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沅六歲時生了場大病,便隨著舅舅去了衡州修養(yǎng)。
衡州依山傍水,物產(chǎn)豐饒,是個人杰地靈的好地方。
直到三年前,謝姝沅的雙親雙亡時才回來。
謝姝沅對母親的認(rèn)知一直停留在六歲時那個溫柔嫻靜的美人形象上。
謝姝沅的母親謝靜是老將軍唯一的女兒,謝家一直是大齊的武將名門,到了謝靜這代沒有男子,卻也沒有因此凋敝。
謝靜當(dāng)初殺敵無數(shù),將困擾大齊數(shù)年的羌人擊退,數(shù)十年不敢再犯,是出了名的女將軍,奈何天妒紅顏,早早便去世了。
老將軍不想再讓孫輩走老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存了私心,趁著謝姝沅生病將她送到了衡州,謝姝沅父親的本家。
而謝玉寒,也沒有成為武將,反而成為了文臣,現(xiàn)在就職戶部侍郎。
謝姝沅從回來也是一直稱病,從未公開的出現(xiàn)在汴京交際圈的視野中,存在感幾乎是零。
今日國公府設(shè)宴招待,邀請的都是汴京城世家子女。
謝長澤叫謝姝沅去,就是正式的加入汴京城了,也不知道老爺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天微亮謝姝沅就被叫起來梳妝打扮,睡眼惺忪的任由著聽雨將珠釵往頭上戴去。
梳洗完畢之后,謝姝沅朝鏡子看了去時瞬間清醒了。
“聽雨啊,這個簪子是不是太多了?”
“沒有啊,小姐今天去的可是好多世家公子小姐。你今天又是第一次去,一定要驚艷!”
謝姝沅一邊將一支鏤空蘭花珠釵拔下來,一邊說道,“驚艷我不知道有沒有,驚嚇倒是真的???,重新梳一個?!?p> 最后聽雨拗不過謝姝沅,,只選了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戴上。
衣裳是謝玉寒昨天送來的,上身是煙霞銀羅花綃紗長衣,下身是翡翠煙羅綺云裙。
謝姝沅平時都喜歡穿素色的衣裳,這一身穿著倒是襯得謝姝沅有些說不出的嬌俏。
聽雨繞著謝姝沅轉(zhuǎn)了一圈,似乎又覺得少了點什么,回頭去拿了支三翅鶯羽珠釵給她戴上。
謝姝沅也沒有反對。
“這下就完美啦,我看那個什么國公府小姐都沒你漂亮呢小姐?!?p> 國公府的小姐白曼驪是汴京出了名的美人,還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不過謝姝沅倒是沒見過她。
謝姝沅微笑不語,“走吧,晚點哥哥該等急了?!?p> 謝姝沅出了將軍府時,并沒有看到謝玉寒,倒是看到了多日不見的沈晏洐。
“你怎么在這?”
“老將軍叫我過來等你一起走的。”
沈晏洐站府前種的梨花樹下,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
清晨的陽光穿過樹枝打在他的臉上,長長的睫毛映出陰影,微挑的鳳眸正在靜靜的看著她。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錦袍,白玉冠束發(fā),這么一看到有點遺世獨立的感覺。
讓謝姝沅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p> 只見一片梨花花瓣飄落下來,落到了他的發(fā)間,謝姝沅幾乎是無意識的踮起腳尖將花瓣拂去。
兩人貼的很近,幾乎能夠感覺到雙方的氣息。
這個動作過后,兩人都呆愣了幾秒。
謝姝沅對這種相貌堂堂,長得太好看的人是完全沒有抵抗力。
她
尷尬的退開幾步拂了拂衣袖,“那啥,今天天氣挺好啊?!?p> “是挺好?!?p> 沈晏洐呆愣了幾秒后又恢復(fù)了平靜,這個人似乎時時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對了,我大哥呢,你有沒有看見他?他今天是我和我一路的。”
謝姝沅一點也不想和沈晏洐坐一輛馬車。
前有她拔刀威脅人家,后有什么莫名的娃娃親,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在。
謝姝沅想,沈晏洐絕對是知道婚約的事情的。
“謝兄他戶部有點事兒先去處理了,叫我?guī)兔φ疹櫮恪!?p> 沈晏洐又頓了頓,“所以,你和我一路?!?p> 旁邊的祁墨看著一臉正經(jīng)的撒謊的主子,不由得嘴角一抽。
分明是你編了個理由支開了謝公子,他真的是越來越搞不懂自家主子的想法了。
謝姝沅硬著頭皮上了沈晏洐的馬車,馬車?yán)镪愒O(shè)簡單,底下鋪了一層細(xì)細(xì)的薄墊。
擺了一張小桌幾,桌上放了幾本書,點了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香,還挺好聞的。
“這是什么香?”謝姝沅湊近聞了聞,只聞到有木梨的問道,其他倒是有些分辨不出來了。
沈晏洐正在低著頭看書,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爐,“府里人特質(zhì)的冷香,有鎮(zhèn)靜安神的作用。”
“還挺好聞的?!?p> “你要喜歡的話回頭給你送點?!?p> 謝姝沅也沒有過多的糾結(jié),輕輕點了頭。
