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失神的模樣,沈晏洐突然有些后悔把這些事情告訴她了。
可是,哪怕自己不說,她又豈會無所察覺。
沈晏洐是想說一些安慰的話的,只不過最終也沒能開口。
她現(xiàn)在更需要的怕是自己一個人靜靜。
最終千言萬語匯集到嘴邊,只吐出一句,“改日再會?!?p> 謝府
從寧遠(yuǎn)侯府回來后,謝姝沅只覺得背后發(fā)寒,雖然她本就不喜帝王家,卻一直都是抱有進(jìn)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的態(tài)度。
這幾年她只顧著調(diào)查母親的真正死因,眼前的事兒,卻好像提醒她似乎忽略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原本以為終于能夠看到一點(diǎn)希望時,現(xiàn)實(shí)是給她潑了一瓢冷水。
這段時間以來的充滿斗志的熱情,仿佛被瞬間澆滅了。
謝家所面對的,不僅僅是暗處蠢蠢欲動的勢力......還有那位高坐與朝堂之上,高深莫測的天子。
這幾年來,大齊之所以能夠有毫無戰(zhàn)亂,平安穩(wěn)定的百姓生活。
都是得益于謝家,這是百姓有目共睹的事情。
謝家出的都是忠心赤誠,有勇有謀的好兒郎。
哪怕是女子,亦是如此。
謝姝沅的母親謝靜,拼死換來了這些年大齊的和平安定的盛世。雖然自此后,謝家再無武將,謝玉寒也從文,老將軍卻是還在。
謝長澤雖是上了年紀(jì),卻依舊是精神奕奕,不必尋常人差。
現(xiàn)在是德高望重的老將軍,年輕時更是無人所不傾佩的大將軍。
至今軍營里大部分將領(lǐng),都多是老將軍帶出來的人,對謝家忠心耿耿。多少士兵,是因?yàn)閷χx家的仰慕加入了軍隊(duì)。更何況,謝家還有令人聞之變色的謝家軍。
謝家軍時大齊開朝皇帝所特允,只為謝家所用,已有百年歷史。
里邊的將士都是一頂一的高手,立功數(shù)次,戰(zhàn)場上是以一敵百得存在。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得情況下,謝家是不會用謝家軍的。
這不僅僅是因?yàn)橹x家的忠誠,更是謝家對開朝皇帝信任的回報(bào)。
哪怕是現(xiàn)今,只要有戰(zhàn)亂謝家還是會首當(dāng)其沖。也有那個實(shí)力與之匹敵。
謝家這些年鋒芒盡斂,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看似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實(shí)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謝家可不是那么輕易能夠撼動的。
白帝......是為了什么?
謝姝沅看著面前的先祖的靈牌出神,人心真的是個復(fù)雜的東西啊......
“怎么樣,阿沅她還是不肯出來嗎?”
謝玉寒看著聽雪端出來的的一口未動的飯菜,眉眼中有著難以隱藏的擔(dān)憂。
從前天回來開始,謝姝沅就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內(nèi),送去的飯菜也是放在門口從未動過。
謝玉寒問她怎么了,也只是說想一個人靜一靜。
謝玉寒知道自己的妹妹沒那么脆弱,這樣的情況這些年來也從未出現(xiàn)過,難免有些擔(dān)憂。卻也不敢打擾她。
因?yàn)樗f想一個人靜一靜,就是真的想一個人靜一靜。如果強(qiáng)行破門打擾她的話,這丫頭指不定會藏到哪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這幾天謝玉寒每天下朝第一件事就是來看她,看她有沒有好點(diǎn),看她有沒有出來吃飯,然而每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謝玉寒又在謝姝沅屋子的門口站了許久才離去。今晚他有個推脫不了的酒席,他打算去了早點(diǎn)回來,親手給阿沅做點(diǎn)吃的。
要是這樣還行不通,他就直接拆門進(jìn)去了,兩日滴水未進(jìn)可不行。
要是讓阿翁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鬧騰呢。
一直到日暮西沉,夜幕低垂,那幾日未打開的門中探出個人影來,轉(zhuǎn)眼間消失在夜色中。
挽月閣內(nèi)
與外邊的寂靜月色不同,挽月閣內(nèi)觥籌交錯,打扮的鮮妍艷麗的女子穿梭與客人之間,或含眉輕笑,或嬉戲調(diào)情。
樓上雅閣內(nèi)有女子隔著屏風(fēng)低眉彈著時興的小曲兒,里間多青年才俊,談笑間舉杯推盞,好不熱鬧。
謝玉寒素來不喜這樣的場合,今日是丞相家的大公子做東,說是為新來的裴逸將軍接風(fēng)洗塵,他本不打算來的,奈何戶部的好友一直纏著他來,他也不能拂了人家面子,只好過來走個過場。
在場的大部分是汴京城內(nèi)的世家弟子,本就對這位突然間冒出來深受皇恩的將軍充滿好奇,丹家的大公子居然能請動這位神秘的人物,自然就都來湊個熱鬧。
只是這位新來的將軍雖然人是來了,卻始終擺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一時間竟沒人敢上前搭話。
偶爾有膽子大的,想找個話題和他聊聊以此拉近距離,得到的卻是一本正經(jīng)一板一眼的答案,完全就接不下。
后來就沒有人再不識趣的往上湊了,各自說各自的。
酒過半旬,竟然沒有要散的意思。
謝玉寒也不好先走,只是忍不住時不時地看向不遠(yuǎn)處的刻漏,就在此時,一聲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在從身邊傳來,“謝公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抬頭看向這聲音的主人,正是裴逸。
謝玉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一方面是詫異裴逸居然主動搭話,另一方面是驚訝裴逸居然知道他。裴逸雖然來汴京已經(jīng)幾日了,但謝玉寒就在他在大殿上述職時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從未有過交集。
雖然詫異,卻也是保持著他固有的微笑,客氣地回道,“無事?!?p> “是我冒昧了,剛才看你一直盯著刻漏......”裴逸木訥地說道,他是知曉眼前這位,是謝家的嫡長子謝玉寒。
也正是知道他今晚來了,他才來的。
謝家......
沒想到裴逸居然注意到自己剛才一直看刻漏,謝玉寒也不好解釋是趕著回家,只好說了句“無妨。”
接下來更讓他大跌眼鏡的是,一直每句話言簡意賅,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裴逸竟然主動在和他說話。
心中雖有疑慮,他還是持著基本的禮節(jié)和他聊了下去。閑談之間,他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和裴逸居然有些莫名的合拍,聊著聊著竟忘記注意時間了。
一直聊到了散場,已經(jīng)是深夜,才略有遺憾的告別回家,也算是交了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