜的臉幾乎沒有缺陷,讓她想遮瑕都沒處遮。他的臉太完美了,即使單憑素顏,效果也令人震撼。
妝還是要上的,她硬著頭皮開始給湊舜上妝,但是無論她怎么化,都少了一種天然的美感。
化妝師緊張地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看了看手表,由于時間緊迫,化妝和造型時間只有二十五分鐘,現(xiàn)在只剩下五分鐘。她最終放棄了努力,囁嚅,“我覺得……您似乎是不需要上妝的……”
湊舜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拍攝《無罪》是在瀛南,因為那里天氣太熱,容易脫妝,所以全程他都是素顏上陣的,但是所有人對他的顏值都心照不宣,沒有任何爭議。
“這樣,妝就先卸掉吧。”他決定,“先挑選衣服?!?p> 一切完成之后,湊舜挑簾而出。
女造型師眼神閃亮亮地望著他帥氣的背影,激動之余,開始在inno上發(fā)彩虹屁:“吹爆我男神湊舜的顏值,素顏上場也好看得驚天動地!”
四點半的時候,太陽還未升起,一場夜戲正式開拍。
打光完成,數(shù)個攝像機(jī)從不同角度安置成功,然后劇組準(zhǔn)備人工降雨。這是一幕雨中的戲,廣告中男主角在樓下冒雨等待,女主角在閣樓上望見了,卻關(guān)閉了窗戶,再不看他一眼。
“劇本都看過了嗎?”導(dǎo)演說出自己關(guān)心的問題。他是瀛川的知名導(dǎo)演,在圈中素有名聲,不似三流導(dǎo)演點頭哈腰。
湊舜謙和地道:“已經(jīng)大致理解了?!?p> “呵,早就熟悉了。”尾崎菊枝嬌笑著說。
菊枝依舊穿著耀眼的紅裙子,妝容使她的五官更為立體,也更為驚艷。她是邀請來當(dāng)廣告女主角的,以她現(xiàn)在的人氣來演這場頂尖奢侈品的廣告不算屈才,甚至能增加廣告的關(guān)注度。
導(dǎo)演嚴(yán)肅道:“理不理解,下面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候,個個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演。”
說罷他命令他們就位,轉(zhuǎn)身去盯監(jiān)視器了?!癮ction!”導(dǎo)演一聲令下。
人工降雨驟然開啟,雨細(xì)密而急促地墜落,連綿不斷。
一圈暗黃色的燈光,照亮二樓紅色窗口邊,那窗臺的曇花,它正半枯地委頓著,雨水一滴一滴打落在它的花瓣上。
他的步履蹣跚,像是無家可歸的老鼠,從黑暗角落里走出。
急促落下的雨打濕了他灰色的衛(wèi)衣,衛(wèi)衣的帽子戴在頭上,姿態(tài)就像是落魄的流浪漢。在寒雨夜里,他感到很冷,于是縮著肩,雙手互抱搓動著手臂。雨濕潤了他的額發(fā),有水珠從發(fā)間劃落在臉上,他茫然地抬起頭,眼神寂寥而又渴望地仰望著,紅色的窗口。
紅色的窗忽然打開,栗色的大卷發(fā)從窗戶的縫隙中露出,接著是大片大片耀眼的紅色,美艷的女子匆匆將窗口的曇花抱在懷里,小心翼翼而愛憐地拭去曇花上的水珠。
她的眼神無意間望見樓下,這一看卻怔住。
是那個男人,他又在樓下這么等著她了,她從沒料到,即使下雨,他竟還會再來。
在雨中,少年的臉被凍得蒼白,睫毛扇動,他衣衫單薄,姿態(tài)帶著些許脆弱,可他仰望著她,眼神炙熱。
他褪去白衣,姿態(tài)宛若王子完全墮落為乞丐,貴氣收斂,一瞬間氣質(zhì)的改變竟能如此徹底。她望見他的眼眸,如同有著七彩光芒的寶鉆,從每一面,都反射不同的色澤,從不同的角度看,看到的仿佛是不同的人。誰能篤定這一面是真正的他呢?
