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河隨即上前一步,離那丫鬟更近了些,歉疚道:“勞煩姑娘再去通報一聲,就說我已然知曉個中緣由,心覺十分對她不住,請她允我們進(jìn)去見一面?!?p> 那丫鬟聽得夢河說知曉了內(nèi)情,面色變了變,道:“不必了,我家小姐說,如果你們知曉了真相,便可以直接請進(jìn)去,不過小姐只說有二位姑娘,卻不知這位是?”說罷轉(zhuǎn)頭看向玄天,一臉疑惑。
“無妨無妨,”千酒見此急忙道:“這位是我們的兄長,此番聽聞我們的糊涂事,一同來道歉的。”說罷手肘碰了碰玄天,示意他配合下。
玄天只得微微做了一禮,表示千酒說得沒錯。
那丫鬟也不疑有他,看了玄天幾眼,點了點頭,便道:“那三位請跟我來?!?p> 入了大門,便見年宅跟元府生得很不一樣,元府的房屋大多是墨青或藍(lán)黑一般莊嚴(yán)的色調(diào),讓人見之肅穆,而年宅的房檐皆是朱紅的,看起來多了幾分生氣,也多了幾分風(fēng)情,雖沒有元府地勢寬廣,但也不小,也是走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到年煙羽院中的前廳,想來是之前已有丫鬟報信,此時廳中的主位上,年煙羽正端端坐著。
他們?nèi)艘贿M(jìn)廳中,年煙羽就讓人引著他們坐了下來,隨即有熱乎乎的茶杯端上桌,聞之清冽幽香,應(yīng)是什么上乘的茶葉,見年煙羽仍是好好待著他們,二人心中歉意更盛了。
“我原以為元禮還未將真相說于你聽,”年煙羽望著夢河,輕聲道:“此番你們來,我也實在裝不下去,才遣了丫鬟拒你們,還好他終是足了足氣?!苯又聪蛞慌缘男?,詫異道:“這位是?”
“這是我們的兄長,特意陪我們來道歉的?!鼻Ь平忉尩?,年煙羽便換了一副了然的神情,沖玄天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夢河聽聞年煙羽一言十分過意不去:“真是委屈了年姑娘,且不論你們是否是演的戲,就算是真的,我之后想來,也著實不該用那種方法,此番真真是我的錯,還請年姑娘寬宥?!闭f罷,又起身深深地做了一禮。
“唉,”年煙羽輕嘆一聲,有些無奈道:“你們也不用太過在意,左右一開始也只是想有個由頭,并非要真的做出什么事來,只因我家中嚴(yán)厲,這才對這些事格外在意些,若被家中長輩知曉,免不得要挨幾個板子了,這皇城中的女子多得數(shù)不清,世家小姐也是不少,家中觀念也個個不同,那些生性瀟灑爽快的女子,我也是些許羨慕的。”
“話雖如此,也還是要向煙羽賠不是的,煙羽既然肯原諒我們,那就皆大歡喜啦?!鼻Ь戚p笑著,幾許俏皮道。
夢河也笑著接話:“是啊,小酒這人就最為瀟灑,我跟著她也學(xué)了幾分,煙羽若是喜歡,我們常在一塊,自然就歡喜了?!?p> 聽著二人叫她名字,年煙羽的臉上浮了幾分笑意,三言兩句就將三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不少,有幾分親近的意思,玄天只坐在一邊靜靜喝著茶,也不打擾她們。
“看夢河這表現(xiàn),想必不久就該成元禮的夫人啦!”年煙羽打趣道。
只見夢河臉紅了小半,雖未答話,倒是顯得不言而喻了。
“只是,”年煙羽面有難色,“我此前是與元禮的母親打過一些交道的,因著她是長輩,我與她也不是什么要緊的關(guān)系,所以她平日里說的一些不好聽的話我聽罷也就算了,但你若是入了元府,與她就是親近的關(guān)系了,以后免不得被她分說,你可得想法子應(yīng)對才是?!?p> 看著年煙羽如此為夢河著想,千酒頓時心安了幾分,她今后不在凡塵的那些日子,夢河平日里也算有個說話的,只是看年煙羽這反應(yīng),恐怕還不知道她們二人把元夫人氣了個好歹的事,且先不論日后與那元夫人有什么不合,現(xiàn)在怎么進(jìn)得去門才是要緊的,都這個時辰了也沒見著元禮,想來是昨晚并不怎么順利。
不論怎么說,這也是夢河自己的事了,千酒尚且還能幫著出謀劃策,可著實不好再將年煙羽牽扯進(jìn)來,在這點上,她們二人的想法還算一致,一時間都沒將此事講出來,只又隨意說了說閑話,見道歉這個要緊的事有了結(jié)果,便辭了年煙羽,出了年宅。
三人走在街上,日頭曬得正盛,捂得他們有些受不了,剛好路過一家茶館,雖沒通過氣,卻是十分有默契地一同拐彎走了進(jìn)去。
小二是個眼尖的,三人才剛剛踏入門檻,他便迎了上來,一臉春風(fēng)般的笑意讓人當(dāng)下就對這家茶館生了幾分好感,果然,多走幾步就看見茶館中坐了許多的客人,正在談笑風(fēng)生。
好在這茶館很大,雖是人多,也不算特別擁擠,小二帶著三人拐了幾拐就到了一張空桌子前,坐定后,叫了一壺茶和一些茶點,小二隨即就忙著下去張羅了。
茶水最先送上來,三人紛紛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就連玄天一向淡然的臉上也有了幾分急切,許是那厚重胡子的原故,細(xì)看之下,玄天的臉上已經(jīng)起了些細(xì)密的汗珠,一杯冷茶飲下才些許好轉(zhuǎn),卻還是沒把胡子拿下來,仿佛那本就是他的胡子一般,只這么生生地受著。
千酒喝了口冷茶,大呼過癮,等茶點的間隙,歪過頭看向玄天道:“這一路上你都沒怎么說話,是在想如何幫夢河姐打入元府內(nèi)部么?我倒是沒想出什么好點子,你呢?”
