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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曇油油

第二十章 只道尋常

綠曇油油 莜里 4183 2020-04-05 00:34:37

  顧青青問:“公子,當(dāng)你侍女每月的月銀是多少啊?多久可以辭職,額,辭工,離開……”

  司容略一思索,道:“這個問題有點復(fù)雜,也罷,你不是真正的奴婢,你想離去時跟我說便是了,月銀,你想要多少?”

  顧青青愕然,心想她自己其實也不懂啊,像青葉、立翁這樣體面的侍從,明顯就像大戶人家的副小姐公子一樣,是主人的左膀右臂,肯定不缺銀子。像她這樣的,應(yīng)該只能做和樓里負(fù)責(zé)打掃、洗衣這樣的粗活丫頭差不多的事。

  于是她道:“要不你家給粗活丫頭多少月銀,便給我多少可好?”

  司容愣了愣,答“好?!?p>  此日起,顧青青成了公子司容的隨身侍女,但其實她過得有點糊涂,不知道自己算是個什么樣的侍女。像青葉,她大多被公子外派做事,陪公子出門處理一些大事。而她常干的事是端茶送水,洗衣做飯、幫公子換洗衣物等。按理說古代大家們的粗活丫頭一般被認(rèn)為是比較臟的,不能近身伺候;近身伺候的人一般是不用生火洗碗這些的,像小碧,她就從來不親自干這些。總而言之,顧青青也很迷糊,她什么都得干,因為竹屋常常只有她一個人,活的像個操勞的農(nóng)婦。

  顧青青是會燒火做飯的,只是時常弄得滿臉黑不溜秋的,每每生一次火,每每都會如此。而且她燒的菜,往往有一股糊焦味,青菜會燒黃,鮮肉會燒黑,但每每吃飯時,她自己都會吃得津津有味。只坐在對面的司容,深深皺眉,不言不語挑了許久,才慢吞吞吃幾口。其余時間都在盯著顧青青吃,然后搖搖頭,自顧自的喝茶。弄得顧青青很是不好意思。

  有一次,顧青青忍不住問:“公子,要不,我們找個人來做飯吧?或者,我出去買些菜來我們吃?”

  司容搖搖頭:“不必了”。

  顧青青默然。

  顧青青自認(rèn)不是一個嬌氣的人,除了生火、做飯、燒菜,她還可以洗碗、洗衣,還可以下地種些花花草草,打理公子的曇花。哦,對了,相處久了,顧青青知道公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司容。當(dāng)時顧青青就感嘆:“真是人如其名,秀麗清新”。但說到在竹屋里常干的這些事,干一天還好,天天如此,顧青青就有些絕望了。

  早上得早起做早餐,飯后洗碗。不過一會,得生火做午餐,午餐后洗碗。下午,去整理公子房間,整理并洗衣服,加上自己的衣服,偶爾還得洗個床單,曬個被子什么的,等這些做完了,便又得生火做晚飯,晚飯后又是收拾洗碗,給公子燒水洗漱,燒水泡茶,盡管她不會泡茶。除這些之外,公子一回來,她還得像個稱職侍女一樣幫他取下斗笠,取下披風(fēng)等,甚至端洗腳水……遠(yuǎn)遠(yuǎn)不止于此。

  于是,堅持了三天后的顧青青忍不住問:“公子,你不會只有我一個侍女吧?”

  司容答:“不是,還有其他人?!?p>  “為什么不見其他人?每天這么多事都是我干???

  ”其他人不在這里伺候?”

  ”那他們在哪里伺候???‘

  ’有的在司宮,有的在其他居所……”

  “你又不在那里待著,他們伺候個什么勁?”

  “他們打掃房屋,避免染了灰塵,對了,竹屋今日你打掃了嗎?你三日都沒掃……”

  顧青青心里崩潰,暗想:“老娘都快趴下了,還打掃···”想到此,顧青青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她問:“公子,她們工錢多嗎?”

  “有些多,有些不多,可能大多會比你多一些……”

  “公子,我現(xiàn)在想離開,你把三天的工錢給我吧?!?p>  “你現(xiàn)在要離開?還不行?!?p>  “為什么?”

  “我跟君亦辰有盟約,在盟約期內(nèi),你只能待在我這邊。”

  “他把我賣給你當(dāng)丫頭?”

  “差不多是這樣吧。”

  “他侵權(quán)了,我是我自己,我不屬于他,我也不是他侍女,他沒有權(quán)利賣我的?!?p>  “我不知,你自己去找他問,反正我跟他有約定,你在我這邊待著,我?guī)退鲆恍┦虑?。?p>  “你有那么多侍從,為什么要我干活呀?還因此跟君亦辰換條件,不值當(dāng)呀?!?p>  “你身上,有一半血是我的。我救的你,你給我干些活也是應(yīng)該的?!?p>  顧青青:···························

  “那青葉姐姐不也是你的隨身侍女嗎?為什么竹屋這些事她都不干?”