尾崎菊枝癡了般望著他的眼眸,一時間再次為他著迷,忘記了所有該有的動作。
自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暗暗想,一定要讓他,變成屬于她的東西。
他的睫毛微微扇動,仿佛在提示什么。
尾崎菊枝陡然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偏過臉去,不再望他,用低垂的眼簾和冷漠的表情掩飾了所有,她冷淡地關(guān)上了窗。
紅窗再次緊閉,那縫隙中點點的栗色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在灰色的夜晚里,他依舊孤獨地立在雨中,手無力地垂落,怔怔地望著封閉的窗口,水珠打在臉上,不知是雨還是淚。
“咔!”導(dǎo)演猛然跳起身激動地喊了一聲。
適才的戲,湊舜完美地把角色演得入木三分,所有人都不禁斂聲屏氣,導(dǎo)演更是強(qiáng)自按捺自己的狂喜,他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一條過!”導(dǎo)演沖到湊舜面前,眼神興奮得無以言表,他雙手伸出想緊握住湊舜的手,想了想,又換了含蓄的表達(dá),拍了拍湊舜的肩膀,道:“完美!太完美了!湊君,你真的是天才,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年紀(jì),卻有如此深湛的演技的人物!”
他激動地表達(dá)自己對湊舜的器重,而湊舜則自謙了幾句,并表達(dá)了自己對導(dǎo)演的感謝。
尾崎菊枝有些嫉妒地望著他們,但想想這是以處女作收攬四項瀛川大獎的影帝,也就很快釋然了。
“準(zhǔn)備下一場!”導(dǎo)演發(fā)出命令。
時間是六點半,天光已然初初放亮,晨曦斜斜照入小樓前,為場景增添朦朧的色澤。
化妝師開始為尾崎菊枝補(bǔ)妝,而湊舜則戴上了一塊手表。
表是雪白的,紋路是鑲著的泛著輝煌色澤的金屬,指針調(diào)整成十點十分,款式奢華,且十分美觀。
這次的奢侈品代言的主要對象是手表,該品牌在國際上享有盛名,名列前十之內(nèi),請湊舜來當(dāng)瀛川的代言人。湊舜雖然人氣暴漲,一日之間踏入頂流,但是畢竟積淀的時間少,對于全球代言人來說,還有一定的距離。
但即使如此,也能為秘密組織掙來一筆不菲的收入。四面八方的攝像機(jī)就位,朝陽的光散射在小巷里,驅(qū)散了三分陰濕,絕妙的打光,使巷子顯出紅紫交錯的夢幻色澤。
導(dǎo)演欣賞地望了湊舜一眼,繼而莊重地喊了一聲,“第二場,開始!”
