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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行記

將星耀熠(六)

南柯行記 橋邊曼陀羅 2071 2021-03-24 17:26:22

  胡魯不轉(zhuǎn)過頭來,撅著嘴、皺著眉,一副垂髫小兒受了天大委屈正憋著找大人哭訴的表情逗得休哥直樂。

  “于越您說什么?”

  “你以為我真想罵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那三個人是雄州口音?”

  “記得?!?p>  “雄州刺史賀令圖,是個生性貪功生事,復輕而無謀的無能鼠輩。我們在岐溝關(guān)大敗宋軍,南朝的君臣總結(jié)其失敗原因來,都把責任推給了他,全怪他不知時事利弊便慫恿皇帝用兵?!?p>  “您是想讓那三個俘虜給賀令圖報信?”胡魯不明白點了,立刻喜笑顏開。

  “好啊,開竅了!”休哥又拍了拍他的背,笑著說:“沒錯!豆重榆瞑,我素知他,炎夏宋于敗岐溝關(guān)已經(jīng)吃了一回天氣的虧,我聽聞此次寒冬之下,宋軍更是士氣低迷,此時我若詐降,賀令圖必輕信。”

  “那個蠢貨深信不疑倒是有可能,可萬一那三個人不去傳信怎么辦?我看他們的警惕心很高?!焙敳坏莱鲆蓱]。

  休哥輕笑,成竹在胸,抽出佩刀在冰面上劃下兩個字:奚隱。

  胡魯不頓時如醍醐灌頂,道一聲“原來如此”,與休哥相顧而笑。

  “你們兩個在笑什么?跑到這里做什么來,害得我尋了好久,腳趾頭都快凍掉了!”

  笑聲戛然而止。

  “天這么冷,夫人你怎么來了?”休哥起身,笑著朝陸銀雪跑來,摸了摸她通紅的臉,又要去為她捂手,突然一股冰涼,陸銀雪趕緊抽回手道:“別握啦!你的手比我的還涼呢!”

  “那你就給我捂嘛!”說完,休哥又緊緊攥住了她的手,看得胡魯不肉麻地背過眼去。

  “你要是早點回營我也就不用來了!”陸銀雪看了眼胡魯不,問休哥:“我聽他們說你們兩個鬧別扭了,可有此事?”

  “他就像個小孩,得哄!”

  “純屬謠言,子虛烏有!”

  休哥和胡魯不兩個“遜寧”異口同聲地答道。

  陸銀雪知道胡魯不愛面子,便不再刨根問底,倒是胡魯不覺得過意不去,借口吃飯去,匆匆離開了。

  休哥摟著陸銀雪邊走邊問:“夫人,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說,何勝為上,何敗為下?”

  陸銀雪想了想,說:“兵不血刃為上,不戰(zhàn)而降為下?!?p>  初十,太后蕭綽率主力大軍與耶律休哥合勢迎擊劉廷讓,大戰(zhàn)之前,發(fā)生了讓人哭笑不得的插曲。

  萬俟肸受到休哥的遙控指揮,陰向賀令圖遞上密函,書曰:“我獲罪於契丹,旦夕愿歸朝,無路自投,幸君少留意焉?!?p>  賀令圖觀之大喜,立功心切,竟絲毫不起疑心,還是他的一個副將覺得這投誠書來的突然、萬俟肸這人來路不正,提議將他扣留,說著就要動手綁人。也是天助休哥,被放回來的那三個俘虜恰好被愛多管閑事的賀令圖撞見,一番尋根究底后,倒令他更加堅信契丹的戰(zhàn)神要叛國了!萬俟肸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又落回了肚里。賀令圖不但重賞了他和那三個押運兵,還把副將給臭罵一頓,得說人家嫉妒他乃皇親國戚、要搶他的功勞,真是無藥可救了!

  他派了最得力的親信私下跑到耶律休哥的帳中,贈給休哥珍貴稀少的貢品級重錦十兩。陸銀雪量了量,鋪展開來足有二百多米長!夫婦二人相顧無言,啼笑皆非,真是誰也沒想到賀令圖這人這么好騙!

  耶律休哥見獵物已前腳猜中圈套,立刻瞄上后腿,派人傳信說愿一睹雄州賀使君好容光。相貌平平無奇卻對自身顏值迷之自信的賀令圖一聽這話頓時心花怒放,立即引麾下數(shù)十騎一頭扎緊契丹人的軍營中,距離休哥營帳幾步開外時,休哥看到他這副一心爭功又愚蠢自負的樣兒氣就不打一處來,據(jù)胡床詈罵曰:“汝嘗好經(jīng)度邊事,今乃送死來耶!”大手一揮,早就埋伏好的軍士齊放箭,射死了賀令圖的隨從,丑態(tài)畢露的賀令圖則被生擒,讓大軍都看看這人的猥瑣德行后再斬不遲。

  勇武不減當年的劉廷讓,面對遼軍的重重包圍絲毫不怯針,他冷靜指揮,率軍奮力殺敵,從清晨激戰(zhàn)到黃昏。時天大寒,穿著單薄麻衣的宋軍身軀被凍得僵硬刺痛,埋在雪地里的雙腳更是麻木失覺,他們哪里是穿著羊皮長袍馬褲的契丹人的對手,成了“稻草人”任人宰割。

  劉廷讓下令弓箭手射擊遠處趕來增援的遼軍,可別說射箭了,就連弓弩皆因極端天氣而損壞報廢,先鋒賀令圖又送了人頭,急得他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見自己身邊的同袍一個個倒下,而契丹的援軍雙拳難敵四腳,三十六計走為上,劉廷讓下令撤軍,雖然處在重重包圍之中,后路也為契丹所斷,可包抄迂回到身后的敵人并不多,他已放出信號通知了殿后的李繼隆,兩股兵合力還是能成功突圍的。

  可是這撤退之路上救兵左右無影蹤,反倒是遼軍如潮漲,劉廷讓大喊道:“御前忠佐神勇指揮使桑贊率何在?”戰(zhàn)場上吵噪喧天,他撕破喉嚨連喊三聲后,才有游絲之音傳至桑贊耳畔。

  “在!”桑贊正率殘部與遼軍浴血廝殺,分身乏術(shù)。

  “已過去一個時辰,怎么援軍還沒到!”劉廷讓聲嘶力竭,都破了音,嗓子突然一陣刺痛,像被刀拉了似的,他吐了口唾沫,夾雜著絲絲鮮紅。

  “不知何故!放信號的下屬已為國捐軀了?殺?。 鄙Y澟e起長矛狠狠地將一個契丹兵掃下馬來刺死在地,他喘著粗氣繼續(xù)答道:“莫非是那李霸圖懼戰(zhàn)南撤了?”

  “我看不至如此,李霸圖曾隨太祖滅南唐,同當今天子滅北漢,豈是蛇鼠之輩?”

  “人心隔肚皮!”桑贊說:“劉將軍愿在此堅守國土、苦等援軍,末將萬分佩服,可我實在是筋疲力盡頂不住了,我先走一步了!”說罷,桑贊率領(lǐng)零落的親隨騎上無主的馬便殺出一條血路南逃而去,有一匹馬不知是性子太烈不認新主,還是膽子太小受了鑼鼓的驚嚇,猛地一揚,將背上之人掀落在地獨自狂奔不知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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