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南禺多是荒山,雖無什奇山峻嶺,但卻是連綿百里,稱之為南嶺,騎田嶺便處在南嶺之中,為五嶺之一,連著湖廣,是南來北往的必經(jīng)之路。
深山老林當中,多是毒蛇猛獸、盜匪猖獗,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會有猛獸出來襲人,更不要說是夜間。
每日清晨,過往的行商旅客便會聚集在一起,結伴而行,相互間有個照應。
老李頭做行商已有二十余年,整日里舟車勞頓,奔波于南北之間。
有道是“百尺竿頭五兩斜,此生何處不為家;北拋衡岳南過雁,朝發(fā)襄陽暮看花”。
行腳商人雖然有些微薄的利潤,但其中的辛苦卻非常人能夠體會。
此刻老李頭正叼著煙桿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著煙,一會兒看看不遠處的山林,一會兒看看正慢慢聚集的其他行商,而就在這時,跟了自己兩年的伙計黑子慌慌張張的湊了過來。
“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聽人說最近這騎田嶺出了妖怪,已有許多人遭了劫,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焙谧右皇謸踔?,一邊湊在老李的耳邊說道。
“胡說八道,我老李頭行商二十多年,哪曾見到過什么妖怪,你小子又是從哪聽來的鬼話?!?p> 老李頭狠狠地瞪了黑子一眼,雖如此說,心中也不免一沉,想著是否真有妖魔擋道,但轉念一想,此番運送的貨物利潤可觀,而家中獨子不久前為他添了個孫兒,若是買賣成了,便可回到老家買上幾畝田地,安享晚年,再也不用這天南地北的討生活,心里又慢慢有了決定。
他一咬牙,吧嗒吧嗒猛吸了兩口煙,將煙灰磕掉,抬起頭,見天已微微泛白,站起身子道:“少聽人胡說,人都齊了么?”
“到是到的差不多了,只是今日的人比往常少了許多,只有三十來人?!焙谧颖凰@么一說,不免有些自討沒趣,有氣無力地答道。
“三十來人?的確是少了點?!崩侠盥犃T,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但一想到自己剛出世的孫兒,心中只盼著此番能順順利利,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手背在身后,低著頭道:“走吧?!?p> 一行人趕著馬車,挑著擔子不斷趕路,不知不覺已到了晌午,太陽正烈,眾人在路邊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停下吃點干糧,歇歇腳力。
老李頭隨便吃了兩個饅頭,靠在樹下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煙。
這一路走的卻是頗為太平,他不由得心中稍寬,想起黑子的話,頓時又有些不安,于是胡亂抽了兩口,將黑子叫來。
“大家都休息夠了吧,該上路了!”
黑子仍在嚼著干饅頭,一邊咬著一邊嘟囔道:“這飯都還沒吃完,怎的就走了,大伙可還沒休息夠呢?!?p> “休息,休息,你這小子就知道休息,等過了陽山關讓你小子休息個夠。”老李頭心中不悅,狠狠瞪了黑子一眼。
“行行,等吃完了就去...哎喲!”黑子仍是蹲在地上啃著饅頭,被老李踹了一腳,只得三下兩口將饅頭吞了,起身招呼眾人趕路。
眾人雖是有些不情愿,但在場行商中老李頭最有經(jīng)驗,大伙出發(fā)前也商量好路上都聽他的,只隱約聽見有人抱怨了幾聲,卻還是收拾了起來。
就在眾人準備動身之際,不料發(fā)生了極其怪異的事情,這人都動了,但馱貨的馬卻一個個都不動了,無論趕車的人如何吆喝,如何使馬鞭抽打,這些馬都絲毫不肯邁一步。
“我就說嘛,這馬都還沒休息夠呢?!?p> 見此怪異情形,黑子立刻叫了老李來到馬車前,老李頭接過馬鞭抽了兩下,見這馬四腳不停地打著顫,無論如何也不肯往前邁一步,心中不免泛起一絲不安,突然聽到有人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大伙尋著聲音,見一人正指著對面山頭,不由得齊齊望去。
只見對面山頭一陣黑煙滾滾,似是有什么東西從山上飛速朝著眾人而來,頃刻間已到了山下,隨著黑煙不斷靠近,隊伍中的馬兒全都不安份起來,不斷地噴著響鼻,四蹄踢踏著往后躲,馬夫們連忙拉緊韁繩,仍是止不住。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際,那黑煙離眾人又近了幾分,黑子眼尖,先一步看了真切。
只是他這一眼望去,臉上霎時變得慘白,雙眼瞪得滾圓,一瞬間,恐懼蔓延全身,嘴角竟不由自主的哆嗦道:“妖...妖怪?。?!是是..是..是妖怪?!?p> 就這片刻間,黑煙又近了幾分,眾人只聞得腥風陣陣,卻見黑煙之中影子變得清楚,為首一只虎頭妖怪,手持一柄虎頭大環(huán)刀,張著血盆大口,額頭上碩大的王字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fā)光,甚是嚇人。一眾狼精鼠怪也是個個手持兵刃,面露猙獰,向著眾人呼嘯而來。
“快跑?。。。?!妖怪吃人啦!!”不知道誰大喊一聲,人群中頓時一陣慌亂。
有的撒腿便往后跑,而有則還惦記著自家的財物,順勢抄起幾樣,而膽小之人更是嚇得雙腳直打哆嗦,屁滾尿流,竟連跑都忘了,更有些人直直的昏了過去,反是隊伍中的馬兒突然變得異常溫順。
一干妖怪速度卻是極快,眾人還沒跑出幾步,便被團團圍住。
“爾等且聽好了,速速交出你們身上的財物,虎爺饒你們不死......嗷嗚!”
