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來了!”圍觀看熱鬧的峰哥兒(沐西的弟弟沐峰)全哥兒(大伯家小兒子沐全)喊道。
沐西一看,果然是沐容秀一家來了,沐容秀一兒一女算是兒女雙全。姑父高林中高大魁梧,與沐家同在一鎮(zhèn)子上,做著釀酒生意。
沐西跟著喊大姑,大姑父,兩個孩子甜甜地叫人。
“爹,我們帶了幾壇子黃酒,就是不知道夠不夠?”高林中問。
“夠了,還有白酒呢!我讓大郎去買了兩壇三年的桂香酒,一會兒你看著幫著篩篩?!?p> “知道了爹!”
古代的酒喝前要篩一下,因?yàn)獒勚频倪^程中夾雜進(jìn)了酒糟。
“大娘子,還傻站著干啥?灶房沒事了?”沐容秀一眼看到看熱鬧的沐西了。
“還不去幫著你娘干活去!”沐耀宗朝閨女喊道。
沐西這個郁悶,自己在這家還真不受待見,不多話,趕緊去后面,灶房要蒸糖包,要做米飯,是很多事,剛才她借口去看新房才跑出來。
沐容秀搖搖頭,大娘子這都十三了,還跟個孩子似地。爹不著調(diào),娘也不會管,將來可怎么找婆家?
就這么一會兒,杜氏和劉氏已經(jīng)將第一鍋糖包蒸好了,按他們說法應(yīng)該叫糖餅,聽著這個別扭。所謂糖餅里面不過放了一點(diǎn)飴糖或糖稀、蜜糖之類,沒有紅糖,更沒白糖。結(jié)塊的糖叫糖霜,那是稀有物品,百姓是買不起的。
沐西趕緊去燒火,兩女人又繼續(xù)著下一鍋,沐西看到她們?nèi)嗝鏁r加了一些灰褐色的水,知道那是一種草灰水,可以起到中和面里的酸性。
不過即使加了草灰水,蒸出來的饅頭依舊有點(diǎn)泛酸,總比沒加的好。
門口光線一暗,沐容秀站在那里笑問:“大嫂二嫂,要不要我?guī)兔???p> “不用了,今兒你是客,去陪娘看看哪兒還有不妥”杜氏道。
“嗯,我們志哥兒和大娘子都餓了,一會兒糖餅出來給他們一個”
“知道了!一會兒就出鍋”
沐容秀笑著去找老娘,劉氏撇撇嘴,這個小姑啊就是心眼多。不過老太太喜歡,沐家三個兒子可就這一個閨女。每次來都是像待客,家里好吃的也都進(jìn)了那兩孩子嘴里。
沐家日子是不錯,可架不住家里有個讀書燒錢的。糖餅出鍋,沐西看著也餓,從一早到現(xiàn)在只喝了那么一碗面不多的湯,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都中午了!不餓才怪!
高懷志高慧蘭拿著糖餅跑了,劉氏自然不會虧了兒子,杜氏道:“餓了也吃吧,晚飯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沐西一點(diǎn)沒客氣拿了一個就咬了一口,糖汁流出來,燙得沐西直伸舌頭。
“你餓死鬼投胎?。【筒恢缆c(diǎn)!”劉氏又想數(shù)落閨女了。
“餓,一早到現(xiàn)在不就一碗面湯,餓死了!”沐西忙道。
“給你祖母和你大姑端過一些去,還有你祖父大伯他們那邊”杜氏吩咐。這就是中午加的餐,俗稱點(diǎn)心,此點(diǎn)心與現(xiàn)代點(diǎn)心不同,在這里只要是早飯和晚飯之間加進(jìn)來的非正式餐都叫點(diǎn)心。
沐西的大腦不斷變換著各種名詞和它的含義,還真考驗(yàn)智商呢!三個女人吃完了就蒸上第二鍋、第三鍋……隨后是米飯,再繼續(xù)和面——
老太太端過來一碗已經(jīng)碾成粉末的混合物交給杜氏,杜氏拎出兩個大罐子,裝上井水,放在小灶眼燒上,這是準(zhǔn)備煮茶了。
中午一過,外面就開始熱鬧了,來幫忙的婦人,等著看新娘子的老人孩子,布置婚宴的年輕小伙,刷洗碗碟的女人,來參加婚宴的客人。
客人一上,杜氏這邊的茶也煮上了,一罐水里冒出茶香和干草的味道,還有蔥姜的味道,是為男客準(zhǔn)備的。有些男客講究的會趁此機(jī)會聚一起斗茶,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主家只提供茶具水具和一般的茶,不用主家茶的可以自帶,這也是不成文規(guī)定。
另一罐水開加入曬干的金蓮花和果子干,少量的茶粉和一些蜜糖,氣味里又多了花香甜香,這是準(zhǔn)備給女客的花茶,加了果子干和蜜糖會讓茶湯里有淡淡的酸甜味。
老太太在外面招呼著客人,一會兒過來看看兩媳婦干得如何了?
