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季二爺 季三爺
走之前,裴成抑特地停在那個小醫(yī)館門前打量了一番。
門是用鐵鏈鎖起來的,鏈條都生銹了,應該很久都沒有打開過。紅漆木門上落滿了灰塵,左上角有一大片蜘蛛網。
鏈條是松的,推了一下,一股膏藥味從門縫里撲面而來。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情況。
裴成抑盯著門縫,許久,重新關好,插兜離開了。
陸知廷趕緊跟了過去。
一路上,裴成抑都在沉默思索著。
她小時候過得很不好。
七年前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她應該還沒有走出來。
七年前,程晉深說他第一次見施楚筠就是在七年前,那時候應該是剛剛發(fā)生了那件事,才讓她變成那樣的。
還有那副字,也可能就是那時候寫的。
那字,錢萬同好像跟他說過……
“喂,裴總?!卞X萬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那副字是什么時候的?”
“啊?三,四年前,您拿回來的啊?!苯衲陸摼退哪炅恕?p> 裴成抑沒有回應,他當然知道他什么時候拿回來的。
“裴,裴總?!痹趺锤杏X氣氛有點不對勁啊。
“她的原話。”裴成抑語氣不帶一絲起伏。他想聽的是施楚筠說的原話。
她?誰?哦!
“少,少夫人說六年了?!卞X萬同絞盡腦汁地回想當時的場景,怎么就記得這三個字?好像就這三個字啊。
“喂,裴總……”被掛了。他應該沒事吧。
六年,那今年就是七年了。
所以,應該是季老出了事,與施楚筠有關,她當時到了崩潰邊緣,寫了那四個字,只是不知道怎么到了顏老的手里。
之后,就是程晉深見到的,施楚筠說要抽骨髓不打麻藥,恐怕只是為了用痛來麻痹自己吧。
最后,就是紋身男說的施楚筠被賣了,他們沒有要到人,結果被打了一頓。她當時的心思應該不在這些混混身上,要不然,他們現在也不能活蹦亂跳的。
所以,關鍵還是七年前季老發(fā)生了什么事?現在看來,人應該不在了。
怎么查起?
對了,顏老。顏老從哪兒得到的那四個字?
“先去裴家?!迸岢梢謱Υ蛩戕D彎的陸知廷說。
他要先問問裴玖季家的事,說不定季老會是季家人呢?
陸知廷沒有跟裴成抑上樓,在客廳里坐著擺弄裴玖的棋盤。
書房里。
“季家二爺會醫(yī)術?”裴成抑問裴玖。
“不會。”裴玖很肯定?!懊械男乃荚谕饨簧?。是在飛往M洲談判的時候,飛機失事,不幸身亡?!奔久醒硣?,他是個外交天才,可終究沒有躲過這一劫。是人為的,他們都心知肚明。
“而且,是在京都動蕩的前一年出事的?!闭l也沒有想到,這竟是裴家顛權,京都動蕩的前兆。
那季老就不可能是季家二爺了。
“季家三爺……”裴成抑開口,可是季家三爺的年紀對不上啊。
“兆中就是經常跟在我們幾個身后的小屁孩,只比你爸大幾歲。他倒是對醫(yī)學很感興趣,天天纏著老鐘帶他去醫(yī)學院,后來,他也學的醫(yī)學,只不過他沒有進醫(yī)學院,說是要自己開辟一條新路,自己闖出一片天地。”裴玖回憶著,不禁露出了笑。
他還記得季兆中胸有成竹地說這話時,他大姐季慧中在旁邊打趣他,說到時候讓你姐夫給你打下手。季兆中笑得看不見眼,讓他姐說話算話。反正他姐夫也聽他姐的。
那時候多好啊!
“兆中離開時坐的那趟飛機也出事了?!卑?,難道這就是天命?季家兩個兒子皆毀于墜機?“只是遇難者名單里沒有兆中和季昶。季昶就是季家三爺的兒子,當時也就四五歲?!闭蛉绱?,裴玖才會和顏回卿抱著希望,希望季兆中和季昶逃過了那一劫,可是二十幾年了,他們始終沒有找到任何關于季兆中的消息。
裴成抑想不通,難道他真的想錯了?那個季老真的不是季家人?可他對施楚筠的感情不一般啊,難道只是巧合?可能是看順眼了?
他剛開始不也看施楚筠不太順眼。
他真的看走眼了。
施家沒有人了,可他對施家的恨意沒有消除。
只是施楚筠的真實出生年月也成謎了。
裴成抑現在認定了施楚筠就是鐘家的孩子,就是他說要娶的妹妹。
“楚筠是鐘家的孩子。您也覺得很像,是不是?”裴成抑是問裴玖,可他很肯定。
很像,尤其是那張合照上的人。
季慧中的氣質,鐘驥的眉眼。任誰一眼都能看出來的,施楚筠和年輕時的季慧中和鐘驥長得太像了。
裴玖沉默了,他很想肯定的,他在心里就是這樣想的,他甚至比誰都想??烧娴搅俗爝叄终f不出口了。
他愧對老朋友啊,二十幾年了,鐘家和季家的孩子一直都在,可他就是沒有找到,沒有盡過一份力。而且,還在自己跟前受了苦。百年后他要如何去地下面對老朋友???
裴玖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出神。
裴成抑無聲地出了書房,下樓來到了客廳。
陸知廷已經自己跟自己較上勁了,一手執(zhí)一子,絞盡腦汁。
“裴少。”反正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干脆把棋子全收了。“裴離剛剛來電話說,查到施小姐昨天晚上到了S洲雷曼機場,應該還在曼德里?!?p> “嗯?!迸岢梢譀]有陸知廷想象的那樣興致滿滿,反而靠在沙發(fā)上,把腿放到了桌上,一點兒要動身的跡象都沒有。
不追妻了?
陸知廷很想問問。
裴成抑還在想,施楚筠丟給他離婚協議書,離他遠遠的,就是不想見他吧?那他還要去她面前惹她不高興嗎?
裴成抑閉著眼,皺起眉頭思索。
她的過去很苦,心理素質并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強大,所以他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
或許,離婚了才好。這樣他們之間的契約婚約才算結束。他可以重新追求她,成為真正的夫妻。
但前提是,不能讓她不高興,惹她不開心。
從此,他有了小心翼翼呵護的人兒了。
楚筠,回來吧!
這是他的心聲。
你能聽到嗎?
大洋彼岸的施楚筠正被雷深拉著訴委屈呢。
施楚筠面無表情地聽完了雷深的哭訴,問:“說完了?”
“嗯?!蔽桶?。
“走。帶你去教訓他一頓。”施楚筠面無表情地就要往外走,像個帶著被欺負的弟弟去報仇的姐姐。
“昨天為什么不直接教訓?”雷深問。
“你又沒說?!笔┏尥O履_步,將胳膊抱在胸前,靠著走廊的墻壁說。
“我,”我怎么知道?好委屈啊,怎么辦?
“下去接人?!笔捳院皖伋浪麄儍蓚€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