玄天續(xù)了杯茶,輕呡了一口,斜眼瞥了瞥千酒,淡淡道:“我在想,是不是也該家規(guī)嚴(yán)一些,酒兒這些日子肆意不少,想必是我太過縱容了?!闭f罷,隱隱裝作不悅。
“我又不是小孩子!”千酒撇了撇嘴:“什么家規(guī)不家規(guī)的,沐陽這個從小養(yǎng)大我的人都沒說什么呢,你倒管起我來了?!闭f罷,面上盡是不滿。
“嗯,還敢頂嘴,看來是昨晚懲罰得不夠狠,酒兒想重新試試?”玄天淡淡笑著,眸中多了幾分玩味,作勢就向千酒側(cè)身靠了過去。他這一番倒也不是純粹為了逗趣,若讓千酒在凡塵由著性子胡來,保不準(zhǔn)什么時候真闖下個禍?zhǔn)?,與其到時后悔不跌,不如現(xiàn)在就約束她一些。
昨晚?懲罰?千酒用不著細(xì)想也知道他說的是什么,連忙往后仰了仰,縮了縮脖子,雖然她也不介意再‘試試’,可這大庭廣眾的,這么多雙眼睛呢,她倒是不太好意思,只得連連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我聽話,你別再靠過來了。”
聞言,玄天頓了頓,眸中有得逞的意味,停了靠過去的動作,笑意更盛。
許是一番來回鬧出了些動靜,竟引得旁邊幾桌的茶客朝他們望了過來,見一個滿臉胡子大叔模樣的人物對著一個年輕小姑娘那么近,那小姑娘還往后閃躲,紛紛議論起來。
聲音雖小,卻還是能聽見什么‘不要臉’、‘世風(fēng)日下’、‘傷風(fēng)敗俗’、‘嘖嘖嘖’的字眼,想來若不是他們坐的一桌,只怕是有俠肝義膽之士過來為千酒出頭了。
剛好此時小二將茶點端了上來,看著他們二人的動作詫異了片刻,隨即一臉的鄙夷,放下茶點也不打招呼,徑自走了。
看著面前玄天玩味的表情,側(cè)著一半的身子,千酒微紅著的臉,加上他們的對話,不難想象玄天說的懲罰到底是哪種懲罰....聽著身旁茶客鄙夷的聲音,夢河埋頭吃著剛端上來的茶點,只恨自己現(xiàn)在不是雙目失明,兩耳失聰....
饒是周遭都算炸了鍋,玄天卻仿佛聽不見看不到一般,還是盯著千酒微微笑著,良久,才慢慢坐了回來,喝著剛剛沒喝完的冷茶,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捏了一塊綠豆糕,放到滿是胡子的嘴邊咬了一口,場面一度些許詭異。
而千酒此時也是聽不見身旁的議論聲,不過不是裝作聽不見,而是真的聽不見,她現(xiàn)在整個腦子里都是剛剛玄天滿是意味的眸子,和玄天靠過來時自己敲鑼打鼓一般跳著的心,看來自己應(yīng)對玄天‘懲罰’的反應(yīng)還有待加強才是。
一個時辰下來,竟只有玄天舒舒服服享用了一番冷茶和茶點,千酒全程都恍著神,只粗略喝了幾口茶,而夢河一開始埋著頭沒眼看,后來也干脆就只顧吃吃喝喝了,但身旁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議論聲讓她吃得也不輕松。
出了那茶館,玄天一直都是一副頗有興致的模樣,看著身后跟著懨懨的兩人,略微側(cè)了側(cè)身,道:“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帶我去元府走走?”
聞言,身后二人的眸光這才亮了亮,千酒好奇道:“你想出什么法子了?要不要我們?nèi)⒛窃蛉私壛??綁人我在行呀,絕對綁得妥妥的?!?p> 夢河聽罷卻是不敢恭維,聽聞沐陽說千酒偷只雞都能把別人偷死,如今讓她去綁人?別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