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得逞
大夫人由素心攙扶著,許是出來的急,并未穿披風(fēng),白色云鍛窄襖外罩繡花鏤金的紫色小褂,高貴又艷麗,未施脂粉也不減顏色,只是眼底有淡淡的陰影,稍顯疲態(tài)。
兩隊護院魚貫而出,分列兩邊,小廝在一旁撐著一把大油紙傘,款款而來,似乎并不受周遭環(huán)境的影響,始終保持著儀態(tài)。
古瑨在心里暗暗夸獎,這要是在娛樂圈,絕對有影后的氣質(zhì),短短的幾步雪地,讓她走出了紅毯的感覺來,不簡單那!
原本鬧哄哄的人群,隨著她的到來,鴉雀無聲。原本都是些普通老百姓,看到這些氣勢洶洶的護院,難免會心生忌憚。
“讓各位見笑了,先夫去世的早,我兒又上戰(zhàn)場,一去三年多,留下我一個寡母,難免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倒叫這丫頭產(chǎn)生了誤解,實在是不該,”宮雁飛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很快就想好了措辭。
又五分慈愛三分嗔怪地看向葳蕤:“你這丫頭定是誤會我了,這么冷的天,帶著孩子出來淋雪實在不該啊,萬一有個好歹,怎么對得起司家的列祖列宗啊?!币馑季褪秦?zé)怪她不該拿孩子做籌碼,出來瞎胡鬧。
“對啊,姑娘,快帶孩子進去吧?!?p> “就是,大夫人宅心仁厚,定是有誤會。”
沒想到三言兩語就把局勢扭轉(zhuǎn)了,實在是高明,古瑨遇到了對手。
“呵呵,夫人好手段,以為一句誤會就能推脫過去嗎?為何三年多了,無人知道我們母子的存在?”古瑨今日這一鬧只不過為了得到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其他的賬以后再算。
“哎呀,我兒二十有五,至今未娶,正妻未過門豈有納妾之理,”宮雁飛說的是實話,按照她家的門庭,將來娶正妻必是高官嫡女,哪家會愿意女兒還未嫁過來,就已經(jīng)有了妾室庶子的。
古瑨不了解古代的禮法制度,忽略了這一點,但是她知道那個男人有可能回不來了,那她就還有談判的資本,她抱著寶兒重重的跪下:“我自知身份低微,不配為妾,但是寶兒是少將軍嫡親血脈,求夫人高抬貴手,賜一條活路,也不枉老夫人一片苦心?!?p> 反正她是一口咬定了對方要害自己,也暗示她寶兒的價值,又搬出老夫人來,不知道能不能壓住她,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今天若是敗了,再無出頭之日。
“你這丫頭,我怎會害你們,一直將你們好生安頓在芳草園,有下人伺候著,你如今這般污蔑我,我念你瘋癥剛好,不與你計較,”宮雁飛四兩撥千斤撇清關(guān)系,又想起兒子生死未卜,不得不重做打算,彎腰將其扶起,鄭重開口:“今日也請各位做個見證,我兒沙場征戰(zhàn),不知何時歸來,我作為他的母親,司府的當(dāng)家主母,替他做主,抬葳蕤這丫頭為侍妾,寶兒從今以后便是我司家的庶長子。”
“好,司夫人大義??!”
“姑娘還不快跪謝?!?p> “果真是誤會,少將軍定會凱旋歸來!”
一時間熱鬧起來,大家都在夸獎司夫人大仁大義,古瑨達到了目的,自不會再去對著干,只是想到還有潛在暗處要殺自己的人,又不免擔(dān)憂。
她順從地跪下:“謝夫人大恩,只是我還有一言,不吐不快?!?p> 宮雁飛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這丫頭一會小女子一會我的,尊卑不分,不知禮數(shù),還想整什么幺蛾子。
“說吧,姑娘,大夫人定會為你做主的?!彼腥硕计蛄怂痉蛉?。
“小女子無才無德,腦子也笨,吃了很多苦頭,已然不敢相信任何人,弄死一個人有千百種理由和手段,為了自保,以后我會三五日便向外傳遞消息,證明我們母子還很安全,如若,多日沒有消息傳出,便是我們母子已遭迫害,庭院深深,危機重重,如有不測,還望好心人為我們伸張正義!”這是古瑨臨時想出來的,大夫人會這么好說話,就怕還有后招,加上藏在暗處的敵人,她和寶兒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
“姑娘多慮了,定不會發(fā)生那樣的事?!?p> “就是,大夫人做主了自會保你們母子。”
很多人都把她的話當(dāng)做笑話來看,認(rèn)為她果然是小女子無見識。
宮雁飛沒想到她這般難纏,也不想再讓將軍府成為他人的談資,忍住心頭之氣,朝眾人淺淺施禮:“今日之事,純屬誤會,還望各位不要以訛傳訛,壞我將軍府的名譽。”
“來人吶,還不快扶娘子進去,”宮雁飛怕她再生事端,下令回府。
古瑨見好就收,抱著寶兒乖乖跟著進去,站了一早上,還沒吃飯,又冷又餓的,自己都受不了,更何況孩子,她把寶兒摟緊,在他耳邊夸獎:“寶兒今天很乖,娘很開心。”
寶兒得到夸獎,凍得紅通通的小臉漾起了笑容,眼睛濕漉漉的,蜷在她的懷里,就像前世養(yǎng)過的博美,招人憐愛。
將軍府外的人群很快便散去了,只是將軍府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剛剛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讓夫人下不了臺的事,保不齊會秋后算賬,古瑨邊走邊盤算著,可能會發(fā)生的狀況。
誰知夫人并沒有出招,只是讓人送她們回了原來的小院,這也是古瑨第一次從正門進這個院子,原來還有名字,芳草園,雜草園還差不多!
不過她倒是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原來這里使用的是繁體文字,并不是甲骨文或者少數(shù)名族那種鬼畫符,還好,雖然不會寫,勉強認(rèn)識應(yīng)該沒問題。
芙蓉苑里,王婆子一直跪著呢,心里知道定是那位鬧上了,面上卻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不知所措的樣子。
宮雁飛一臉怒氣,即使進了暖室,仍能讓人感到森森寒氣。
“說!她怎么出去的?又是什么時候恢復(fù)的?”宮雁飛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時候沖著王婆子才發(fā)泄出來。
“老奴不知夫人何意?”王婆子打定了注意一問三不知了,此刻做惶恐疑惑狀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