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越聚越多的看客的掌聲中下了臺。剛走到顧辭等人身邊,禾時就感受到了來自顧辭的鄙夷。
幾人還未說話,方協(xié)便急急的從一旁擠過來說道:“果真是人外有人啊,本以為東方姑娘的曲藝已是無人能及了,沒想到與兩位姑娘同奏時,竟只能勉強附和!”
晏晏知東方玥曲藝高超,非已能及,今日之失,不過是因?qū)非陌V迷。
因此不愿讓此等不懂樂曲之人看低了她,卻又不好正面駁斥,想來想去,靈機一動婉轉(zhuǎn)道:“方公子謬贊了,如公子這般風流倜儻,才華橫溢之人,必定知道曲藝從不以彈奏論高下!”
韋禹咋聽這話,覺得耳熟,又一想才明白,心中不禁感嘆:晏晏若非生在康寧城,必定比禾時還要精怪。
方協(xié)也覺得這話奇怪,可腦袋一時轉(zhuǎn)不過來,便傻笑著直撓頭。
“好了,方兄,我們還要往前,就不邀你同行了!”韋禹懶得與他多做糾纏,又怕他一路跟來,便先發(fā)制人。
幸好這方協(xié)也不是毫無眼力之人,自涼曲臺一別,便未再跟隨了。
“我不太懂樂曲,方才你們在臺上怎么了?”待確定四周無熟人后,韋禹才敢將心中疑慮問出口。
“方才多虧了晏晏,否則我一時收不住,叫有心人聽去,報告了王爺,那一切都完了!”禾時自知是自己犯了錯,說話也不敢大聲。
韋禹聽完仍是一頭霧水,看向顧辭,他則是環(huán)抱著雙臂,滿臉無奈的表情。
又看向晏晏,晏晏這才詳細解釋道:“這事兒說來也不怪阿時,那玥兒姑娘對樂曲怕是到了癡迷的地步,聽她所說,似是得到了一本南潼王室的樂譜,可一直參詳不透,久之,曲子里自然帶一股東南之風,今日她以瑤琴開頭,我未發(fā)覺,阿時不懂其他曲風,自然容易被她引領(lǐng),便情不自禁吹奏了南潼王室的宴樂,玥兒姑娘聽見此曲,便放棄了自己的調(diào)子,勉強來應(yīng)和阿時,幸好我曾隨父親參加國宴時,有幸聽過南潼的樂師彈奏此曲,要說此等王室宴樂,西川也并非有人聽過……”
“宮廷宴樂都有其固有的特征,即便未曾聽過南潼的,只要精通樂曲也不難分析……今夜可真是……”
顧辭打斷了晏晏委婉維護的說辭,語氣十分生硬,顯然對禾時的冒失有些生氣,可埋怨的話終究還是忍了一半。
禾時哪受得了這樣的陰陽怪氣啊,可又自知理虧,不好辯駁,便拉著晏晏扭頭就走,將韋禹與顧辭遠遠甩在身后。
顧辭見她這樣更加生氣,轉(zhuǎn)頭剛想叫韋禹來評評這個理,就見韋禹一邊拍著額對自己說道:“怪我,怪我?!币贿呁白妨松先?。
顧辭站在原地,回頭看看,又抬頭往前看看,到處都是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無奈嘆了口氣,朝韋禹追去。
從涼曲臺往前不到半里,是民間雜耍聚集地,此處不圈地,不設(shè)臺,賣藝人與看藝人摩肩接踵,沒有距離,故而此處最熱鬧,人也最多。
韋禹與顧辭跟不上兩位姑娘左訪右探的步伐,便遠遠跟著。
禾時被這些新奇的雜耍吸引了,不但自己參與其中,還拉著晏晏一起,片刻便忘了方才的不快。
歡樂的氣氛在身邊圍繞著,賣藝人手中各式各樣的道具在空中舞來舞去,有噴火的七彩龍,有讓人眼花繚亂的五福珠,還有掛滿銀鈴的繡輪……
禾時與晏晏忍不住好奇,又被這自由的氣氛所感染,慢慢擠進人群中央,就在禾時拉著晏晏繼續(xù)往前走時,晏晏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自己腰間劃過,本能的低頭一看,卻見一把錚亮的匕首被人緊緊握著,正要向禾時背后刺去。