沒料到這虎妖竟還會說人話?;⒗洗笠宦暰藓?,直嚇的眾人癱倒在地,不敢動彈,眾小妖個個熟練無比,不用虎老大開口,早有一部分小妖將眾人都收刮個遍,而另一部分則開始熟練地搬動著貨物,途徑之處,無一人敢反抗。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全都完了...”老李頭身子一軟,斜斜的靠在馬車下,腦中一片空白,只是不斷的喃喃道。
一只鼠妖從他身旁路過,見他這副模樣,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嘿嘿的笑了兩聲,將他馬車上的貨物搬下。
才搬到一半,老李頭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哆嗦著撲向那只鼠妖,嘴中哭喊道:“你們不能搶我東西啊!我家里還有孫子要等我回去,求求你們,行行好吧,嗚嗚...”
“老東西,你找死?!笔笱帕藘赡_,未能夠將老李頭甩開,相反老李頭的雙手竟抱得更緊了些。
如此更將鼠妖激怒了,他嗤著牙,面露兇光,拿起掛在身后的砍刀,抬手便向老李頭砍去,嘴中狠道:“不要命的東西,老子成全你?!?p> 眼見老李就要命喪刀下,眾人無一人敢來阻止,黑子更是直直地站在那,腦袋已是一片空白。
“住手??!”突然一道聲音傳來,前方突然沖出兩個少年。
二人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其中一人身著白色長衫,面容俊俏,光潔白皙的面龐上,劍眉英挺,眉宇之間更是透露出陣陣英氣。
而另一人則身穿青色勁裝,相貌相比之下卻普通了許多,但五官也極為端正,棱角分明,尤其是那雙眼睛,頗為靈動。
二人見老李頭危急,眉宇間露出焦急神色,雙雙持劍向著鼠妖沖去。
“哼!來了兩個不怕死的東西。”鼠妖絲毫不懼,眼見二人裝扮,只把他們當作一般的江湖俠士,往常打劫之時也曾碰到過幾個,不過都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對他而言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他輕蔑的笑了聲,眼中露出一絲絲興奮,將砍向老李頭的刀收了回來,用力一腳把老李頭踹開,向著二人徑直走了過去。
一旁的小妖都停了下來,都嘻嘻哈哈的聚在一起,看著鼠妖,但都沒有上去幫忙的的意思,儼然成了看熱鬧的路人。
“師兄,讓我來吧?!鼻嘁律倌暌娛笱灰蝗擞瓚?zhàn),也不愿意以多打少,對同伴說了聲。
二人停下腳步,持劍而立,嚴陣以待,神情之間顯得頗為凝重。
“哼!先滅了你小子?!笔笱z毫不在乎,提刀向著青衣少年沖去,待沖到跟前,一刀便劈了下去,無任何招式可言。
“鐺”的一聲傳來,青衣少年揮劍急擋,沒料到這一刀力大無比,雖然擋住了這一刀,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了個跟頭。
“哈哈哈??!”圍觀的眾妖早已笑做一團。
“師弟,你沒事吧。”一旁的白衣少年上前一步,護在他身旁,平日里二人從未與人爭斗過,此番見師弟與人比試第一招便落下風,不免有些擔心。
“嘿!這妖怪好大的力氣?!鼻嘁律倌瓿隽搜笙?,臉上一紅,連忙穩(wěn)住身形,望著鼠妖輕輕地吐了口氣。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連你鼠爺爺一刀也接不下,小娃娃,我勸你還是滾回家吃奶去吧!行俠仗義可不適合你,哈哈哈?!?p> “再來!”青衣少年不理鼠妖挖苦,深吸了口氣,橫劍在胸,仍是凝神以待。
“看你爺爺劈你個狗吃屎!”鼠妖一邊笑著,一邊抬刀劈了下去,仍是方才的招式。
又聽見“鐺”的一聲,青衣少年揮劍擋住,手腕順勢一轉,使了個借力打力的巧勁,鼠妖腳下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哈?。?!”圍觀的眾妖笑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