一陣風(fēng)吹過,黑色巷子里,菊枝紅色的裙子隨風(fēng)搖擺起來,然后她開始奔跑。
她的卷發(fā)隨著奔跑而搖曳在身后,宛若栗色的波浪。她的腳步那么輕盈,那么歡快,就像奔向王子的公主。
她的眼神充滿期盼,望著遠(yuǎn)處。
那里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一位西裝革履的少年,太陽的第一抹曦光映在他身上,他微笑著,遙遙向她伸出手,眼眸中的溫柔和愛慕仿佛要溢出來。他不再平凡,不再落魄,他已經(jīng)蛻變成為卓越而成功的人士。
菊枝熱情而幸福地笑著,毫不猶豫地投入他的懷抱中,枕著他寬闊的肩膀。
于是他淺淺地微笑,令觀者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他的眼眸緩緩闔上,溫柔地親吻她的額頭,充滿了虔誠。他的手也緩緩環(huán)住她的細(xì)腰,撫過她栗色的長發(fā),緊緊扣住她的美背,溫柔而夢幻的打光,為一切增添了曖昧的色澤。
腕間金色的手表,清楚地暴露在鏡頭之下。
這時,應(yīng)該是菊枝說臺詞的時候。
可她似乎醉了,緊緊抱著湊舜,遲遲沒有說話。
時間延長到導(dǎo)演也無法容忍的地步,導(dǎo)演喊了一聲咔,這時菊枝的手才戀戀不舍地從湊舜的腰間一點一點挪開。她的眼波很嫵媚,流連在湊舜臉上,她直直地盯著湊舜,撫著自己的栗色卷發(fā),慵懶地向?qū)а莸懒艘宦暎?p> “對不起,我剛剛忘詞了。”
演戲哪能每次都一條過,這個道理,導(dǎo)演也是明白的,他沒有追究太多,再一次開始拍攝。
柔和的燈光,再次把場景暈染得夢幻而溫情。菊枝微笑著,輕巧地投入他的懷抱,臉頰飛著紅暈,熱情地緊緊擁抱他,他也緊緊懷抱著她,他的懷抱令她貪戀,她根本不舍得離去。所以第二遍,她懷抱著他,再次理所當(dāng)然地忘詞了。
導(dǎo)演心中有些疑惑,心事重重地開啟了第三遍拍攝。
第三遍再次以菊枝的忘詞告終,導(dǎo)演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咔?!?p> “抱歉導(dǎo)演,我忘詞了……”
第四遍,導(dǎo)演的表情有些陰沉了,“咔?!?p>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p> 第五遍,導(dǎo)演眼神中有些怒意,“咔!”
湊舜專業(yè)的微笑還沒有破碎,而菊枝再次戀戀不舍地從湊舜的懷中拉回身體,她貪戀他的溫暖,真想投入他懷中,即使死去也無妨。
“我……”菊枝想繼續(xù)找借口。
導(dǎo)演心知肚明,他忍著氣,沉聲打斷她的話:“你不用再說那句臺詞了!”反復(fù)幾次,菊枝總是在被湊舜抱住這個關(guān)口忘詞,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端倪。
菊枝的臉色有些難看,“導(dǎo)演,下次我一定不會……”
“別說了!”導(dǎo)演臉色比她更難看,疾言厲色:“記住臺詞是每個演員最基本的素養(yǎng)!你連臺詞都記不住,還來拍什么!再拍不出來,你收拾東西走人!”
菊枝很是惱怒,但是這個奢侈品代言的女主角和跟湊舜對戲的機(jī)會,是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她不想放棄。
她恨恨地抿了抿唇,望向垂著頭休息的湊舜,將火氣壓了下去。
最后一遍拍攝很順利。
在紅色的溫情的暖光中,他宛若王子般優(yōu)雅地環(huán)住她的腰,姿態(tài)很親昵。菊枝被他裹他懷中,帶著快樂而滿足的笑容,仿佛已經(jīng)得到最大的恩賜。他們彼此依偎,像是最幸福的伴侶。
湊舜終于用低沉而柔和的聲音緩緩說出那句廣告詞。
“‘表’白時刻,愛在每分每秒?!?p> 時光像沙漏里的沙,不知不覺已經(jīng)流盡,不知何時已經(jīng)日到中天。冬日稍暖的陽光灑在小巷里,驅(qū)散了陰暗。
今天上午已經(jīng)按照計劃,將女主角的戲份拍完。
臨走的時候,菊枝撩了撩垂在雪白胸前的栗色卷發(fā),白皙的手臂襯著鮮紅的裙子,不經(jīng)意間透出嫵媚和誘惑的氣息。
她說:“湊君,我們還會再見的。你這樣的男人,注定是屬于我的?!币恢恍揲L的手,再度緩緩伸過去,手上拿著一盒藥粉。
正值日暮,川澤景更的臉是背著紅色的霞光的,因此利布贊星人看不清川澤的神情。
“這是另一盒藥粉,你要省著點用?!贝烧f。
利布贊星人滿目放光地盯著這一小盒藥,急不可耐地伸手向它奪去。
自從買了那盒藥粉,利布贊星人從此腰不痛了,腿也不瘸了,健步如飛,力能扛鼎。他好像上癮一樣使用著它,剛用完一盒,心思就蠢蠢欲動地渴望另一盒。所以他偷偷拉住伽古拉,支支吾吾地向他討要。
川澤卻敏捷地將藥盒緊握在手中,然后緩緩勾起一絲詭秘的笑容。
“別慌?!贝晒垂词?,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利布贊星人伸出頭,“什么秘密?”
