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鳳凰
“爆!”
伴隨著宋朝的一聲怒喝,陰陽魚瞬間停擺,困住洪世成的八卦兩儀陣在頃刻間爆發(fā)出極強(qiáng)的能量,將愈發(fā)接近的宋朝重新沖擊了出去。
一層法力從洪世成體表發(fā)散出去,對消了陣法自爆產(chǎn)生的沖擊力。
宋朝重新落在神農(nóng)科技一樓大廳的門口,從破碎的玻璃間聽到外面漸起的雨聲,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跡。
他取出三疊符箓,隨意地扔了出去,隨后憑空出現(xiàn)的土壤黏住了洪世成的腳底,半空無中生有地出現(xiàn)許多冰錐,與此同時還冒出了片片熾熱的火云,迅速逼近洪世成。
這些正是道門正法,厚土咒、火云咒、玄冰咒。
但對于洪世成而言,這些卻不過只是小道。
身為神農(nóng)科技前代掌門人,他一眼就看出這些咒法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這小子想做什么?
洪世成催動起法力,無論宋朝用什么手段,他都打算一力破之,絕不給對方分毫?;ㄕ械臋C(jī)會。
“蒼冥煌煌,浩然而應(yīng)化,天地有恒常!”
宋朝迅速雙手結(jié)印,隨后猛然一壓。
體內(nèi)三千六百個法力樞紐瞬間空了一大半。
從咒法的道韻中,洪世成一眼便認(rèn)出了這同樣是道門正法之一的青冥咒,可當(dāng)他伸手擋去,面色卻是驟然一沉——甫一交鋒,居然他才是被一力破法的那個。
稍落下風(fēng)的他震驚地看向宋朝:“這小子體內(nèi)究竟有多少法力?”
心底警惕的同時,洪世成手上動作不停,以退為進(jìn),在轉(zhuǎn)瞬即逝的時機(jī)內(nèi)雙手結(jié)印,一股帶著沛然巨力的氣流自下而上頂住,然后他運氣于雙拳,追蹤著亂飛的道韻打了一套又一套組合拳。
宋朝也抓住洪世成對付自己全力施放的青冥咒的時機(jī),拿出身上庫存的最后一疊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洪世成附近的地面,一道陣法迅速成型。
洪世成集中精神,一拳擊碎了到處亂竄的道韻,破了這青冥咒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猛地一黑。
無數(shù)知識在他腦中閃過,沒多久他就想到了一道茅山傳承的陣法:
七煞鎖魂陣!
連個元嬰都沒有,就想靠著量的優(yōu)勢鎖住堂堂化神境界的魂魄……
你在逗我嗎?
洪世成的元神力摧枯拉朽地將這陣法的樞紐挨個碾了過去,仿佛才剛剛被陣法困住就已經(jīng)破陣而出。
宋朝還站在那里,沒有再做任何動作。
“符箓用完了?”洪世成笑了起來:“所以你之前施放那些簡單的咒術(shù)的時候,直接結(jié)印不好嗎?為什么要浪費符箓呢?”
“因為用符箓更快?!彼纬丝跉猓撾x了戰(zhàn)斗姿態(tài),全身上下一時間漏洞百出。
“何必這樣找臺階?用得不熟練直說不就好了?”
洪世成周身法力涌動,他并不會因為宋朝解除了戰(zhàn)斗姿態(tài)就輕信于他,在他看來,宋朝這個在溫室里被慣壞的后浪,也許更喜歡用些小手段去陰他這個前浪一手。
“你以為我已經(jīng)輸了?”宋朝挑了挑眉。
洪世成聞言皺起眉頭,仔細(xì)感受了一番周圍的環(huán)境。
符箓?cè)科扑榱?,道韻也消散得一干二凈,空氣中只有暴雨帶來的沉悶……宋朝的底氣在哪?虛張聲勢嗎?p> 洪世成陡然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看向身后角落的死角。
“陰氣……你做了什么?”
“我也是這幾天才發(fā)現(xiàn),我們茅山的收陰兵咒,收來的陰兵可以代替我來使用道法?!彼纬届o地解釋道。
這倒是沒聽說過……洪世成回憶了一番,從未聽過茅山道修士驅(qū)使鬼施放過道法。
“所以說,你聽過《天蝕地腐大道毒經(jīng)》嗎?”
“什么?”
洪世成瞳孔陡然一縮,驟然間只覺得靈魂有如被萬蟻噬咬,不止是劇痛無比,甚至只消片刻,他的元神就已經(jīng)虛弱到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你有多痛苦,毒經(jīng)的施法者就有多痛苦,可惜施法者不是我?!彼纬瘬u了搖頭。
僅僅幾息時間,洪世成就已經(jīng)失去了對外界的一切感知,陷入了痛苦、絕望的無盡深淵。
足足十七只厲鬼……
十七只厲鬼在這至陰至烈的元神之毒下煙消云散,現(xiàn)在宋朝的身上一頭陰兵也不剩,一張符箓也不存,法力也只剩下不到一千個樞紐狀態(tài)還算健康,而他在接下來還需要面對另一個化神境界修士,也許要比洪世成更強(qiáng),更難纏。
他握緊了白帝劍。
還有勝算嗎?