“老大家的,這兒給老二家的,一會兒喜慶嫂和青山娘子會過來,你幫著招呼一下女客。大娘子,茶送過去?!崩咸贿B串的吩咐,時間差不多了,她要去換上衣服,閨女還等著幫她梳頭呢!
杜氏擦擦手忙出去招呼,外面來了兩個婦人幫著干灶上的活。沐西端了茶罐子掃了眼外面:“這是多少桌?”
“多少桌也輪不到你上去,趕緊干活!”劉氏沒好氣道。
沐西發(fā)現(xiàn)她娘就是不會好好說話,原因無他,重男輕女!燒火的二娘子吐吐舌頭,看大姐。沐西嘿嘿一笑,趕緊咬了一口糖包出去送茶。
劉氏還想說什么看看兩位婦人又咽了回去,聽著外面一聲聲道喜聲,劉氏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想當(dāng)年自己也曾是主角,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還有那該死的男人!劉氏想起男人氣得咬牙。
一陣鞭炮聲響起,新娘子來了,眾人跑出去看熱鬧,沐西跑到門口卻什么也看不到。儀式要在前面正堂進(jìn)行,剛想去前院劉氏喊了一聲快干活!沐西只好縮回來幫著干活。劉氏吼她,沐西沒覺得生氣,劉氏手腳不停地忙碌,杜氏一走,灶間的事都要劉氏帶著沐西等人忙碌,估計是心急吧!
聽著前院的熱鬧,知道那邊正在舉行儀式,沐西心癢難耐,她很想看看古代怎么舉行婚禮的,可劉氏不可能放她離開,那倆看熱鬧的婦人還沒回來。
喧嘩聲小了,一會兒人們簇?fù)碇吕尚履锶攵捶苛?,沐西只是隱約看到了那兩道顯眼的身影,隨后大操那邊便喊著開席!看熱鬧的兩婦人和二娘子三娘子也回來了,熱烈地說著剛才所見??纯磿r辰,已經(jīng)到了晚上,這跟現(xiàn)代又有所不同,若是現(xiàn)代這個時間結(jié)婚一定是二婚的。
八仙桌一桌八人,四涼、四熱、四點(diǎn)心果子蜜餞,加上四大菜雞鴨魚肉,在這時代很是豐盛了。菜都是席棚那邊負(fù)責(zé)的,沐西跑去看了看,涼拌筍絲、涼拌紫蘇葉、麻油雞絲、一盤看著像是炸青蛙,還是去了內(nèi)臟整只那種。
雪菜豆腐、蝦仁青瓜、炒羊腰子、爆炒兔丁、一盤看著像是豬肉做的東西。整雞、整鴨、整魚、一大碗梅菜扣肉,炸年糕、蕨菜筍丁豬肉餃、蜜餞、一盤看似用面炸的東西,外面裹了糖汁。魚的做法看著很簡單,像是用莼菜燉的,一大盆,湯色奶白,魚很大,加上莼菜,滿滿一大盆。就這一桌子足夠十幾個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