  “你也是啊,你干也沒有什么錯?而且,她很忙?!?p>  “我是粗使丫頭,我很臟的,像服侍換衣,縫衣,伺候洗漱這些,都不應(yīng)該我干的?!?p>  “無妨,我不嫌棄你?!?p>  顧青青:……

  因此,顧青青依舊每日很操勞,因為太累了,她越來越像個怨婦。關(guān)于自己的衣著,她已經(jīng)懶得穿司容專屬侍女服了,因為青衣太容易臟。她現(xiàn)在每日只穿自己裁的黑色便服,頭發(fā)只隨意打一個辮子或者挽一個丸子頭,隨意插一只木簪,臉不著脂粉,活脫脫一個鄉(xiāng)間農(nóng)婦模樣,農(nóng)婦還偶爾清閑收拾自己,她就絲毫不收拾??吹盟救菝碱^越皺越深,連連搖頭。

  關(guān)于司容,顧青青更煩了。她開始經(jīng)常賴床,讓司容自己做早餐,做好了她就起來吃,沒有便算了,反正她睡覺也不會覺得餓。有時候太懶,她的碗也開始堆起來,一開始是司容回來之前連忙洗掉,后來越來越放肆,堆得司容看不下去了,開始動手幫她洗。還有要洗的衣服,她常常抱怨司容衣服換得太勤,開始堆著好多不洗,也弄得司容受不了了,最后幫她一起洗,或者干脆取新衣穿。還有食材,現(xiàn)在常常是司容從外邊回來時順手帶回來的。甚至燒水,顧青青直接和司容共用洗腳水……。

  司容實在有點受不了了,于是找她談話:

  “綠曇”

  “嗯,公子什么事?”

  “今天我的洗浴水太少了?!?p>  “公子,將就一下,今天缸里的水不多了?!?p>  “昨天我的洗腳水有點臟,你是不是洗過?”

  “我洗了我的臉,公子,洗臉的水拿來洗腳是合理的,這樣節(jié)約水資源?!?p>  “今早,又是我做早餐,午餐也是,晚餐也是。”

  “公子辛苦了,我今天早上不小心起晚了,午餐時洗的衣服太多了,晚餐時在收被子···”

  “今天,我的屋內(nèi)沒打掃?!?p>  “公子,我太忙了,給忘記了?!?p>  “你最近都沒有洗碗?!?p>  “公子,我記性太差了?!?p>  “你最近一直沒有服侍我穿外服,都是我自己動手的,你知道外衫自己穿很容易皺的?!?p>  “公子,你忘啦,你有侍衛(wèi)立翁,還有侍女青葉?!?p>  “你最近……”

  “公子,你最近胡子該剃了,我一直不明白你的的胡子為什么都沒有剃不干凈過,一直有淡淡的胡渣?!鳖櫱嗲鄬嵲谑懿涣耍瑳Q定岔開話題。

  “我今早剛剃。”司容皺眉答道。

  “你刀工不太好,我?guī)湍闾臧?。”于是顧青青進(jìn)去找刀片,躲過了司容的連環(huán)奪命問。等顧青青拿著刀片出來,司容也忘記了自己找顧青青究竟是因為什么事了,只安安靜靜等待顧青青給自己剃胡渣。

  顧青青剃胡子果然有一手,她先讓司容閉眼睛,并且不能亂動。然后自己搬來一個凳子坐在他面前,一只手扶著他一邊臉,避免他亂動,然后開時將臉湊過去仔仔細(xì)細(xì)剃了起來,濕熱的呼氣緩緩噴到司容嘴唇上,帶著一絲藥草香味,弄得司容都不敢呼吸,紅著臉,憋著氣等她剃完。不過她剃完后,的的確確連胡子渣都沒有了,司容頓時變成一位面若丹玉的絕俏小生。說起來,司容其實也就19歲而已。

  此后竹屋里,仍舊是顧青青經(jīng)常起不來,司容自己做早飯;顧青青堆了好多東西,最后司容沒辦法幫她一起洗;顧青青懶得燒水,司容沒辦法,只得跟她一起洗腳洗臉······

  顧青青自認(rèn)也不是一個吃不了苦的人。但她對望江樓竹屋里公子司容遞給她的藥真真是深惡痛絕。公子不知哪里弄來的藥,不僅苦絕人寰,偏偏還臭氣熏天。偏偏這個藥,她還得每天喝。偏偏這個藥,司容也得喝,喝完還盯著她,不許她偷偷倒掉。

  第一次喝藥,顧青青入口即吐,公子叫人取來了蜜餞,皺著眉頭逼她喝完,再給她喂蜜餞,可顧青青還是忍不住嘩啦啦全吐了出來,公子吩咐人重新弄了一碗藥。

  第二次面對黑糊糊的藥,顧青青道:“公子,我們體內(nèi)其實是有造血細(xì)胞的,不用天天喝藥,也可以生血?!?p>  “細(xì)胞是什么?”

