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樊花樓繁華樓(一)
樊花樓的掌柜是在嘲笑他,吳桐被激的也是一時來了興趣。還怎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真男兒還喝不得那幾壇子酒了?反正酒樓一個客人也沒有,坐哪里不是坐,隨意挑了一個靠近柜臺的位置,他便坐了下來。
中年老書生掌柜看吳桐已然落座,從身后酒柜里取了幾個竹筒和一只鋒利小刀,又繞到旁邊取下兩個小酒杯,走到吳桐面前,說,“客官,可是頭回來到小店的。竹子酒給您拿過來了,可是要現(xiàn)在就飲?本店還有新上的魚貨,不知小兄弟要不要品嘗一番啊…”掌柜的天生帶著一股傲氣,盡管酒樓生意慘敗,也抹不平他渾身的凌傲之氣。
莫不是喝酒還需要什么講究?吳桐回想起見過的長輩們,曾經(jīng)把酒言歡的情形,腦袋里快速轉(zhuǎn)了轉(zhuǎn),十分老到的口吻,指了指后廚,對掌柜說,“掌柜的再取兩碟下酒菜吧,光喝酒也沒什么意思!”
掌柜的一看這后生也是脾氣大的很,便點頭應(yīng)了一聲。手里小刀不停在一個封存完好的竹節(jié)筒上飛快的鉆起空來,不一會,竹筒下方鉆出一個小孔,比錢幣的方眼兒小了大半,掌柜的又從袖子里取出來一個類似竹吸管一樣的東西,順著小眼兒插了進去。立刻,那帶著淡青色的竹子美酒,混著竹葉香味便濃厚的飄了出來…
“好酒,好酒啊,聞著就香!”確實得說實話,鮮竹里生產(chǎn)出來的美酒,經(jīng)過竹子的二次發(fā)酵,有種獨特的清香,給人一種翠竹里曲水流觴的愜意和快感。吳桐只見過常規(guī)的白瓷酒壺倒出來的梔子白,塵封已久的女兒紅或者是五叔重金買到的杏花釀,像這么清秀的竹子酒還是第一次看到,眼睛死死盯著用竹筒倒酒的掌柜,一動不動。
掌柜的已經(jīng)把酒倒好了,看少年端起酒杯癡迷的樣子,十分得意?!安皇俏易钥洌曳堑闹窬?,不說南夏第一,起碼也可位列三甲了。得了,我去取些下酒菜。…對了,這酒后勁十足,沒有酒量嘛,就莫要貪杯?。 闭乒竦氖莻€風(fēng)雅之人,說話卻直白的很,也許只對愛酒的客人和饞美食的老餮態(tài)度溫和吧。他也是小半生在這河邊生活的老書生,平生與美景竹林相伴,清心寡欲至極。
吳桐看著掌柜的背影,又探頭看了看后廚。這后廚安靜的很,哪里像有人在后面干活的樣子?整個店里…不會就掌柜的一人忙活吧?伙計沒有,賬房沒有,連后廚做飯的都沒有??這還開什么店,盡早打烊吧…他表情中帶著難得的小嫌棄,心里暗叫,五叔和老道士出的什么餿主意,萬一…萬一這再是家黑店,豈不是賠了錢財又浪費了時間不成!
他眼神又直勾勾的回到竹酒的身上,試探著端起小酒杯。學(xué)著五叔平時品酒的樣子,深深聞了一下,竹酒的香味真是誘人啊,咕嘟一聲滿杯咽下了肚。
竹子酒劃過喉嚨,畢竟白酒二次發(fā)酵,再清香也消不了白酒的辛辣味道?;鹄崩钡母杏X頓時嗆得吳桐大力咳嗽起來。“咳咳…咳咳!…”怎么這么辣???!吳桐已經(jīng)被這小杯白酒嗆得眼淚流了出來,可巧此情此景,被樊花樓的掌柜撞了正著。
“誒誒誒,我說這位小兄弟,喝酒不是這么喝的,要細(xì)細(xì)的品嘗,慢慢喝。一看你就是頭回喝酒,要是人人喝酒都像你剛才那樣如同牛飲,還有什么風(fēng)姿可言!”掌柜的一見吳桐的窘態(tài),立刻明白他沒有飲酒的經(jīng)驗,卻在這里裝老成,冒充什么大尾巴狼。
吳桐沒想到這竹酒表面清心寡欲,平淡無奇,喝起來卻如此辛辣刺鼻。那些愛酒之人都是怎么做到觥籌交錯間又…推杯換盞不停的呢?還有那些自斟自飲的老前輩,都是如何拿酒當(dāng)茶水一般喝的呢?他暗自嘆氣,還是自己過于年輕啊。罷了,為了找到韓師叔,就算是毒藥鶴頂紅也要狠狠心咽下去!