“怪獸兵器對這種藥很敏感。強(qiáng)化藥粉如果怪獸注入壓縮槍,會使怪獸被啟封后展現(xiàn)出更為強(qiáng)大的實力,如果你偷偷把怪獸強(qiáng)化許多,我想,你的主人可能會欣賞你的。”川澤低沉而磁性的聲音慢慢悠悠的,循循善誘,聽上去十分誘惑人,“你可不要猶豫啊,要知道,機(jī)會是斷送在猶豫里的?!?p> 這句話被利布贊星人記在了心里。
他握著藥盒,渾渾噩噩地走入廢棄倉庫。
角落里,巨大的黑沉沉的器械身體佇立著,切布爾星人巨大的頭部被蓋在一層透明的空氣罩里,眼睛閉著,正在休息。利布贊星人縮頭縮腦,視線每過一會兒,就會停留在桌子上放置的幾支怪獸壓縮槍上。他心里有猶豫,他想得到老板的器重,但是他又不敢去做。
“要知道,機(jī)會是斷送在猶豫里的?!辟す爬脑捬元q在耳。
切布爾星人的鼻涕泡破了好幾回后,利布贊星人最終心一橫,做出了決定。
他鬼迷心竅似的,偷偷取下壓縮槍上的怪獸膠囊,大著膽子將強(qiáng)化藥粉注入壓縮膠囊里,心砰砰跳著,做完以后,他又做賊心虛地望了切布爾星人一眼。
“如果這些怪獸變得更強(qiáng),老板一定會更加器重我吧?!辈贿^,他還是喜滋滋地想。
事故發(fā)生,是在利布贊星人對怪獸壓縮槍注入強(qiáng)化藥粉的兩天后。
那日正是午后,生意順?biāo)斓那胁紶栃侨撕咧?,拿起一支怪獸壓縮器,拿起探測儀,開始著手檢查怪獸的活動情況。
利布贊星人終于等到這一刻,他望著切布爾星人,心里忐忑不安,又擔(dān)心,又喜悅,他的內(nèi)心其實十分期待這一刻,甚至開始喜滋滋地琢磨:“如果老板贊賞了我,我是該謙虛地擺手呢,還是對老板表示自己的忠誠呢?!?p> 望著探測儀上的數(shù)字,切布爾星人忽然渾身因激動而顫抖起來,大叫一聲,“這是怎么回事!”
利布贊星人走上前,滿面笑容,說話難得順暢了一回,眼睛亮亮地邀功道:“老……老板,是我給那些怪獸注射了特效藥,他們……他們會變得更強(qiáng)大……更……”切布爾星人卻踉蹌后退幾步,癱著巨大的身軀,坐倒在地。
“什么……你說什么……”切布爾星人一時聽不清屬下的話,神思恍惚地喃喃著,一時還沉浸在無法接受的變化里,他顫聲道:“死了……全死了……”
利布贊星人愣住了。
“怎么全部商品,忽然間就死了呢……”切布爾星人很是絕望,很是痛心地捶著地。
那可是他花大把大把的珍稀礦石換來的頂尖怪獸??!怪獸兵器的成本很高,他花費大筆資金,所購買的第一批怪獸兵器也就幾支而已,準(zhǔn)備前往地球大賺一番,沒想到,卻突然有了這樣的變故!
