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市臨海,夜里潮氣很重,到公寓的時候,林渝的睫毛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濕意,眨眼,眼簾一陣冰涼。
沒有開燈。
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有風吹進來,她側(cè)頭,落地窗沒有關(guān)好,輕薄的紗幔隨風舞動,似魚尾。
手撐著沙發(fā)起身,她走過去,凝視,窗面上,她的身影和遠處的燈光融為一體。
遠處燈火闌珊,恍若香檳泡影,她把手慢慢按在玻璃上,掌心有冷硬觸感的刺麻。
一切都歸零了。
和時佑安的鎖鏈被她主動斬斷,因為太不可靠了,在今天之前她就是他手里的風箏,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這根線就會斷掉,所以與其讓時佑安拿著剪刀,不如自己先掙斷這條線。
閉眼,冥思。
有多久了?
習慣隱匿在黑暗里,對周圍不聞不問,對自己無欲無求……
可時間久了,才發(fā)現(xiàn)這樣的習慣帶給她的,只有空虛,而填補空虛的唯一方法,是擁有。
這里不是江鎮(zhèn),這里是港市。
是要活下去,就必須爭,必須搶的魔都!
睜眼,窗上的手握拳。
風停,月光籠罩。
……
翌日,晨光清冷。
鬧鈴響了第二遍,床上的人才扶額起身。
頭很重,嗓子很疼,昨天晚上睡前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林渝感冒了。
赤腳下床,燒水,目光游離,陽臺晾衣架上,黑色的領(lǐng)帶在風里飄蕩,林渝舔了舔干澀的唇,低頭,眸色深沉。
公交,還是人多。
她也還是站著,背了包,手里拎著紙袋,平視車窗外后退的景,長發(fā)一反常態(tài)地扎起,紫色絲綢,脖頸雪白,冷靜的側(cè)顏,氣質(zhì)惹眼。
有人在看她,她感覺到了,回眸看過去,輕飄飄的。
華清一年級的校服,她想起來了,是昨天在碧海灣下車的那個男孩。
目光對上,男生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緊張又躊躇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學姐,你,你坐這邊吧?”
其實男生已經(jīng)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因為之前他也目睹了女孩拒絕其他人,冷若冰霜,不容置疑。
可是,現(xiàn)實又和他想象中不一樣了。
女孩朝他點頭,然后慢慢走近,迎面有她淡淡的清香,她笑,輕淺如風。
“謝謝你?!?p> 男孩搔首:“???那個,不客氣?!?p> 所以,他沒有被拒絕?
路口,車停,陽光絲絲落在衣領(lǐng),林渝坐得筆直,車窗邊,漆黑私家車???,她看過去。
斜弧的玻璃嚴嚴實實關(guān)著,她只能看見變形的公交車身和自己模糊不清的臉。
黑車上前,她目光收回,心無旁騖。
“今天是周三?”
林渝的聲音很輕,像極了自言自語,但還是被邊上的男生聽見了。
“不是的學姐,今天周四了。”
周四,按照白幼寧新排的風紀值班表,今天早上應該是……
她點頭,然后朝邊上的人笑笑:“謝謝?!?p> 男生慌亂擺手:“不客氣不客氣?!?p> 公交又行駛了一會到了華清,車門打開,林渝最后一個下車。
她沒有動,而是在站臺邊站了一會兒,片刻后,漆黑轎車在校門口停下,她側(cè)眸,那人下車,端正得一絲不茍。
風起,林渝的劉海被吹散,她在等。
果然,車的另一邊,梵芷希也慢慢下車,他們是一起來的。
裙擺邊,纖細的食指下意識地輕點,林渝不露聲色的望著校門前檢查過往學生儀容的二人。
周四,值班風紀委員:連溯里,梵芷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