一路上沈晏洐都沒再說話,低頭看著一本古籍,只是偶爾在添茶時也給謝姝沅續(xù)上。
他不說話,謝姝沅也樂得自在,也順手翻了本書看著。
到達國公府時,門前已經(jīng)有好些世家公子小姐了,都在門口寒暄著。
“聽說了沒,今天將軍府那位也會來。”
說話的是劉員外郎家的女兒劉雪婷,平日與白曼驪她們那群人交好,自然的生出了些優(yōu)越感。
旁邊一個打扮略為樸素的的女孩應(yīng)和道,“是呀,聽說長得其丑。難為將軍府滿門英烈,巾幗英雄,偏偏生出了她這個文武不行的廢物。還是我們家曼驪好?!?p> 劉雪婷向來眼高于頂,“哼,她那種人豈能與曼驪比較,曼驪可是汴京出了名的才女?!?p> 大齊汴京城有三絕。
一絕少年成名,驚才絕艷沈晏洐。沈晏洐七歲便一篇《懷山賦》成名,博學(xué)多才,每年科舉殿試時,皇帝都是破例讓他在一旁作參考。
出生便被封了世子,如此年紀(jì)便有如此造詣,前途無量。
當(dāng)然,除此以外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有他的顏值,多少女主夢寐以求的就是能嫁給他。
君子如玉,霽月清風(fēng)便是用來形容沈晏洐的吧。
二絕柔弱多病,文武不行謝姝沅;
關(guān)于謝姝沅,眾說紛紜,不過都離不開固定的印象就是——體弱多病。
謝姝沅因為之前生病離開汴京,回來之后也一直稱病不見人,如此人們便猜測這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小姑娘。
至于為什么絕,是因為將軍府歷代都以武將聞名,就連她的母親雖身為女子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軍。
而她體弱學(xué)武自然是不行的,至于文,有人說他曾見過謝姝沅的字跡,那叫一個慘不忍睹,于是便是文武都不行了。
真是……一言難盡啊。
三絕國公小姐白曼驪,汴京才女琴棋書畫樣樣行。國公府只有白曼驪這么一位小姐,自小便放在皇后娘娘身邊教導(dǎo)琴棋書畫樣樣都是頂好的。
模樣也生得標(biāo)志,是公認(rèn)的大美人。
如果說,沈晏洐是京中女子夢寐以求的嫁娶對象,那么白曼驪便是世家公子夢寐以求的求娶對象。
謝姝沅是知道這個說法的,前幾天還和謝玉寒吐槽過這些傳聞一點都不準(zhǔn),簡直是無中生有。
“我勸你們還是回去照照鏡子,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人家好歹是將軍嫡女。你們呢,嘖嘖嘖,仗著個員外郎女兒的身份就自視甚高,也不就天天和這些不入流的庶女混一起?!?p> 說話的是戶部尚書的女兒宋旖,因著謝玉寒的關(guān)系,她和謝姝沅交好,是謝姝沅在汴京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
劉雪婷不免有些惱羞成怒,“你……!”
“我怎么了,戳到你痛點啦,不服的話來打我啊?!彼戊较騺硎莻€直來直去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這一點倒是很謝姝沅有點像。
劉雪婷被激怒,正要上前便被旁邊的人攔著。
僵持之際,突然看到府前停了輛馬車,前邊的標(biāo)志彰顯著馬車主人的身份——沈晏洐。
一時間難得的安靜下來,所有人極其期待的等著車上的人下來。
從將軍府到國公府的距離并不近,沈晏洐的書謝姝沅都翻了大半才到國公府。
謝姝沅整理了一下衣服徑直走下了馬車,沈晏洐跟在身后。
路過謝姝沅剛剛坐的位置看到那本半開的書頓了頓,她能看懂這本書?
只見那本書上全是奇奇怪怪的古文。
謝姝沅剛下馬車便感覺有數(shù)道目光盯著自己,轉(zhuǎn)頭一看國公府門口的公子小姐都直直的盯著她,盯得她直發(fā)毛。
正好沈晏洐從馬車上下來,她往沈晏洐身后站了站。
沈晏洐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隨著謝姝沅的視線看去,不由得皺了皺眉。
“走吧?!?p> 沈晏洐將謝姝沅擋在身后,隔絕了對面投來的目光。
他向來不喜歡這些應(yīng)酬,甚至于討厭那些總是帶著癡迷目光打量他的女子。
若不是必要的應(yīng)酬,他幾乎都是推辭的。
眾人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一是因為傳聞中的謝姝沅居然和沈晏洐一起出現(xiàn)的,兩人還相熟的樣子。
其二則是被謝姝沅的顏驚艷到了,這樣的樣貌說是汴京第一也不為過吧。
謝姝沅不知道其他人心中所想,只是乖乖的跟著沈晏洐往前走。
等兩人進了國公府,眾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那就是……將軍府小姐謝姝沅?!”說話的男子一臉不可置信,同時又覺得自己要換女神了。
“誰說謝姝沅是丑女的?還廢物,我看在此的各位誰都比不了。”
一個驕縱的小少爺起哄道。
劉雪婷等人也被驚到了,臉上有些掛不住,前一秒還在說別人壞話,后一秒就被打臉。
宋旖看到謝姝沅進去了,覺得外邊沒意思也跟著進去了。
路過劉雪婷時停了一下,“看到?jīng)],臉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