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媽寶男與老婆婆
中午，街道的居委會主任周大媽來拿藥。
“周大媽，又來拿卡托普利片嗎？不過還是老規(guī)矩，我二叔不在，您得給我給我看看醫(yī)院開的處方?！?p> 魏央迎了上去，他不是醫(yī)師，像這種處方藥是必須由醫(yī)師才能拿，所以病人拿藥必須有醫(yī)院的處方。
“你這小子，就是認(rèn)真?！敝艽髬屝αR，從包中拿出一張單據(jù)，“咱們這個地方什么都好，就是離醫(yī)院太遠(yuǎn)，不過辛好有你二叔在?！?p> 魏央掃了一眼單據(jù)，在藥價上治療高血壓類藥物中翻找。
周大媽說的沒錯，二叔以前是三甲醫(yī)院的大夫，水平很高，平時街道社區(qū)里很多人看病都找他。
當(dāng)時魏央的父母死后，二叔放棄了工作，那段對魏央來說黑暗的日子里，只有二叔是他唯一的依靠。
父母算是半個赤腳醫(yī)生，診所里面還設(shè)著輸液室，為此，二叔一個坐診的醫(yī)生，竟然還專門學(xué)習(xí)了護(hù)士證。
想起小時候?qū)λ麃碚f幾乎全能的二叔，魏央臉上就忍不住揚起溫暖的笑意。
“諾，周大媽，你知道這藥怎么吃對吧？”
“知道知道?！敝艽髬屖疽馕貉氚残模奥犝f你今年畢業(yè)啦？有女朋友沒有？”
魏央聞到了一股八卦的氣息，他不好意思撓撓頭，“還沒有呢...”
周大媽拉著魏央來了里屋，“太好了！”
“太好了？”
周大媽抓起魏央的手，眼角的褶子笑的如菊花一樣，“你還記得周大媽的侄女小酒嗎？小時候你倆還見過，她也剛大學(xué)畢業(yè)，我看...”
魏央算是知道對方要干嘛，他有點頂不住對方的熱情，“周大媽，我這條件不行，要工作沒工作，要存款沒存款，您侄女一定很優(yōu)秀...”
“哪條件不行，你這皮相長得好看，跟我那侄女般配，再說你二叔跟我...”周大媽忽然被桌子上噴香誘人的飯菜吸引。
“你瞅瞅，這飯做的一看就好吃，我那侄女就喜歡會做飯的男孩子?！?p> 眼看周大媽對自己越來越滿意，魏央頭大，趕緊解釋，“您誤會了，這不是我做的飯...”
周大媽看了一圈，氣地翻了個白眼，“你當(dāng)周大媽好糊弄??？這診所就這么大，不是你做的那是鬼做的啊？”
魏央嘴角抽動，他要是告訴周大媽真是鬼做的會不會嚇到對方。
畢竟這么大年紀(jì)了，魏央也識趣，“周大媽，您讓我考慮考慮，我現(xiàn)在正愁著給自己將來打算呢?！?p> “行，那我等你的信?！?p> 送走熱情的周大媽，已經(jīng)到了六點多鐘了，魏央打掃了一下診所的衛(wèi)生，將一切歸置好。
“我今晚要不要試試那塊廣告牌？”魏央躺在二叔的躺椅上，枕著胳膊看著天空。
“算了?！毕肫鹱蛲戆l(fā)生的事，腦子還有些混亂，魏央捏捏眉心，想把一切都理順。
為什么從山上下來之后，他總是感覺心里沒底，總覺得有什么被他遺漏掉了。
上山前，遇到假李鐵，一開始魏央以為是對方想引誘自己上山，后來經(jīng)歷這一切后，他才知道，假李鐵最初的目標(biāo)似乎不是引誘自己，而是逃離。
原因很簡單，山上有只恐怖的厲鬼囡囡，她為什么會允許其他鬼怪生活在山上，而不是吃掉它們增強(qiáng)實力？
答案明了，那就是控制它們?yōu)樽约悍?wù)，從某種意義來說，浮煙山上的鬼怪生活在噩夢中，一個由可愛到不行的小女孩親手編織的噩夢中。
誰不想獲得自由？包括鬼怪也是。
但是那個假李鐵萬萬沒想到，自己想借其他保安都被咬死了的謊言來嚇退魏央和張經(jīng)理，自己再脫身，卻沒想適得其反，又被拽上山去了。
所以在露出真面目之后，假李鐵恨不能把魏央咬死。
“囡囡散發(fā)的怨念我是親身體驗過的，太過恐怖，根本不是這些尋常鬼怪能相比的...”