……
管慕齊沉著臉看著和寧周圍被鮮血長矛釘死在地上的一眾實驗人員。
“你居然能混進(jìn)來,這確實是我大意了?!?p> “是嗎。”弗拉基米爾笑了笑:“不如說是你確實不行?!?p> “你混進(jìn)來又能如何?難道你覺得你還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帶走她?”管慕齊突然收起陰沉的臉色,轉(zhuǎn)而笑了起來:“你我認(rèn)識這么多年,我倒是覺得以前的你要更沉穩(wěn)一些?!?p> “你是化神修士?!备ダ谞柋攘吮茸约海骸拔沂俏寮壞芰φ??!?p> “如果不是那個曹文開掛,第一能力者應(yīng)該是我才對,為什么你會覺得我連帶走我自己的皇妃都做不到?”
和寧眼神空洞地看了一眼弗拉基米爾。
管慕齊伸手輕輕一招,而肉體本該不死不滅的弗拉基米爾卻面色驟然一變,立即喚出一道火刃將自己的整個小臂都切了下來。
斷裂的小臂落到地上,血肉在短時間內(nèi)全部腐爛,只剩下白骨。
轉(zhuǎn)瞬之間,白骨也被迅速風(fēng)化侵蝕,化為骨粉,逐漸歸于虛無。
他的手臂斷裂之處長出肉芽,然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成了一只新的手臂,但斷裂的衣袖仍提醒著他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你用了什么手段?”
弗拉基米爾從未見過這等手段,從覺醒能力至今,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自己束手無策的情況。
“我有三劍,傳自上古,皆無色無形,不可觸碰,因而也殺不死人,甚至拿來切菜都讓我一籌莫展?!惫苣烬R笑了笑:“剛剛那一劍名為含光,可使萬事萬物的壽命于不知覺中流逝殆盡?!?p> “時光一道是禁忌,即便是古皇族都會因此受到詛咒?!备ダ谞柮嫔怀?。
“是啊,所以這大樓的地下幾層都有遮天的禁制保護(hù)著,天道無法窺探這里。”
管慕齊伸手抓住了什么,旁人卻什么也看不見:“在這禁制之中,我可掌控一切?!?p> 弗拉基米爾聞言,鋒利的指甲迅速劃過食指皮膚,伸手甩出幾滴精血:
“我以我的血液,呼喚偉大的月之母親……”
只消片刻,一輪血月便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自帶著一片星空。
見狀,管慕齊不由失笑:“不用誤會,禁制僅僅只針對天道。”
“看在你哥的份上,我今天不對你動手,你就此離去,等我們的實驗結(jié)束,我們也當(dāng)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彼闷鹨聰[,露出三把劍鞘,將手里的含光收入了其中之一內(nèi),隨后吐出一個人名:
“如此可好,凌風(fēng)?”
“但凡有一?;ㄉ?,你都不至于醉成這樣?!?p> 弗拉基米爾毫不吝嗇他的嘲諷之意。
管慕齊稍帶微笑的面色恢復(fù)了平靜。
和寧突然伸出右手,將弗拉基米爾面前的空間凝實。
“你殺了他,不用擔(dān)心他的劍。”
霎那間,血月變成了白色,月光如水。
凌風(fēng)本有些凝重的心情立刻愉悅了起來。
“如你所愿,可愛的小姐?!?p> 管慕齊挑了挑眉:“既然你們想玩,我就陪你們好好玩玩?!?p> 他擺了擺手遣散了周圍所有的研究員和干事長老,喚出了自己的武器。
一把兩側(cè)帶刃的長弓出現(xiàn)在了管慕齊手中。
……
“老唐,昨天寧寧回來過嗎?”
“???”姨父看著有些擔(dān)心的和寧父母,暫停了正在澆水的動作。
“我看見有個挺陽光的小伙子接和寧,說是去江大了?!?p> “那他們還能回來嗎?”和媽媽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
“又不是進(jìn)監(jiān)獄,可能是超能力者有什么手續(xù)要辦吧。”
和爸爸的眼神深邃了些。
“挺陽光的小伙子……你具體說說?!?p> “……啥?我也就只見了一面啊?!币谈改樕媳3种⑿Α?p> “他多高?氣質(zhì)如何?談吐怎么樣?你對他第一印象……”
“我感覺挺好的,我這花還沒澆完,也不好跟你細(xì)說。”
“我?guī)湍??!焙蛯幇职值哪樕细‖F(xiàn)出堅定的表情。
姨父依然保持著微笑,側(cè)額上卻漸漸凸顯出一個類似“井”字的符號來。
……
陰陽魚突然毫無征兆地轉(zhuǎn)動起來,幫宋朝化去了那幾乎無孔不入的陰氣的侵襲。
宋朝嗅到了一縷惡臭的味道。
尸臭。
宋朝陰沉著臉色,眼神死死地盯著前方,陽屬性法力驟然席卷而出,在身邊制造出一團(tuán)團(tuán)炙熱的火云,沖破單向透光的玻璃幕墻將那背后的死人堆席卷成了灰燼。
管慕齊……
到底是人坐上高位之后變成了這樣,還是只有心狠手辣城府深沉才能坐到高位?
