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收徒

　　王越伸出一只手，緩緩的按向張?jiān)?，就在手掌即將觸碰到張?jiān)实囊凰查g，王越收回了手掌，著了魔般看向身后的灌木叢中。

　　王越雙眸閃爍，忽得一怔，似乎看到了什么，忽得恍惚，又不是很確定的樣子。

　　所有人隨著王越的目光望去，卻什么也沒看到。

　　傅歡不同于他們，不受他控制的恐怖感知力丈罩向了那里。

　　他凝神屏息，漸漸察覺到了異常。

　　似乎是有什么人在靠近，但又不是很清晰，模糊朦朧。

　　沙沙。

　　終于草叢被撥開，一片白色映入眾人眼中。

　　這是一個(gè)俊逸非凡少年僧人，白衣白襪白鞋，連手里的佛珠都是白色的。

　　“阿彌陀佛?！?p>　　少年僧人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說道：“小僧甫壹，這廂有理了。”

　　贏芙薇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甫壹一轉(zhuǎn)，來了興趣：“甫壹，我記得你是大炎爛陀寺的有名的神僧吧，難不成你也是為了荒之傳承來的，這可是犯了貪嗔癡呀。”

　　甫壹毫無做作，誠然道：“大炎爛陀寺以武為主，講求佛陀一怒，伏尸百萬，不同于仙秦普陀寺弘揚(yáng)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僧不才，兩寺都曾逗留數(shù)載，聽禪學(xué)法，皆有所得?！?p>　　“怎么可能？”贏芙薇的小嘴都張成了歐形，她仿佛聽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普陀寺與爛陀寺為佛門祖庭一說爭斗千年，你怎么可能同時(shí)學(xué)兩寺之法?！?p>　　甫壹垂首一笑，給人一種沐浴春風(fēng)的感覺：“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說罷，甫壹一步步邁出走向張?jiān)剩c王越身形一齊時(shí)，表情痛苦的王越忽然問道道：“我為什么幾乎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王越之前除了捕捉到朦朧一片白，便是連甫壹的氣息也不曾感受到一絲一毫，對于他來講絕對是出奇的頭一遭。

　　他苦思惡想，卻如何也想不明白。

　　白衣飄飄的甫壹的站在王越兩拳遠(yuǎn)的地方，隨和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旋即他低頭看向張?jiān)剩骸皬堅(jiān)?，你與我緣分頗深，日后會有一場師徒情分，今日我便收你為我的三弟子，你可愿意？”

　　噗！

　　剛剛緩過來的公羊擇和魔王一口老血都險(xiǎn)些吐出來，贏芙薇小嘴的歐形下意識的又大了幾分，躲在樹上的傅歡嘴角也不禁微微一抽。

　　唯有張紫瀅不同別人，她耳垂泛紅，隱約間已經(jīng)蔓延到臉頰，兩只玉手相扣放在胸前，眼中滿是關(guān)切。

　　張?jiān)侍痤^，吃驚的看著甫壹，黯淡無神的目光中有了一絲疑問。

　　他又用余光撇向張紫瀅，眼瞳又多出了一抹復(fù)雜。

　　少年人稚嫩的臉龐本應(yīng)涌動青春的味道，可在張?jiān)实哪樕蠀s裹著一張遲暮之人的面具。

　　張?jiān)示従彽暮仙想p眼，頭慢慢的靠在樹干上，面無表情，但在他腦海里一副副畫面閃現(xiàn)、定格。

　　他仿佛又依稀看到了午后燦爛的陽光，清澈見底的湖水，茂密柔軟的碧草，以及少女清純可人的笑容。

　　他牽著她的手，走在陽光沐浴、青草鋪展、湖水映襯的世界，靜靜的走著，走著。

　　畫面一轉(zhuǎn)，一切的一切都不復(fù)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然逝去。

　　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嬌女，家族中的頂尖天才，而他只能在遠(yuǎn)處仰望著對方。

　　即便得了荒之傳承，逝去的也只能逝去，即便回轉(zhuǎn)，卻再也回不到從前。

　　張?jiān)时犻_眼，問道：“我若拜你為師，能否不再痛苦？”

　　甫壹柔聲：“不能，但我可以讓你緩解你的痛苦，讓你不再繼續(xù)沉淪下去，若想永不痛苦還要看你自己，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p>　　聞言，少年渾身開始變得有些異樣，仿佛輕松了許多。

　　張?jiān)势D難的站了起來，沖著甫壹跪下，虔誠一拜，道：“師傅在上，受弟子張?jiān)室话?。?p>　　甫壹受了張?jiān)室话莺?，伸手隔空將張?jiān)释破穑鎏燧p吟道：“花有重開日，人有少年時(shí)，怎奈何花非花，人非人，而這天下雖近，卻再難故人。”

　　甫壹的目光撫摸著面前的古樹，既像是對樹，也像是對樹上的人，悠悠一嘆：“你說，對嗎？”

　　話畢，甫壹轉(zhuǎn)身說道：“走吧?！?p>　　張?jiān)室膊欢嘌?，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p>　　兩人一前一后的向遠(yuǎn)處走去，王越?jīng)]有阻攔，他仍在在思索著甫壹，試圖看破他。

　　其他人也沒有出手阻攔，公羊擇和魔王不知為何，他們的心竟生出強(qiáng)烈的無力感，不敢出手，只能注視著兩人漸漸遠(yuǎn)去。

　　張紫瀅目光清澈，慢慢的化為兩行清淚。

　　張紫瀅偏過頭沒有讓人發(fā)現(xiàn)，帶著贏芙薇飄然離去。

　　公羊擇帶著昏迷的蒙濤，沒有逗留。

　　在兩人離開后，魔王也隨之而去。

　　而王越獨(dú)自一人立在原地良久，方才動身離開，一步一個(gè)腳印，他走的很慢但很穩(wěn)，他仍然在思索。

　　因?yàn)榭床黄?，所以他才沒對甫壹出手，現(xiàn)在他在腦中不斷的預(yù)演，定要將其看透。

　　所有人都已然離開，唯有傅歡一還在樹上，他也在思考，他隱隱覺得甫壹那四句話就是對他說的。

　　“天下雖遠(yuǎn)，再難故人，難道說，我即便到了天下之地，也難以見到師姐。”

　　傅歡忽然想到，但他馬上驅(qū)散這一不好的想法。

　　這個(gè)名為甫壹的僧人，卻是用一段話亂了傅歡的心境，讓他好一番胡思亂想。

　　可是，傅歡終究在紅樓中熟讀典籍，對世間道理的明悟不差。

　　他很快便不再去想，他隱隱猜測甫壹是故意的，就是想要亂他的心境，從而接機(jī)將自己收入門墻。

　　世間僧人行事風(fēng)格歷來如此，以往這樣的事情沒少發(fā)生。

　　“只是，他又如何知曉，我要去往天下之地，去找?guī)熃隳?？?p>　　這一點(diǎn)，傅歡著實(shí)沒能想通。

　　不過，據(jù)幾人交談，張?jiān)诗@得了荒之傳承，即便甫壹一時(shí)折服眼下這幾人也難以輕易帶著張?jiān)首叱龌挠颉?p>　　荒域此次開啟，為了荒之傳承的人不在少數(shù)。

　　甫壹再強(qiáng)，也未必會有勝算。

　　“話說這張?jiān)室蔡煤鲇屏?，還真是……”

　　傅歡雙眸璀璨，暗暗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