來不及驚呼,晏晏用力將禾時往側(cè)面一拉,匕首與她擦身而過。
禾時還不知發(fā)生了何事,那刺客卻已及時收力返身,又一刀正面刺來,這刻晏晏已來不及再有動作,眼看匕首就要正中禾時的心臟……
幸好,狄懷奚及時趕到,自下而上一掌劈向刺客手腕,匕首應(yīng)聲落地。
刺客眼見武器已失,知刺殺不成,便想逃脫,奈何遠不是懷奚對手,一招未落便被攔回。
禾時剛從被刺殺的驚嚇中緩過神來,見懷奚已將那刺客拿下,便想上前質(zhì)問其身份,哪知那刺客一個閃身混入人流,逃了。
見刺客逃走,懷奚并未著急去追,而是回身撇了一眼,待確認了禾時無事,方提步往人群中尋去。
禾時看著他的背影,舒了口氣,這才想起身后亦受了驚的晏晏。趕忙上前查看她的情況:“晏晏,你受傷了嗎?”
晏晏眉頭一松,才恍然緩過神來,一邊按著胸口,長長的舒了口氣,一邊回道:“我沒事兒,你怎么樣?”
“幸好幸好,我也沒事兒,咱們先去跟禹哥哥匯合吧!”冷靜下來后,禾時發(fā)現(xiàn),方才那刺客的功夫并未多好,只能算得上身手敏捷,不像受過專業(yè)訓練的殺手,能順利的混入燈會,在如此密集的人群中找到自己,又知道借人流逃走,十有八九是當?shù)厝恕?p> “方才聽見你們那邊傳來尖叫聲,發(fā)生何事了?”韋禹和顧辭聞聲匆匆趕來。
“有人要刺殺阿時!”晏晏急急說道,禾時本想阻止,卻未來得及。
那二人聽到這話,皆驚得瞪大了眼睛,韋禹想也沒想的把禾時拉到眼前翻過來倒過去的檢查:“沒受傷吧?”
“幸好……”晏晏剛想說到方才幸得一少俠相救之事,禾時立刻朝她擠眉弄眼的示意,硬生生讓她將已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幸好……當時人多,阿時才能逃過一劫。”
“是此前在德州的那波人嗎?”顧辭粗略將禾時掃視一通,確認未受傷后,便冷靜問道。
“不是,應(yīng)該只是個普通的刺客,沒事,可能查案時惹上什么人了吧!”禾時語氣里的輕描淡寫,讓顧辭心里生出了些疑惑,不過倒是提醒了韋禹:“你是說蔡木春?”
“都有可能,若是能抓到刺客,那么前面幾宗案子都迎刃而解了!”禾時一臉輕松的樣子,似乎絲毫未被方才的驚險所影響。
這讓韋禹不得不替她擔憂:“我說阿時你就別老想著案子了,若真是蔡木春想殺你,那這塔康城處處都是危險,咱們還是趕緊回王府吧!”
“那可不行,燈會還沒逛完呢!”禾時一口拒絕韋禹的提議,拉著晏晏就要繼續(xù)往前走??蓱z晏晏仍驚魂未定,又要舍命陪君子。
見禾時如此無所謂的樣子,韋禹心里又氣又急,轉(zhuǎn)頭朝身邊的顧辭抱怨:“你也勸勸她呀,現(xiàn)在可不是玩鬧的時候!”
韋禹知道禾時的性子,如自己這般好好勸誡,她是絕對聽不進去的,必需得拉上顧辭一起。
哪知顧辭滿臉的事不關(guān)己:“算了吧!我可說不過她。”
“你……”韋禹被這兩人氣得語塞。顧辭難得看見韋禹這么著急,竟忍不住笑了出來:“別擔心了,她命大著呢,我倒是怕晏晏跟著她會有危險!”
韋禹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加緊腳步跟上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