宋朝突然停住腳步,默默地看著擋住他前路的女人。
化神,又是化神。
散發(fā)著厚重氣場的冉希笑瞇瞇地盯著宋朝。
“回去吧,小朋友,現(xiàn)在乖乖回家,我可以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哦?!?p>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想用我達(dá)成什么目的,但是我看得出來,凌云、你們,都不會殺我?!?p> 宋朝體內(nèi)的法力已經(jīng)所剩無幾,卻依舊堅定地舉起了白帝劍:
“既然如此,不如讓開?!?p> “讓開?讓你過去嗎?”冉希的笑容帶上了些許嘲諷的意味:“可你怎么會愿意就這么過去呢?”
“什么……”
“是我利用沈露露成功抓到了和寧小朋友,那個沈露露是我下命令拿去做實驗的,她媽媽也是我逼死的,你如果就這么過去了……”
“還算男人嗎?”
“……讓開?!?p> “嘖,你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啊。”冉希掰著手指頭:“你的一身傳承來自茅山,白帝劍來自姬家,你拿來對付洪長老的那幾招是風(fēng)氏的功法吧,還有最后的那一式絕殺,《天蝕地腐大道毒經(jīng)》我可是熟悉得緊?!?p> 看著宋朝的面色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變,冉希突然放慢了語速:“你的符箓是仙通速遞無償供給的,就連你最大的倚仗,你那會顯形成陰陽魚的法寶,也是伏羲通過你那祖父的手送給你的……哦你手上應(yīng)該還有一朵小火苗,是管慕齊換給凌云,凌云又送給你的,雖然估計還得培養(yǎng)個幾百年,八成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這樣的你不就是個縫合怪嗎?有什么東西是你自己的嗎?”
“你是誰?!?p> 宋朝早已意識到面前這個女人并非只是想要攔下他這么簡單,在想要拖延時間尋求更多可能的同時,卻已經(jīng)狠下心以自己的元神為本錢發(fā)動了元神之毒。
鬼門關(guān)下,哪怕這毒帶來再劇烈的痛苦,宋朝也不會有知覺。
“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這本《天蝕地腐大道毒經(jīng)》我熟悉得很。”冉希拍了拍手:“因為它本來就是我草創(chuàng)的功法,只不過是被我的‘同伴們’完善了而已?!?p> 宋朝瞳孔一縮,心底警兆驟起。
然而在他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一如幾天前伏羲考驗的那般,他毫無抵抗能力地被拉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無窮無盡的黑水從腳底逐漸蔓延上來,寒冷、孤寂與絕望等種種負(fù)面念頭隨之如同強(qiáng)行灑在水果上的胡椒粉一般涌上宋朝的心頭。
過了許久許久,黑水方才蔓延過宋朝的胸口,而黑水完全沒有浮力,也不受擾動,就那么慢慢地上升,向著宋朝的頭頂逼近,黑水之下絲毫不存在空氣,也完全無法呼吸。
他就在這寂靜的,純色的空間內(nèi),忍受著長時間的煎熬。
冉希,老折磨王了。
宋朝無力反抗,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化神修士用得出來的手段。
黑水逐漸漫過宋朝的鼻子,那些液體仿佛有意識一般,向著宋朝的鼻腔和耳朵里鉆去,更令人恐怖的是,在這仿佛無窮無盡的詭異黑水中,還出現(xiàn)了數(shù)之不盡的長蛇,用其滑膩的身軀包裹著宋朝的肌膚。
這是一方能夠慢慢泯滅生靈意識的詭異空間。
突然間,白帝劍變得炙熱起來,其上燃燒著的光芒雖然微弱,卻將宋朝的周身全部點亮。
火焰燃燒成了小鳳凰的模樣,繞著宋朝的周身趕走了那些水蛇。
小鳳凰發(fā)出了一聲啼鳴。
然后在宋朝的耳邊傳來了更加響亮的啼鳴。
“唳!”
“唳?。?!”
冉希撇了撇嘴,低聲嘀咕了一句:
“算,就硬算……”
她思考片刻,還是決定按照之前的思路繼續(xù)下去。
“宋朝小朋友,你之前問過我是誰吧?”
車水馬龍的妖都之上,兩只神鳥盤旋不止。
被洪長老人為招來的烏云并未向某個方向飄離,而是直接像早晨留下的霧氣般消散不見。
神鳥落在了神農(nóng)總部大樓上,隨后這大樓便熔化消失。
脫離了那詭異空間的宋朝睜開眼,雖身處地下卻看到了刺眼的陽光。
更深層的管慕齊突然停了手,按住了腰間的劍鞘。
冉希笑著指向那兩尾的神鳥:“你看,那沒有冠的鳥,是稍弱一些的凰?!?p> 隨后她又指向另一只。
“那有冠的三尾神鳥,便是雄性的鳳。”
“它們便是傳說中的鳳凰。”
冉希按著自己的胸口:“它們?yōu)槲叶鴣?,你也可以叫我玄武皇?!?p> ……
?。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