利布贊星人臉色刷白。
他不可置信地把眼光投向探測儀——那只怪獸的生命格降為零!他驚慌地沖過去,手忙腳亂地拿起探測儀開始檢測其他怪獸,心中不祥的預(yù)感放到最大,探測完后,他的臉色已經(jīng)比紙還白了。除了機(jī)械哥莫拉,所有的生物怪獸,生命格都是零。
——它們……都死了。
是因為,他聽了伽古拉的話,把強(qiáng)化藥粉注射進(jìn)膠囊里了么?
“你說……是你注射了特效藥……”
切布爾星人緩過氣,臉色逐漸一分分陰沉下來,他的眼珠爆出血紅色,死死地盯著利布贊星人。
利布贊星人慘白著臉不知所措。
切布爾星人已經(jīng)憤怒痛心到極致,顫抖著聲音吼道:“你拿什么償還我的錢!那可是我的命??!我來到地球難道就為了這個結(jié)果嗎!”他瘋狂地踏行,沉重的身軀向利布贊星人逼去,機(jī)械手臂憤怒地?fù)u晃著,瘋狂地將桌子掀翻在地,將所有廢棄的怪獸壓縮器砸向利布贊星人,一時間倉庫里一片狼藉。
利布贊星人恐懼地向后爬,他大叫一聲,狼狽地爬起身,向著倉庫外逃去。
廢棄建筑里,到處是積灰,灰色的柱子上蛛網(wǎng)遍布。
利布贊星人踉踉蹌蹌逃離倉庫,跌下樓梯時,第一眼就望見不遠(yuǎn)處的有個人影。
那人優(yōu)雅地站在廢棄的工廠中,頂上的墻壁遮擋了天光,使他的身影有些陰暗,但依稀見他身材修長,穿著黑色的西服,左手提著一柄鞘形精致的劍。
利布贊星人早已雙腿發(fā)軟,他撐著身體,一步步走向那人,干澀地問:“伽古拉先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川澤慢慢轉(zhuǎn)過身,唇角含著一絲微笑。他依舊衣冠楚楚,十分風(fēng)度翩翩,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這為他增加幾分斯文。從容的姿態(tài),像是已經(jīng)成胸在竹,顯是已經(jīng)知曉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怎么回事?”川澤輕笑了一聲,“我第二次給你的,是摻了毒的強(qiáng)化藥粉?!?p> 利布贊星人愣愣地聽著,然后他明白了這是事實,眼前的伽古拉,對他們不懷好意。怒火瞬間沖出,他牙齒緊咬,然后狠狠地逼出一句話:“你騙了我!”
“我就是在騙你。”川澤眼神十分嘲諷,含著帶著高智商者對普通人的鄙視,“在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弱者只配被玩弄?!?p> 利布贊星人氣憤至極,雙目赤紅,再懦弱的人,也不禁握起了拳頭,“你這個衣冠禽|獸!”
“禽|獸?錯了,我只不過是在利用廢棄的資源而已。像你這樣懦弱無能的家伙,拿來廢|物利用,不是也不錯?”川澤溫文爾雅地微笑著,然后右手緩緩握緊劍柄。
利布贊星人駭然望著,那柄長劍緩緩地抽出,劍光雪亮,仿佛是利刃終于開始展露鋒芒,利刃的寒光瞬間刺破了他的雙眼。
川澤依舊淺淺地微笑著,眼神卻殺意凜冽。川澤的打法兇狠而野蠻,就像是瘋狂的野獸。
川澤狠狠地扭著敵人的胳臂,想要折斷它,繼而用重拳接二連三地狠狠撞擊利布贊星人的腹部,他像是兇狠的暴徒,用最原始暴力的手段搏斗著。
利布贊星人毫無章法地反抗,動作何其無力,很快,在川澤暴力的打擊下,利布贊星人的一條腿被扭斷,胳臂也折斷了,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他用盡全力,一手將劍胡亂地一劃,劃傷了川澤的臉。
一道淺淺的血痕自川澤白皙的臉上顯出,一小滴鮮血從傷痕里泌出來。
這反而激怒了川澤,他猛然掐住利布贊星人的脖頸,將他提的雙腳離地,那雙懸空的腳抽搐似的無力地掙扎起來。下一秒,川澤狠狠一擲,將他甩在墻壁上。
利布贊星人頭磕墻壁,然后緩緩滑倒在地,血從后腦勺染到灰撲撲的墻壁上,劃出一道血紅色的線。
他害怕地顫抖著,他想站起來逃跑,但是斷了一條的腿注定讓他跑不遠(yuǎn)。
這個人,這個人簡直就是魔鬼!