  “·······總之,我們可以自己生血的?!?p>  “你血太少了,而且我沒說不能生,喝藥生快點?!?p>  “生慢點沒關(guān)系的?!?p>  “有關(guān)系,你快點生血有力氣干活”

  “公子,我喝這個會吐?!?p>  “無妨,吐了還有”

  “······”就這樣,顧青青黑著臉在司容的監(jiān)督下喝了黑糊糊的藥,并且強迫自己不能吐出來。

  第三次喝藥,顧青青黑著個臉道:“公子,你說什么時候我們才能不喝這個藥了?‘’

  “我也不知道,等血生好了就可以不喝了吧?”

  “血什么時候可以生好啊?”

  “不知道?!?p>  “我今天血已經(jīng)生好了?!?p>  “還沒有的,里面是我的血,我能感受到它的生長速度?!?p>  “公子~”

  “嗯~”

  “我實在不想喝這個。”

  “不想多喝一碗的話,就快點喝?!?p>  ……

  就這樣,司容和顧青青迷迷糊糊過了很久。

  這些天,不知為何立翁和青葉出現(xiàn)在竹屋的頻率越來越高了,所以竹屋里的事也見得多了一些。這日,司容,立翁,青葉一道出門,應(yīng)當(dāng)是外邊有什么要緊事需要處理。經(jīng)過外院時,立翁瞧著穿著個黑便衣,挽這個丸子頭的顧青青在曇花鋪里拔草,他促狹之心頓起。于是在竹林里,他故作高深的問青葉道:“青葉,你可知我們竹屋現(xiàn)在有三大趣景?”

  “什么?”

  ”你竟不知,來來來,小爺告訴你,這三大趣景分別是”綠曇扒菜,公子皺眉”,“綠曇剃須,公子憋氣”,“綠曇喝藥,公子督促”,怎么樣?有趣不?”

  青葉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還不是因為綠曇那個臭丫頭事多,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敢拿這些出來調(diào)笑公子,青葉正欲出聲罵他。卻聽司容悠悠道:“為什么只有這些?”說著竟然還嘆了一口氣。

  立翁和青葉同時:“?。俊绷艘宦?,滿臉驚奇,公子這是?難道還有事么?

  司容瞧他倆一眼道:“明明我?guī)退闪嗽S多活,偏偏只有她動作的成了趣景,我只有皺眉,憋氣,督促的份。”

  青葉驚道:“她還讓你幫他干活?公子,她讓你幫她干什么了?”

  “做飯,洗衣,燒水,挑水,掃地,洗碗,買菜…”

  立翁,青葉皆驚呼:“什么?”

  “她老是拖著不干,衣服堆一大堆,碗也堆一大堆,早上不起來做飯,也不服侍我穿衣服。不止如此,她茶還泡得稀巴爛,菜也炒得稀巴爛,她還懶得燒水,老讓我與她共用洗腳水…”

  青葉氣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立翁憋笑問道:“公子,她怎么敢這樣對你?你……您怎么忍得過去的?”

  “我不知道,她還整天怨我,跟個怨婦潑婦一樣…罷了,青葉,你記得扣她工錢,一定別讓她多有錢,我才知道她一有錢她就喜歡出去瞎逛?!?p>  立翁終于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青葉黑著個臉道:“公子,青葉以為,您應(yīng)該換個侍女?!?p>  司容背起雙手往前走,一副悠閑自在模樣,理了理頭上的斗笠,淡聲道:“也無妨,我覺得也還好,不換了。”

  說完,還心情甚好的道:“我們趕緊趕路吧,辰王可能會等久了。”后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去,仿佛剛才他不是在埋怨一個人,而是在炫耀什么事一樣。

  青葉,立翁對視一眼,紛紛瞪大了眼睛,只覺奇怪。誰都覺得奇怪,卻沒人意識到這奇怪之處其實是司容剛剛的話語里帶了莫名的嗔氣,嗔中又帶著幾縷寵溺,輕飄飄的,連帶著人也輕飄起來。

  “誰念西風(fēng)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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