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邊陽談戀愛使我年輕。我們?nèi)ル娪霸嚎纯植榔?,去游樂場坐跳樓機,去玩密室逃脫,去打電玩,他帶我做很多年輕人才會做的事情。
我和邊陽談了三個月的戀愛,也在那種孤立的工作氛圍里堅持了三個月之久。
怎么年紀越大心理承受能力就越不行,高中時被孤立個一兩年也沒事。
有一天我準備去印刷廠處理點事情,走出公司大門時又碰見了王易信,他剛從一輛勞斯萊斯上下來。
“好好工作,為我們公司的發(fā)展努力努力?!彼闹业募绨蛘f。
我朝他微笑:“抱歉,我只是一個編輯,可能發(fā)揮不了那么大的作用。”
“那他們把你招進來干什么?”他陰陽怪氣的說,“為了方便你和你的作家談戀愛?”
我側過頭瞪著他的眼睛說:“請你不要瞎說?!?p> 王易信卻笑了,說:“你終于看我了,安篇。”
“叫我馬安篇。還有,我走了,再見?!?p> 可能因為我在公司里只想著工作,人際關系和聚會什么的完全拋之腦后,所以我得到了業(yè)績獎。
我想著雖然獨立的工作模式不是長遠之計,但如果我有好的業(yè)績那么總有人能看到。
有天上午青石川親自找我談話,問我:“你想不想調(diào)到總部去?”
“這里不是總部嗎?”
“看來你還不知道。新的老板接手之后把我們合并到智蘭科技去了?!?p> “智蘭科技?”那是王易信家的公司。
“是的,然后……”青石川抬眼看了看我,“新老板點名要你過去?!?p> “您說王易信……總裁要我過去?”
“是的,讓你當他的秘書。”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您不要逗我。”
“我有沒有逗你,你心里應該最清楚?!鼻嗍ㄕf完后用鼻子笑了一聲。
我咬緊下嘴唇。
一字一頓的說:“我,真的不清楚,我和他的關系也并不是您所想的那樣,而且,我為什么接手半月長庚,您是知道的?!?p> “我不管你們的那些,我只看業(yè)績,你達到了,所以我給你獎金,同時,上層要你,我也不可能拒絕?!?p> “我不想去?!?p> “那你就辭職吧?!?p> “什么?”
“上層這么交代我的?!彼麤]等我多說,低下頭繼續(xù)寫字,“你現(xiàn)在清了東西回家準備一下,過兩天總部會來人帶你去首都,公寓、生活都會幫你安排好?!?p> “所以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文學部的人了是吧?”
“是的?!鼻嗍ㄔ俅翁ь^看我,像是在告訴我沒有選擇的余地。
“好,我知道了。”我走到青石川面前,雙手往他的辦公桌上一拍,“青石川先生,恕我直言,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一點都不適合在文學部工作。因為你超級冷血、超級理智,文章不只是那些字堆砌起來的,更多的是一種情感,但是很抱歉,你,沒,有?!?p> 青石川還是看著我的眼睛,但同時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拿開他的桌子。
我吃痛的收回手。
“我覺得你該知道,恰恰相反,任何創(chuàng)作的本質都是理性的,尤其需要純熟的技巧。真正偉大的禁得住推敲的作品,一定不是靠靈感。只有經(jīng)過邏輯縝密推敲出來的作品,才能禁得起考驗。在你沖動的那一瞬間,腦海里閃過一段旋律的那一瞬間,你是感性的,依靠所謂的'靈感';接下來把它發(fā)展成一個完整的作品,是靠專業(yè)技術和理性思維。”他說完后對著怔住的我笑了笑。
怎么說呢,如果邊陽吸引我的是他的天真浪漫,青石川吸引我的就是他的專業(yè)嚴謹。
我抱著辦公用品回到家,想到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失業(yè)者,一種巨大的不安感涌上心頭。但我想到了邊陽,就覺得也還過得去,大不了一起奮斗。
我心里煩躁,于是開始做清潔,門鈴聲卻響了。我尋思著邊陽不會現(xiàn)在來這里,從貓眼里一看,發(fā)現(xiàn)是王易信。
我快速打開門,對著他的下身就是一腳。
“哇!你……”他蹲下身把頭埋在膝蓋間緩解疼痛。
我站在他跟前俯視他:“有何貴干?”
他艱難的站起來進了我的屋子,輕車熟路的坐到沙發(fā)上。
”你也太狠了?!?p> “對狠人要有狠的方法。”
“我把你調(diào)到智蘭去是為你好,工資翻幾倍,任務輕松些,多好,一個女孩子那么拼干什么?”