魏央盯著天花板發(fā)呆，突然，他的腦門一亮，“恐怖？”
魏央好像明白困擾自己的那個疑問在哪了，他身體前傾，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有個問題始終難以解釋，囡囡控制著這么多鬼怪，再加上她本身強(qiáng)大的怨念，為什么死了十年之后才對丁曉強(qiáng)出手...”
“她心中對丁曉強(qiáng)滿滿的恨意，如果想找到或者殺死丁曉強(qiáng)，應(yīng)該是輕而易舉的事，為什么花了這么長時間、而且是在對方上山之后才動手？”
魏央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心中升起一個不妙的想法，“除非...丁曉強(qiáng)身邊也有只厲害的鬼怪在保護(hù)他！”
想起了此刻關(guān)在市局的丁曉強(qiáng)，魏央脊背一寒，從桌子上拿起車鑰匙，快步向門外走去。
黑云占領(lǐng)了天空和月亮，獨屬于夜晚的狂奏曲要開始了。
...
“紅姐，你下午又去幫助那群孩子了吧，晚飯吃了嗎？”
“一會我吃泡面就可以了。”紅櫻將警服領(lǐng)子上幾個扣子解開，忙了一下午，滿身的汗。
“紅姐，我是真的佩服你，每周都要去看孤兒院的孩子，平時工作這么忙，還要照顧你癱瘓的父親，你真是這個...”
小警員豎起一個大拇指，滿臉的真誠敬佩。
“行了，別跟我貧了，我是在哪長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對了，邢隊交給咱們的案件梳理稿寫的怎么樣了，明天要有記者過來采訪?！?p> “寫的差不多了，還有些措辭不嚴(yán)謹(jǐn)?shù)牡胤竭€需要紅姐你看看?！毙【瘑T將桌上的稿紙拿給紅櫻。
“好，我看看還有什么需要補(bǔ)充的沒有，你先去休息吧?！奔t櫻擺擺手，一幅大姐頭的模樣。
她拿起稿子認(rèn)真看了起來，然而小警員還站在原地，紅櫻見狀，以為對方不好意思，“沒事，我值夜班不習(xí)慣睡覺，咱們不用輪換，沒那么多規(guī)矩?！?p> “紅姐你誤會我了，咱倆值班，我怎么能自己去睡覺呢...”小警員撓撓頭，“對了，值班怎么能靠泡面墊肚子呢，我去外面給你買點吧，最多半小時就能回來。”
紅櫻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頗有種巾幗須眉的味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會關(guān)心人啊，可是現(xiàn)在太晚了?！?p> “沒事紅姐，我知道一家快餐店肯定開門，你等我一會兒?！?p> 說完，小警員戴上帽子，開心地小跑出去。
看著對方歡快的背影，紅櫻忍不住搖搖頭。
汗水漸漸凝固，紅櫻的心也從忙碌了一天后冷靜了下來，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諾大的警局，現(xiàn)在只有她一個人。
翻動稿件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顯得格外響亮，此刻紅櫻正背對著羈押室，全神貫注地在稿件上勾勾畫畫。
墻上鐘表的秒針一幀幀的跳動，非常有節(jié)奏，安靜的空氣中，窗戶突然吱的一聲自己開了。
紅櫻抬頭看了一眼，原來窗戶被外面的風(fēng)給吹開了半邊，她沒有理會，繼續(xù)伏案寫作。
紅櫻沒有在意時間，可以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極致。
鐘表的時針轉(zhuǎn)到數(shù)字九的那一刻，頭頂?shù)陌谉霟敉蝗婚W動了一下，一陣?yán)滹L(fēng)順著窗戶的縫隙刮了進(jìn)來，吹動紅櫻耳邊的碎發(fā)。
啪。
白織燈在掙扎了一會之后，終于徹底熄滅，最開始是頭頂?shù)倪@盞，然后是旁邊的一盞。
一盞接著一盞，速度很快，像一張無形的嘴在吹滅一根根蠟燭一樣，最終所有的燈光熄滅。
警局陷入黑暗。
“停電了？”紅櫻打開手機(jī)的屏幕，白色茉莉的主頁背景照地她臉色蒼白。
停電對值班的她來說，無疑是糟糕透頂?shù)?，因為稿件她才看完一半?p> “會不會是跳閘了？”紅櫻回頭，看著黑乎乎的角落，她記得警局的電閘應(yīng)該是在那個地方。
“崔亮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我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紅櫻將手機(jī)自帶的手電筒打開，暖黃色的燈光能勉強(qiáng)照亮兩三米遠(yuǎn)的地方。
紅櫻舉著手機(jī)，慢慢地向電閘方向走過去，忽然聽到背后辦公椅滾輪轉(zhuǎn)動的聲音，同時還有幾張紙片落到了地上。
她緊張地回過頭，虛驚一場，原來是窗戶里刮來的風(fēng)。
“奇怪，今晚風(fēng)這么大...”
