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鳳瞥了一眼面足飯飽的洪淵,橫眉大呼:“不可能!”又不放心地靠近瞅了瞅,“你怎么可能喜歡這樣的?”
語氣堅(jiān)定,眼神認(rèn)真,越發(fā)顯得洪淵無一是處。
洪淵一挑眉,我有那么差嗎?于是,上下打量九鳳。
五彩羽衣鮮活?yuàn)Z目,襯著白皙的皮膚,給人暖洋洋的感覺。一對野生眉毛茸茸的,配上那又小又肉嘟嘟的嘴巴,使人想起無邊曠野的味道。
雖不驚艷,卻帶著自然野生的恣意豪爽。
“我就是喜歡!”竹殷既不看她也不看洪淵,一副說服自己的樣子。
九鳳氣的跳腳,直指著她,質(zhì)問竹殷,“那你說,你喜歡她哪兒?”
竹殷默了默,提氣看她,先對上的就是洪淵那雙流轉(zhuǎn)的眸。只一眼,便匆匆掠過。只一只手指了指,向九鳳解釋:“你看這眼……有神!”
廢話!沒神那是瞎子!
九鳳使勁蹬了蹬,滴溜溜、水汪汪,讓人想起夏日驕陽下的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也有神!”
竹殷嘆口氣,瞄了一眼洪淵,繼續(xù)介紹:“你看這臉……”又有些猶豫的再看了一眼。
洪淵方才被山魈揚(yáng)起的塵土糊了一臉,加之吃面時(shí)接受的水氣,不知何時(shí)抹了。如今的臉,便是黑一道、白一道的了。
“這臉……像小野貓!”竹殷艱難評斷。
洪淵翻了個(gè)白眼,還不是你家山魈鬧得?
九鳳湊近研究,小臉已經(jīng)快觸到洪淵的眼睫毛了。
片刻后,她轉(zhuǎn)身就出了面攤,邊大跨步走著,邊擼袖子。到了盡是黃土微塵的街道上,伸手就在路面上劃拉了一通,劃拉完就往臉上抹。
洪淵暗嘆,世上竟有如此敢愛敢恨之人。認(rèn)準(zhǔn)了便不避不讓,哪管別人說三道四,自是磊落坦蕩。不管對方是否情愿,自是全力以赴。
那這引她愛慕如癡的男子,得有多優(yōu)秀??!
想著便斜眼看他。
竹殷正面無表情地看那瘋狂抹黑自己臉的九鳳,眸光深邃,望不見底。便是這白日天光當(dāng)頭,也讓人想起無邊黑夜中的天幕蒼穹,廣闊深遠(yuǎn),神秘莫測。
長得……挺出眾的,就是太高冷。
“竹殷哥哥,你看!我是不是比她更野了?”
九鳳已經(jīng)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來了。頂著一臉升級版的“野貓臉”,巴巴地問。
竹殷閉了閉眼,正想再看洪淵,找點(diǎn)這丫頭模仿不來的。眼眸抬到一半,只剛觸及肩部,又慌忙縮了回去。
冷峻的臉龐,有點(diǎn)泛紅?
洪淵捕捉到這一絲變化,瞇了瞇眼。
這高冷男,害羞了?
“竹殷哥哥?”九鳳試探地問,“這樣的九鳳,你喜歡了嗎?”
高冷男目視前方,抿了抿唇,一言不發(fā)。
洪淵可憐了這姑娘一會兒,擱了幾枚銅板在桌上,起身要走。
“你別走!”
九鳳一個(gè)健步上前,擋住了不想再蹚渾水的洪淵。
洪淵挑眉,腳步一偏,錯(cuò)身而過。腳下生風(fēng),御輕功而行。
九鳳反應(yīng)極快,轉(zhuǎn)身便追。羽衣袖子一張,平地就是一陣勁風(fēng)。
洪淵疾行回頭,越過靠的越來越近的九鳳,意料之中地看見某高冷男跨上黑馬,顛顛地往城里去了。
引禍東流,自己溜之大吉。老娘記下了!
九鳳撲閃了兩下翅膀,已經(jīng)擋下了剛剛出城的洪淵。
洪淵嘆氣,九頭鳥善飛,可萬里不歇,果然名不虛傳。
“你攔我干什么?”
九鳳展翅立于她身前,理直氣壯地說:“你是竹殷哥哥喜歡的類型,我還未全學(xué)明白,你怎么能走?”
洪淵輕笑,像是在看一個(gè)沒長大的孩子,“走不走是我的自由!你好像管不著吧?”
九鳳被她這一看,才發(fā)覺自己說話有些蠻橫無理,語氣和緩了些,打量了她一眼,說道:“看你穿著,應(yīng)是哪位達(dá)官貴人的侍女吧?不如我給你贖身或者給你些錢財(cái),你教我做竹殷哥哥喜歡的類型,怎么樣?”
丫頭眼中有光,一臉期盼。
并不想多管閑事的洪淵苦笑,決定點(diǎn)醒她:“姑娘姿色出眾,何必吊死在這一顆樹上?天涯何處無芳草?”
九鳳噘嘴,賭氣道:“你懂什么?竹殷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我從小立誓,要么不嫁,眾生閑游。嫁,就嫁最好的?!?p> 洪淵又回憶了一下高冷男,除了長相出眾,還有怕見生人?也沒什么出類拔萃的。
“他長得是好些,但絕對不算最好的,要不,你再看看?”
九鳳提氣皺眉,辯解:“我是那些只重皮囊的俗人嗎?你不知道他的好,身為妖王,從不擺架子。即便最古怪的、最丑陋的山魈,也經(jīng)常贈予它們瓜果供品。如此和善寬宏,天上神仙都是比不過他的。”
說這話時(shí),丫頭兩眼似在仰望星空,星河燦爛倒映于她的眸中。雖然遙不可及,卻依舊美好。
洪淵眸光微閃,神仙?這丫頭和仙界有關(guān)系?
“你認(rèn)識神仙?”
九鳳回過神來,眼中還有些不舍,點(diǎn)頭稱是。
“我自小看的神仙大多虛偽,只顧保全自身。哪像我竹殷哥哥,表里如一第一人!”
洪淵眸中金芒微閃,這九頭鳥并非仙骨。怎么能自小長在仙界?
“看不出,姑娘還是位神仙?”
洪淵明知故問,引出話頭。
九鳳不屑冷哼,“誰是神仙?我才不做那些傲慢、假正經(jīng)的神仙,只看懷空仙翁對待我娘的態(tài)度,我就很透了他們!我只想和我竹殷哥哥一處過日子!”
“你娘?”
“我娘是懷空仙翁的坐騎七彩九頭鳥,要不是為我,娘也不用委屈人下。眾生平等,我們靈獸又不比他們地位低下多少!”
九鳳說完,神情有些落寞。貝齒咬唇,還有些憤憤不平之色。
懷空仙翁?這名字有些熟悉,搜索記憶卻發(fā)現(xiàn)并無交集。難道是嵐姑曾提起過?不過,如今還在仙界的,不是當(dāng)年奪靈大戰(zhàn)的發(fā)起者,就是那些作壁上觀的得利者,的確不是什么好東西。
“唉?”九鳳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抬眸望她,“我說這些,你一個(gè)凡人,信嗎?”
洪淵呵呵一笑,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