川澤粗暴地扔掉他的金框眼鏡,毫不留情地將它踩碎,一雙兇狠的眼睛顯得猩紅,然后他猙獰地笑了起來,大踏步向利布贊星人逼近,伸手粗暴地提起他的衣領(lǐng),再次將他提起。
他握著劍,利刃閃著雪亮而寒冷的光芒,狠狠向利布贊星人腹部捅去!
利刃刺入利布贊星人的內(nèi)臟,狠狠地一絞,血很快從傷口飛濺出來,利布贊星人驚恐地痛叫,川澤殺紅了眼,他充耳不聞,繼續(xù)抽出,再貫穿!
一桶一個窟窿,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毒。
利布贊星人身體上多了許多大窟窿,隱隱見其中的內(nèi)臟,每一次向里捅,不是一個地方,有時是心臟,有時是肺,有時是腸道。他的腸子從被割傷的大口子中掉了出來,心腔早已大出血,身上不知多少處被劍捅傷的口子,全身都是鮮血,整個人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暗紅色的血液滴落在地,融入滿地的鮮血中。
利布贊星人的雙腳一直掙扎著,抽搐著,然后他踢腿的動作漸漸慢了,他的掙扎漸漸虛弱無力,最終一動不動。大量的血如海水般從利布贊星人腹部無數(shù)道深深的傷口中流出,染紅了大片大片的水泥地。
這個可憐的外來者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死去。
川澤停止了捅刀的動作,眼眸逐漸恢復(fù)原來的色彩,他望著尸體,劇烈地喘息,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樣激烈的打斗,真是久違了呢。
川澤的眼神忽然閃過一絲痛苦。
記得也是在這樣的黑暗里,也是這樣血腥的場面,他拿著刀子,將那個外來者逼至走廊的角落。
他們瘋狂地打斗著。
景更的手臂的肉被削下一塊,肉塊落在地上,然后鮮血浸染了這塊已經(jīng)死去的肉。那個侵入大宅的外來者,被川澤搶奪了殺魚刀,然后一刀向他脖頸割去,再一刀向他的肩頭刺去,被川澤握著頸項狠狠向墻上痛擊……
場面前是所未有的血腥,他們的傷口處血肉模糊,到處迸濺著血液。
當(dāng)一切結(jié)束,他的全身流滿鮮血,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他的。
黑暗里,一具外來者的尸體靜靜地躺著,鮮血浸染了地板,傷痕太多,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川澤穿著被劃破的睡衣,肌膚盡是血痕,他劇烈地喘息著,手上的殺魚刀再一次刺入外來者的心臟,他頭上流出汗水,跟鮮血混在一起,最后一刀的刺入是無力的,在剛才的搏斗中,他已經(jīng)用盡了力氣。
他扔了刀,感到筋疲力盡似的,扶著墻壁站著,幾乎想要倒地不起。
一聲細(xì)小的呻吟從身后傳來,然后是她委頓著跪倒在地的聲音。
他全身血液仿佛瞬間被冰凍住,驀然轉(zhuǎn)身,不可思議地望向身后。
一只蒼白而驚恐的眼球,隱藏在黑暗里。
陰影里,母親無力跪倒在地,她捂著嘴巴,不讓恐懼的尖叫溢出來。母親的淚水落下,那是驚恐的眼淚,她望著她的孩子,像是望著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個殘害他人的兇手。她就親眼看著,這個十三歲的孩子親手殺死了另一個人類,血腥的場面依舊歷歷在目。
“母親……”他無力地想要辯解。
他想說,他現(xiàn)在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保護(hù)她。