警局不遠(yuǎn)處的一棟高層住宅樓中，一個小孩子正玩著手里的玩具挖掘機(jī)，他目光被窗外吸引。
“媽媽，快過來看，爸爸上班的地方變黑了耶?！?p> 他趴在窗邊，小腳次愣著。
“刑小軍，告訴過你多少次，這樣從窗戶往外看是很危險的！”
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過來，準(zhǔn)備抱起小男孩，卻也突然愣住。
“烈火，你們警局怎么停電了？”
正在客廳看電視的男人關(guān)掉聲音，聽到女人的話也來到窗戶邊。
穿著家居服的邢烈火比在警局的時候多了一絲溫柔漢子的味道，他皺著眉毛，“不可能啊，咱們都是一個供電轄區(qū)的，咱小區(qū)也沒停電啊?！?p> 邢烈火透過窗戶往外看，果然，四周燈火通明，唯獨警局那里黑了一片。
“即便是警局停了電，可是我們有備用發(fā)電機(jī)，那個電量撐個一兩天不是問題...”
身為多年的老刑警，邢烈火神經(jīng)開始下意識的繃緊，“小軍啊，我問你，爸爸上班的地方黑了多久了？”
“嗯...”刑小軍數(shù)著指頭，最后他雙手橫豎交叉，“不知道，我只知道從老婆婆進(jìn)去之后就這樣子了。”
“老婆婆，什么老婆婆？”邢烈火蹲下身，認(rèn)真的樣子嚇了邢小軍一跳。
“就是...我看到一個老婆婆從窗戶里爬了進(jìn)去，然后里面就變黑了?！?p> ...
紅櫻摸索著到了電閘，可是當(dāng)她拉開電閘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電閘始終處于供電狀態(tài)。
“現(xiàn)在只能等了。”紅櫻非常無奈，“我負(fù)責(zé)值班，還不能去別的地方寫...”
就在紅櫻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道辦公桌的時候，走廊盡頭的羈押室，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這聲音像是開鎖的聲音，又像是什么人停在了走廊深處，黑暗中與紅櫻對視。
職業(yè)警覺性超高的紅櫻立刻反應(yīng)，她迅速躲避到拐角處，后背貼著墻壁。
冷汗開始在額頭和脖頸上滲出，紅櫻保持著冷靜，“羈押室現(xiàn)在只關(guān)著丁曉強(qiáng)一個人，如果換做平時對付他肯定沒問題，可是現(xiàn)在太暗，加上這次停電肯定是有預(yù)謀的...”
紅櫻向樓道探出半個腦袋，那走廊盡頭的聲音忽然消失了，“嫌疑人可能有同伙，可是槍還在配槍室里，根本沒法拿出來對付他們?！?p> 后背的汗水浸濕了墻皮，讓許多粉末粘在了衣服上，從黑暗中看紅櫻，只能看見身上的白色粉末，像兇殺現(xiàn)場尸體位置的標(biāo)記線。
眼睛逐漸適應(yīng)黑暗，紅櫻隨手拿起一把苕帚，另一只手舉著手機(jī)，開始大膽地向羈押室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每走一步都非常警惕，因為她擔(dān)心被羈押室那里的人聽到。
快走到羈押室的時候，紅櫻試探，“丁曉強(qiáng)？”
話被黑暗吞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丁曉強(qiáng)，我勸你最好不要做越獄的嘗試，否則我會開槍?！?p> 紅櫻使用恐嚇的戰(zhàn)術(shù)，想要讓對方自亂陣腳。
越來越近，羈押室的安全通道提示牌，泛著幽幽的綠光，讓紅櫻依稀能看到緊閉的鐵門。
“沒有離開？”
紅櫻心稍微緩和一點，她更大膽的走過去。
“媽媽...媽媽救救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偷跑著出去玩了，我知道錯了！”
紅櫻被突如其來的話嚇得手臂一顫，聽對方的語氣怎么感覺像個犯了錯的小學(xué)生？
難道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精神出了問題？
紅櫻來到羈押室面前，手機(jī)的光照向鐵門里面。
只見丁曉強(qiáng)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像極了一個剛剛從母親肚子里出生的嬰兒。
“你怎么了？”
這樣子一看就不是能裝出來的，紅櫻連忙打開鐵門。
走進(jìn)去之后，蜷縮在地上的丁曉強(qiáng)嘴角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紅櫻意識到不妙，馬上轉(zhuǎn)身退出去。
然而她卻忽然僵在原地。
一只干枯的指甲不知什么時候頂上了她的太陽穴，鋒利的頭已經(jīng)扎入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