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邊境有胡人進犯。
戰(zhàn)火紛飛,邊關(guān)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老鏢局散了,幾個鏢師返鄉(xiāng),接了最后一單買賣,護送同鄉(xiāng)在外做生意的一對爺孫,一起回鄉(xiāng)。
銀票不通用,幾個人只得在身上夾帶了爺孫做生意攢下來的近兩百兩銀子。幾個鏢師都老了,不敢張揚,打扮成難民,各自小心翼翼的行路,只住大鎮(zhèn),不行夜路,行了半月,離家只有三百里路了。
這日,到一鎮(zhèn)上吃早飯,見一年輕人抱劍立于店外,面有饑色,直勾勾的盯著包子。
爺爺見他可憐,為他買了兩個包子。
年輕人接了包子,走進店來,一邊吃,一邊又直勾勾的盯著鏢師們的湯面。
鏢師們哈哈大笑,又請這餓得臉發(fā)青的年輕人吃面。
吃完早飯,繼續(xù)行路。
天突降大雨,路上不得行,幾人找了間破廟避雨。見廟中似有人住。
不多時,見那抱劍年輕人快步而回,原來這正是那抱劍年輕人的住處。
幾人感嘆際遇,又掏些干糧請年輕人吃。
一鏢師問:“你常抱著劍,是學的什么劍法?”
年輕人不說話,輕輕抽出了劍。
天空電閃雷鳴,四下黑如極夜。
劍一出鞘,仿佛滴溜溜一點光,破開了黑暗,只在空中輕輕一抖,嗡嗡聲中,劍如游龍驚電,直上而去。
四下風雨大作,云間電光游走,似有龍在云間長嘯,落雨隨風飛起,如被風卷起的珠簾。
劍光啊,噌哧間橫掠,忽又急轉(zhuǎn)折化為飛星萬點。
劍光啊,急急成光幕,突又如天上銀河直落千丈。
寒光吞吐,門外落雨被激成淡淡水霧。
劍吟不絕,云上雷聲竟似被蓋住不聞。
眼前一點光,似從極宙中射出,快如流星劃星河,慢似春風穿柳梢,極快不知其速,極慢不得其形。
只聽哧一聲響,眼前劍光不再,滿屋神魂俱離。
四下依然風雨大作,似從天際歸來的劍,已經(jīng)放入鞘中。
過了良久,爺爺掏出銀子,對年輕人說:“這一身的本事,要找地方施展??!現(xiàn)下邊境有難,閣下何不參軍,一則解國難,一則立身行??!”
年輕人接銀不語,似心有所動。
雨停風息,幾人繼續(xù)上路,年輕人依舊睡在破廟中。
孫兒問爺爺:“為什么給他銀子,萬一他是壞人怎么辦?”
爺爺說:“這種劍法,不是壞人能施展的?!?p> 當夜,因風雨耽擱,于虎頭嶺遇匪。除孫兒因個小,躲于樹洞中得逃,其他人全部被殺。
孫兒次日返回廟中,抱劍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知所蹤。
孫兒報官,則說虎頭嶺群匪兇悍,邊境又戰(zhàn)事吃緊,無法可想。
孫兒從此流浪于市,住于破廟。某日,因感風寒,幾日不得治,遂死。
三年后,邊境戰(zhàn)火平息。
有年輕將軍懷抱寶劍,凱旋歸來。
高頭大馬,鮮衣亮甲。
大隊軍士途經(jīng)古鎮(zhèn),年輕的將軍抱著一把劍,說想回家看看。
說是家,只不過是破廟。
壁上刻有字:
大哥,那個給你銀兩的老人家,那幾個請你吃面的伯伯,被虎頭嶺的群匪殺了。我手被斬,又大病了,看來是報不了仇了。
將軍轉(zhuǎn)身躍上馬,不理隨從,直馳而去。一路找人問著虎頭嶺方向,縱馬狂奔。
當夜,匪首霸天虎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像龍鱗摩擦,像蛇過山嶺。
夜極靜,有人慘呼,有人驚叫。
他突然覺得似有冰涼的蛇圍住脖子。
轟一聲,門板飛開。
一點光如夜中惡鬼的眼,激射而至,繞著他脖子轉(zhuǎn)了一圈。
他頭滾到地上時,從門里看到,天上一點流星飛速自銀河下閃過。
…………
年輕的將軍飛馳下山,天幕中流星飛射不絕。
隨行而來的軍士攔住將軍,問原由。
將軍說:“虎頭嶺群匪殺我恩人,我們福建人知恩圖報,絕不推脫?!?p> 隨從大驚:“將軍,這里是福頭嶺,虎頭嶺還在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