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徐冬冬一臉嫌棄，卻沒放手，問道：“接下來怎么辦？孩子呢？你不說把孩子給我的嗎？”
“孩子我放在……”晏爾附在徐冬冬耳邊說。
“你把他……你怎么能把他放在一堆妓女住的地方，丟了怎么辦？染上了病怎么辦？”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病了就病了，丟了就丟了。怎么，你現(xiàn)在心疼起你兒子了？”晏爾木訥地看著徐冬冬哭哭笑笑，眼珠子半天沒轉動一下，眼神渙散，把徐冬冬嚇了一跳。
“你這個死人樣，想嚇唬誰，趕緊去醫(yī)院?！毙於鞠胝f帶著晏爾去醫(yī)院看傷，卻沒說出口。晏爾臉上有幾處嚴重的擦傷，手上也是，徐冬冬對自己心里那種莫名其妙的同情生出鄙視來，這種毒蝎女人，同情她就是自己有病。
好不容易把晏爾送到了醫(yī)院，交了錢以后，徐冬冬一瘸一拐地跑去了晏爾說的那個叫紅霞的妓女住的地方。
這是一棟舊城樓，三教九流都住在這里，紅霞正在給孩子喂飯，徐冬冬喊了一聲：“誰是紅霞？”
紅霞站起身往城樓口一看，扭動這腰肢一搖一擺地朝徐冬冬走過去問：“你是徐少爺？”
“孩子呢？”
“錢呢？”
“什么錢？”娘們就不該同情，在這里還擺自己一道。
“你們不是一伙的？”紅霞雙手環(huán)胸道：“那孩子你可帶不走。我們做生意的，也講個信用。10萬，你就把人領走?！?p> 旁邊走出來幾個大漢，徐冬冬吃了太多眼前虧，這會兒也學乖了，但語氣沒軟下來：“我怎么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十萬?！?p> “有錄音啊?！奔t霞把他們和晏爾交易過程的錄音內容外放給徐冬冬聽，沒想到晏爾為了錢連親生兒子都能賣，他在這一刻有點同情眼前這個小孩。
“可以，但我有個條件，這個錄音我得帶走，你們不能留證據(jù)，拿了錢，可不能還拿著把柄?！?p> “放心，我們做這行的，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這個手機也給你了，值不得幾個錢?！奔t霞笑的花枝爛顫，“里頭有我私人照片，白送你了。長得油頭粉面的，就是腿殘了，不過也不影響和諧，有空來找我啊?！闭f著用手指在嘴里吸了一下，表情曖昧的看著徐冬冬好一會兒，見徐冬冬一臉的嫌棄，才轉身叫那個小孩過來：“小猴子，你爸來接你了?！?p> 這個小猴子的確瘦不拉幾，三歲的人了個頭不高，一點都不隨他爹的身高。徐冬冬嫌棄的看了一眼，極不情愿地去牽小猴子的手。
“你叫小猴子？”徐冬冬被小孩拒絕牽手，只好耐著性子去套近乎，“我有好吃的，跟我走，就給你?！?p> “爸爸會來接我的?！焙⒆忧由赝肆藘刹健?p> “哪個王八羔子敢冒充你爸我？我就是你爸啊，我不來接你了嗎？”
徐冬冬吼道。
“你不是我爸爸——”小孩放開了嗓子哭，引得樓道里的人看熱鬧。
“哼，除了你親爹，誰會花10萬買個小畜生！”徐冬冬不管孩子的哭鬧，直接將人抗在肩上帶走了。
“哎，徐少爺，這你就是外行了，我們這一行做得多了，有人賣，就有人買啊?！奔t霞笑道，“慢走啊，歡迎下次光臨?！?p> 徐冬冬已經(jīng)走出舊城了，帶著孩子打了個車想先去找晏爾，車上正在播放新聞，“星海集團前董事長徐佐賓十年前涉及殺人案，案件已經(jīng)水落石出，法院已經(jīng)重審當年殺人案件，當年被告當事人律師當庭給原告作證，引發(fā)律師行業(yè)職業(yè)道德危機，而徐佐賓因原告找不到被害孩子尸首被無罪釋放。現(xiàn)在真相大白，徐佐賓故意殺人罪成立，被判無期徒刑。其子徐冬冬涉嫌四年前高中生猥褻案，現(xiàn)已立案……?！?p> “這徐家一家人，沒一個好人。無期徒刑，怎么不判死刑！一個孩子都下得了手，真是喪盡天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你說是不是？”司機點評之后詢問后座一直不顧小孩哭鬧的大人，以求獲得認同。
徐冬冬握緊拳頭，壓低聲音說：“停車。”
“哎，你這一百我找不開啊。”
“不用找了?！?p> 徐冬冬拉著小猴子走了幾步路，又重新打了一輛車去了看守所。
才短短幾個月，老徐頭發(fā)白了一層，褪去董事長的光環(huán)，此刻的老徐也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看守所的人看著老徐孤寂的背影，議論紛紛，其中一人冷笑道：“壞人變老了，不值得同情?！?p> 又朝著牢門喊了一聲：“徐佐賓，有人看你?！比缓髮χ渌苏f：“這樣的人渣竟然還有人探監(jiān)?！?p> “再可恨的人，也有可憐的地方。別說閑話了，帶他去吧?！绷硪粋€人說道。
徐冬冬帶著小猴子坐立不安，老徐拖著腳銬蹣跚而來。徐冬冬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竟然是自己那未過五十的親爹。一時間心里難受，鼻子一酸，流出眼淚來。
“你怎么……你怎么還不走？不是讓你去找你姑姑的嗎？”老頭壓低嗓子問道，以為這樣看守所的人就聽不到。
“爸，對不起。我救不了你……”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這都是因果報應，不用救。你聽話，趕緊走?！?p> “我……我走不了了?！?p> “為什么？他們答應了簽字就不追究當年的事，難道他們起訴你了？”老徐抬頭四處看看，確定沒人，小聲問道。
“……爸，這就是那孩子?！?p> 老頭聞聲，往小孩看去。小孩扭捏害怕，眼淚未干，不肯往鐵門靠近。
“孩子，靠近一點，讓……讓我看看。”老徐老淚縱橫，伸出手想去摸孩子的頭：“老天還是給我們徐家留了后啊。夠了，夠了?！?p> “爸，晏爾……”當著孩子的面，他不忍心說出晏爾把孩子交給他的真相。
“你把孩子也帶走吧，當年我做的事，我來承擔，你把責任都推給我。既然孩子都這么大了，就留著吧?！?p> “爸，他們要把孩子帶走?！?p> “不行，他是老徐家的獨苗了，不能帶走。你趕緊把孩子帶出國去，趕緊。”老徐激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