他想說,他殺的只是一個想要尋仇的外來者殺手。
他想說,對不起,媽媽。
但那都已經(jīng)沒有用了。
他向著母親一步步踉蹌走去,走過幾步,然后無力地摔倒。他摔得很痛,但他望著母親恐懼的目光,心同樣撕裂般地痛。然后他開始一點點地向前爬,血液一直蜿蜒到遠(yuǎn)處,他的手一直伸向母親,仿佛想握緊她的手,然后告訴她一聲,不要害怕。
他知道,不該讓母親看見這一幕的。
他的母親卻恐懼地后退著,再也無法忍受般地驚恐而厭惡地尖叫起來,尖利的叫聲劃破黑夜和寂靜,“走開——”
從那天以后,她仿佛是患上了對他的恐懼癥,她沒再看他一眼,就連他稍微接近,換來的也是他驚恐的尖叫。
他曾嘗試走進(jìn)她的房間,在她床頭換上一束鮮花。
母親卻從沉睡中醒來,他永遠(yuǎn)忘不了,當(dāng)她看清他時,她眼中的驚恐和厭惡是多么真實,如鮮紅的刀子般,再次割傷他心臟。那天母親瘋狂地砸爛了房間里所有花瓶,只為阻止他的靠近。
“我到底生出了一個什么樣的魔鬼!你這個魔鬼!殺人兇手!”她瘋狂而尖銳地嘶喊。
他站在門前,默默地低著頭,他望著那朵紅色的康乃馨,花枝被摧殘得一干二凈,花莖無力地躺倒在滿地的瓷瓶碎片中,只剩下幾片血紅色的花瓣,被無情地碾碎。
十三歲的他抹了抹眼睛,然后轉(zhuǎn)身離開,再然后,他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他恍惚間又聽到源哲也的聲音,他的痛斥,聲聲刻印在他的耳中,“狼子野心!他就是個心地險惡的豺狼,即使裝得再漂亮,也改不了豺狼的本質(zhì)!”
他自嘲地笑了起來。
也許父親說得對,他從出生就是天生的魔鬼,他的出生是犯罪,他的存在是犯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犯罪。
即使他想改變,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有時候是改不了的。
“在知道是我陷害你的那一刻,你就注定會被滅口?!彼麖娜莸仄鹕?,臉上的血痕猶在,他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優(yōu)雅地整理著自己的黑西裝,慢慢笑了起來,像是一個無所不為,也不擇手段的瘋子。
殺人場所必須清理干凈,這是川澤景更一貫執(zhí)行的信條。
他嫌棄地踢了踢尸體,開始著手清理現(xiàn)場。他拿出一個小瓶子,從瓶子里小心翼翼倒出一些粘稠液體,灑在尸體上。這些水是氟銻磺酸融合外星物質(zhì)所成,足以溶解大部分外來者的身體。
“叮鈴——”川澤的手機(jī)開始響起。
川澤停止傾倒的動作,他皺著眉看手機(jī),看清了來電是誰后,他立刻想掛掉,但想了想,還是接通,冷冷問:“什么事?”
“那個……川澤先生……”對方吞吞吐吐地說,有些焦急,“是這樣的……湊先生現(xiàn)在雖然后很多粉絲,但是因為嫉妒他現(xiàn)在的成就的緣故,一些被攛掇的黑料也不少……最近他們在inno鬧起來了,我們沒有工作室作為后援,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川澤嫌惡地說:“黑料的事你自己解決。我是經(jīng)紀(jì)人,不是保姆?!?p> 他很不負(fù)責(zé)任地丟下這句話,然后掛掉。
川澤的目光投向滿身是傷的利布贊星人的尸體,滴上這些酸后,開始迅速冒出黃水,然后這些黃水鼓脹沸騰起來,不過幾分鐘之內(nèi),尸體很快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