這次,他學(xué)著方才掌柜的倒酒的樣子,小口小口的喝酒,細(xì)品味起來。這次竹酒的辣味已然會有刺激口鼻的感覺,甚至直達下喉,后續(xù)卻生出一種綿柔的甜味,咂咂舌頭,那短暫的麻木之感,就蕩然無存了。嗯…果然神奇啊。辣味大過于甜味,甜味回甘又帶著竹香,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小兄弟,來來來,嘗一下我們店里的炒田螺和清蒸魚凍…”掌柜的端出來兩碟小菜,用素白色的碟子呈上來,看起來十分美味。連和幾口白酒的吳桐,早就壓不住這美酒的辛辣了,急需些旁的吃食來解解辣。一邊咬著舌頭另一邊拿手為扇往嘴里扇個不停。
“好辣…好辣!”掌柜的菜碟還沒來得及放在飯桌上,吳桐已經(jīng)搶先一步取下了桌上筷籠里的一雙筷子,伸手就要夾那一盤魚凍。魚凍明顯是已經(jīng)被涼水鎮(zhèn)過的樣子,被快刀切成了小塊兒,里面的碎豬皮混著魚湯精華,濃稠的口感化在嘴里。吳桐則心里不住感嘆,嗯,果然美味,怪不得韓師叔獨獨喜歡來這里。吳桐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掌柜,沒等嘴里嘴里的魚凍咽下去,就拉著掌柜的衣袖讓他坐在旁邊。嘴里含糊不清的說,“您…坐下嘛,坐下…聊聊天,聊聊天?!?p> 掌柜的看這少年后生,絲毫不在意自己方才對他的態(tài)度。此時還邀請他也一同入座,三兩句話之間,對這個后生小輩,增添了幾分好感。他也就坐在吳桐身旁,為自己斟上一杯竹酒,雙眼看著有些狼吞虎咽的這位小食客。
“掌柜的,您…貴姓???”吳桐嘴里嘬著田螺,終于抽出空來問樊花樓掌柜。
掌柜被吳桐的話逗笑,而后飲盡一杯竹酒說道,“樊花樓,自然免貴姓樊了。”吳桐聽罷,一時語塞,自己怎么腦筋轉(zhuǎn)的如此慢了,樊花樓掌柜不姓樊,莫不是要姓花嗎?
“哦,前輩莫怪,莫怪,這竹酒細(xì)品之下,回味綿長,我都有些醉了…”吳桐確實少有喝酒的經(jīng)歷,如今還多飲了幾分,白凈的臉上,衣領(lǐng)下面藏著的脖子上都飄了一抹淡紅。
不知是店里本就沒什么客人,還是掌柜的也不勝酒力,樊掌柜就像打開話匣子一樣,搭起話來,“小兄弟,看來不像是住在這河邊的人啊,有些臉生。沒事沒事,來的就是客,爾等自當(dāng)好酒好菜招待來…”
吳桐借著酒勁,打了一個酒嗝,問樊掌柜,“掌柜的莫要說笑,這店里除了你我,后廚還有人?”說他不醉是假,可是帶著些許醉意,他還是不忘出言試探樊掌柜,酒樓里的情況。他還是心里擔(dān)心,眼看之處,樊花樓中看似除了掌柜的就空無一人,別后面忽然跳出了什么閑雜人來,打他措手不及才好。
眼紅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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