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房中說話吧。”
歐延有禮地對他抱了抱拳,吩咐疏逸與初四安頓好外面剛返回的人馬,邀著“畢堯”進入房中。
“畢堯你可知斷情山西北側山麓,還建了一座石廟?”
景年早就有滿腹的疑惑,此時他人正好就在,顧不得許多,脫口而出。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這件事甚至連景向薇都是不知道的。
“方才回來的路上,臨風已都與我說了”,天色已逐漸暗了下來,房內點著油燈,也并不算亮,“畢堯”的面色看得不甚清楚,“我也從未曾聽聞過。興建石廟一直是斷情宮世系貴族帶著門系巫師一同選址,并由望系專門負責雕建工藝的匠人,與凡界各地信徒共同修建,我們族人受火種限制無法長期在山下行動,所以實際出力動土動工的基本都是凡界的普通信徒?!?p> “所有石廟在凡界各地的選址,斷情宮一直有很嚴密的規(guī)矩,我一直也記的很清楚,山下西北側這個位置……既接觸不到信徒,修建難度也大,所以必定不會是正經辦法建的。”
“有沒有可能是后人偽建?石廟里不管是石壁的材料,還是石像點睛和飾品用的原石,都是斷情山上特制的,一看便能辨別出真假。”景年還是不敢相信。
“臨公子在路上告訴我后,保險起見,我們已又返回去看過一次”,“畢堯”搖頭,“該看的我都看了,是斷情山正統(tǒng)的石廟無疑?!?p> 這句話,已讓所有猜測有了定論。
“看來景向嵐當年沒少背著你們在外面為非作歹啊……”
臨風嘖了一聲。
“她在世系和門系中都有一定數量的同黨,這些人有一部分在當年朝廷的圍剿中身亡,還有一部分尚在斷情宮中,以犯人的形式扣押著,但眼下族人尚在沉睡,除非當面與她對峙,否則很難追查原因。”
“還有什么好追查的,肯定就是她的主意,而且不管她是什么動機,反正準沒好事?!迸R風冷笑。
“好在我們已及時發(fā)現,反正派了人每日蹲點輪守著,總會發(fā)現些蛛絲馬跡。”慕容昕總結道。
景年看著歐延,“景向嵐被斷情山的結界困在山下,那里應是她在山下能落腳、且距離上山最近的地方。斷情山對我們族人來說一向是神山般的存在,離的越近,靈力便越強,她若想施展任何法術,或是修煉什么,那個地方很合適。因為它夠近,也夠隱秘?!?p> “嗯,且等著看便是。”歐延一向是最不動聲色的,聽他們說了這么多,神情一直未有什么起伏,仿佛盡在意料之中。
“說到靈力——”“畢堯”倒是順著景年那番話接了下去,“這次我下來,最重要的,就是帶你盡快將火族瞳術修習完整。”
景年一怔。
她差點忘了,火族人與生俱來的瞳術能力,更不用說景向薇當年作為斷情宮宮主,對瞳術的操控早已達到了登峰至極的造詣。
她以前所了解的,遠不及瞳術本身所能做到的十分之一。
“以我現在的情況,可以嗎?”
景年顯然沒什么信心,天賦是一方面,但景向薇當年是從小就花費了大量時間心力才得以達到最高境界,她這般半道出家的哪可能追得上?
“修習瞳術,最要緊的是內力運作和專注力,佛教常說修禪,萬物皆空,心境自在,便能激發(fā)更大潛力。如今你能做的,無非就是加強體能和定力?!?p> “體能?”
“倒不用像練武那般嚴苛,也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綜合你現在的情況,最宜修習的當是斷清宮歷代相傳的二十四式混元真經,若能修成此經,就能觸到瞳術的五成之力,此后如果能從打坐中參悟禪意、穩(wěn)固定力,便有可能練就更高層級的通靈瞳術?!薄爱厛颉本従彽?。
景年沒說話,她已逐漸從景向薇的記憶中醒悟過來。
“通靈瞳術?”倒是臨風來了興趣。
“對?,F在你們看到的我,就是常規(guī)控制人心神的瞳術,這種能力會隨著施術者道行的深淺有不同變化,比如時長、對對方行為操控的精準度等,但究其根本,還只停留在控制一具軀殼”,“畢堯”伸手指了指額頭,“但通靈瞳術不同,它可以讓施術者通過所控制之人,向外界再施行瞳術——”
“通俗點,就是套中套,比如現在的我通過這位青年的眼睛,再控制住你們?!?p> 眾人恍然,臨風聞言唰的抖開手中的折扇擋到自己眼前,“防不勝防啊畢左使。”
“不止如此,還有防御這種法術的逆向操控之法,眾所周知,火族族人自己對瞳術是免疫的,但若遇到被瞳術操控之人,可以截停,或是反向追蹤。更甚者……其實當年宮主已與大巫師在嘗試通過這種套中套的通靈瞳術,掌握能控制我們自己族人的可能性。”
“有點意思,不過你既這么說,應是還沒有成功?”慕容昕揚眉。
“后來斷情宮屢屢發(fā)生變故,此事便擱置了”,“畢堯”看向景年,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懂的口吻道,“景年,若你現在還能記起什么,還有心要繼續(xù)此事,一切都還來得及?!?p> 景年面露難色,當年景向薇之所以會這么做,就是為了能有更多約束景向嵐的辦法,其實原本是真的快要成功了,可當時與她一起測試此術的大巫師卻不慎被景向嵐手下的斷情宮叛黨殺害。
“我自然是想,但現在連最基本的控制住瞳術的定力都沒有,還是先不要看那么遠了……”在此事上,景年一向是沒什么信心的。
“斷情宮的二十四式混元真經,可有文字在冊?”
歐延適時在景年身側道。
“原冊在宮中無法帶出,不過我已熟記于心,可默寫下來”,“畢堯”早已考慮到這個問題,“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斷情宮傳下來的常用陣法,景年你也是時候重新溫習起來,從現在開始,往后你與景向嵐正面交手的機會只會越來越多?!?p> 他說的是事實,景年念及此,心口頓時一陣沉甸甸的壓力襲來。
……
“殿下醒了!——”
“七爺!慕容莊主!殿下他醒了!”
這時一直在楚清奕房中照料的懷欽忽然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面上難掩喜色,顧不得許多,揚高了聲音向眾人喊道。
楚清奕終于醒了?!
景年深吸一口氣,下意識一把握住歐延手臂,幾乎要喜極而泣,與他對視一眼之下,快步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