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出門請郎中,她就知道趙寡婦舍不得給她爹花銀子。
雖然自己也肉疼,可畢竟是自己親爹,阿寶不忍心見他摔死。
郎中過來查看傷勢,說是腿斷了,得先接骨再用夾板固定,且得養(yǎng)一百天不能用力。
“一百天?”,趙寡婦細眉倒豎。
“那我們家活兒豈不更沒人干了?”
以前老東西好的時候,她威逼利誘著多少還能幫襯些。
現(xiàn)在豈不是連這個幫手都沒了,合著這一大家子都得她來伺候,想得美!
“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讓我爹干活?”,梁阿寶冷冷嗆了她一句。
趙寡婦上下翻著眼皮撇著嘴:“你出嫁了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嫁到梁家是來享福的,不是來當老媽子伺候你爹的!”
“你!”
“一個婦道人家,理當伺候家里的爺們,好吃懶做還有理了!”
要擱以前阿寶是不敢跟她吵的,有小竹在。
可現(xiàn)在不一樣,她嫁了個高大魁梧且疼愛他的男人,有靠山了。
“呦呦呦!瞧瞧咱家的姑奶奶,果然是翅膀硬了長本事了,你雖然不是我生的,可只要我在這個家一天,你就得管我叫娘”
趙寡婦叉著腰:“有你這么跟娘說話的?你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我呸!小賤人!”
梁阿寶只覺得心頭火亂竄,眼冒金星胸口上下起伏,要不是梁阿嬌和梁小山死死攔住,她早就一巴掌扇到趙氏臉上了。
“我呸!你也配讓我喊你娘,你的臉怎么那么大呢?”
“以前我任勞任怨你還嫌不足,動不動對小竹又打又罵,現(xiàn)在我不怕你了,往后你再敢罵我一句,我讓你好看!”
阿寶自己都沒想到能說出這番話,也不知道誰給她的底氣。
趙氏果然氣得就要翻白眼,兩下眼瞅著就要打起來,還是郎中捋著胡須制止了她們,問。
“到底治不治?。吭\金加草藥一共八百文錢”
“治”,阿寶從口袋里拿出八百文錢遞了過去。
郎中數(shù)了數(shù)數(shù)目,收起銀錢開始接骨。
趙氏想說八百文你怎么不去搶,可看見阿寶飛過來的眼刀子,心里一涼閉了嘴。
轉(zhuǎn)眼天黑。
半山腰,蕭澈回來時見家里沒燈,便猜著阿寶或許是去了柳芽兒家。
可柳芽兒卻說,阿寶回娘家了。
蕭澈皺著眉一路找來,到的時候郎中剛走。
趙寡婦又在冷言冷語,阿寶正和她吵架,正好梁老漢也醒了,在一旁一言不發(fā)連勸一句都沒有。
“爹,我作閨女的錢也出了力也出了,就當報答你的養(yǎng)育之恩,往后這個家沒什么事我就不來了”
阿寶惡心透了。
趙寡婦居然以沒人幫忙為由,連藥都不肯熬,非要她每天過來伺候,這個家吸她的血這么幾年,還不夠嗎?!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梁老漢磕了磕煙鍋子,無所謂的樣子。
阿寶看都懶得看一眼,轉(zhuǎn)身出了門。
正好遇到趕來的蕭澈,她直接上前揣著蕭澈的胳膊:“別進去了,我們走吧”
蕭澈向來以阿寶為中心,她說不去,便立馬轉(zhuǎn)頭帶著她回家。
倒是梁阿嬌眼睛尖,瞅見夫婦二人。
“姐夫,你來啦?”
她跑上前對著蕭澈開始表演:“姐姐你別生氣,我娘心里委屈,說的都是氣話,不能當真”
“姐姐放心,往后爹的藥我來熬,姐姐也別生娘的氣,你和姐夫多來看看才好”
蕭澈不接她的話茬,只看著阿寶。
阿寶笑幽幽看著自己這個‘妹妹’:“剛剛爹說的話,你是沒聽見嗎?”
在梁阿嬌極度的尷尬里,夫婦二人手牽手離開。
梁阿嬌氣得死死拽住自己衣襟,小小年紀眼里都是惡毒。
也不知道梁阿寶哪兒來的狗屎運,嫁了這么好的男人,山村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個。
她聰明又漂亮,和蕭大哥才匹配,梁阿寶那瘦麻桿子算什么東西。
最好哪天死了或是被蕭大哥厭棄,趕緊休了她才好。
阿寶的離開,梁老爹也不是一點不在意,只是這個家早散了。
現(xiàn)在有吃有喝有煙葉子,他就什么都不管,哪天死了就死了,只希望地下的那口子別太埋怨他。
趙寡婦不是個老實過日子的,半路夫妻露水姻緣。
當初娶她圖的就是吵吵鬧鬧才像個家,就像沒有白面饅頭,吃糠咽菜也得往肚子里咽。
梁老爹躺在床上,趙寡婦嫌棄得恨不得站在門外。
“老不死的東西,你那親閨女可真有錢,一出手就是八百文,嘖嘖嘖,我可沒那個錢給你治病”
“要是以后你閨女不來,你還得起來跟老娘干活,想讓我伺候你,門兒都沒有!”
“喂,你啞巴了?”,趙寡婦氣得兩眼冒金星。
梁老爹不緊不慢磕了磕煙袋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句。
半山腰,夫妻二人回到家。
洗洗漱漱之后,蕭澈擁著小媳婦上了炕。
“沒想到你還能這么兇,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阿寶很難受,一言不發(fā)趴在蕭澈懷里,半天才眼淚汪汪。
“以前我娘在的時候,我爹也是很好的”
“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再也不想去”
“那就不去”,蕭澈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盡可能緩和,“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尊重你”
……
秋去冬來,天氣一天天轉(zhuǎn)冷,山村很快冷得出不了門,家家戶戶守在自己家取暖。
阿寶和蕭澈也關起門過起自己的小日子。
正好小竹也快回來,她早早買了兩匹棉布,再給弟弟做幾件棉袍。
柳芽兒妹妹偶爾會來串門,閨蜜倆坐在炕上一邊做針線一邊聊天。
這日,柳芽兒又抱著針線籮筐來,阿寶上炕前專門洗了一串果干端在她前面。
“嘗嘗,這是山里的野葡萄干,我親手曬的”
“姐姐你手可真巧”,柳芽兒嘗了一個,酸酸甜甜,樂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吃著吃著,她忽然湊到阿寶耳邊。
“阿寶姐姐,你們成親也一年多了,肚子有沒有動靜?”
“動靜?”,阿寶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什么意思?”
“就是……你有沒有懷孩子呀”,柳芽兒擠眉弄眼說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