“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蔽已腊W癢的說。
“你也是?!彼粗艺f,“安篇,你覺得你還有去別的出版社工作的機會嗎?”
“你別做得這么過分。”
“所以你直接跟我走不就好了?”
我面對他在電視柜上坐下,換了個話題:“王雯添呢?”
“在美國?!?p> “所以你就有機會把我調(diào)到智蘭去是嗎,你賤不賤啊?”
“我不賤。我和她上個月就分手了?!?p> “呵,上個月,說的像是上個世紀一樣?!?p> 這就是我不想和王易信相處的原因,一和他在一起我就變得刻薄。
“隨便你,”他躺在我的沙發(fā)上,懶散的坐姿和他的高定西裝真不符,“你就不問問她為什么去美國?”
“我不……”
“算了,”他打斷我,“我問你才是傻子。仇宇不行了。”
我的神經(jīng)緊了緊,慢慢把視線轉向王易信。
“你沒聽錯,仇宇快死了。”王易信說完扯出一個笑容。
我舔了舔嘴唇,說:“他活該?!?p> 王易信爆發(fā)出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和他猜到了你會是這個反應?!?p> “你們有病嗎?”
“我沒病,他有病。安篇,他想見你,和你道歉?!?p> “想見我?快死了突然想見我?說起來也不覺得好笑?!?p> 王易信的神色嚴肅起來:“是真的,他已經(jīng)改過自新結婚了。本來很幸福,結果出了車禍,他老婆孩子都死了,就剩他了,但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p> “你作為他的朋友就這么說他嗎?”
“我已經(jīng)盡力了,找了很多醫(yī)生,但治不了啊,手術都沒法做。”
“所以你要帶我去美國?”
“是的,明天下午的飛機。我今天先帶你去首都把住的地方定下來?!?p> “我可以去美國,但我不想去首都。”
“你在這里不會有什么發(fā)展的,還有那個邊陽是吧,說不定他在春秋也……”
“王易信。”我盯著他,“你不要濫用私權得太過分?!?p> 王易信聳了聳肩。
我不能無動于衷,最好的辦法是放長線釣大魚。于是我站起身來說:“等一下。”
“你要干什么?時間很緊迫?!?p> “我打個電話?!闭f完我進了臥室,關上門,撥了邊陽的電話,但他可能在打工所以沒聽見。
我撥了四個他都沒接,于是我開始清行李。
就算和梁秋澗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多是一個人生活,所以我的行李很少。衣服只要是一年沒穿的就會捐給慈善機構,雖然買了些奢侈品的包包,但絕大多數(shù)也是經(jīng)典款,容量大一點,耐磨一點。
我把行李交給王易信,他問:“你就這兩個箱子嗎?”
我環(huán)顧四周:“還有這里的床單、被套、洗漱用品和書都是我的?!?p> “行,我回頭讓他們打包給你送過去,你把貴重物品帶好,對了,鑰匙給我一把?!?p> 我把自己的鑰匙遞給他:“我就這一把。”
“好,先走吧?!?p> 在高鐵上王易信拿著平板問我:“你還有一處房產(chǎn),沒問題吧?”
“你說得像我不再回去了一樣。”
“我覺得你在首都生活后就看不上W市了?!?p> “那是你,不是我。”
“隨你?!彼挚戳丝雌桨?,“你正準備把這間房子過戶給你的叔叔?”
“是的。你怎么都知道?你到底哪里來的消息?”
“商業(yè)機密?!蓖跻仔刨v兮兮的說。
不過他處理事情的速度很快:“過戶的事情等你從美國回來再繼續(xù);你租的那間房子在搬完行李后就等著退租;然后你家的老房子,你要出租或者賣掉嗎?”
“不要。”我斬釘截鐵的拒絕。
“為什么?這樣空著房子遲早會壞掉,不如用來賺點錢。你不會等著拆遷吧,那起碼三十年以后了。”
“不是。反正我不賣也不租?!?p> “你還是那么倔,唉,你就等著它壞掉吧。”
“每個星期做一次清潔就夠了。”
“但你在首都上班,不可能每個星期回來?!?p> “所以你幫我請一個鐘點工吧?!蔽覍ν跻仔耪f。
王易信瞇著眼睛看我。
“怎么,不答應嗎?”
我敢向王易信提要求是因為有個詞叫“有恃無恐”。
王易信嘆了口氣:“我答應?!?p> 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幼稚了。
正當我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兒,王易信又開口了:“喂。”
“干嘛?”我沒好氣。
“以后輕點踢,別踢壞了,畢竟你也是摸過的?!?p> 王易信說的話提醒我了,無論如何高中發(fā)生的事情就是存在,我再怎么裝作釋然都無法遺忘和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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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探討那段借鑒了別處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