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黑夜將光明緊緊地鎖在了地獄里,再用黑色厚厚的鐵皮將地獄包了起來。不讓一絲能被黑夜看見的光鉆出來。一眼望去仿佛掉進(jìn)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長樂感覺眉心一熱,腦袋疼了起來,霍然睜開眼:“師兄!師兄你來了?我好想你,師兄!”長樂將眼前宛如天神降臨般的人擁入懷中?!皹穬骸!泵媲暗娜巳崧暯械?,低而清朗!
“你是誰!放開她。”冷冽的話語,長樂徒然一震?!鞍⒛??這是師兄??!”長樂輕聲疑問道:“你見過師兄的。”
江慕眼里掠過一絲洞察,凝視眼前的人:“你不是死了嗎?”一語未落,一道閃電迎面而來。
長樂快速結(jié)印,襠下術(shù)法。怒目橫眉,冷聲:“阿慕!你干什么!別胡說!師兄活的好好的!”
江慕忙拉過長樂:“樂兒,你怎么了?”轉(zhuǎn)而看向面前瞇著眼不懷好意笑著的一襲白衣之人:“你到底是誰?”
“阿慕,你怎么了我就是我啊,樂兒的師兄?!闭f罷一邊走來,一邊伸出手想要摸摸阿慕的頭發(fā),指尖有亮光閃過!
江慕側(cè)身閃過,看了一臉迷醉微笑看著白衣人的長樂,驀然一驚:“果然!”“師父,你可真毒?。 ?p> 白衣人笑了笑:“好徒弟啊,誰讓你總是不聽我的呢!”
長樂茫然的看著,不明所以,笑著去拉師兄的手。
江慕?jīng)Q然地拉開長樂,一個術(shù)法結(jié)印,辟出!
長樂怔在了一邊,有點手足無措——他們……他們打起來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人,居然就這樣在她面前打起來了!
“別……別打了!”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連聲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別打了!快停手!”
然而,壓根沒有人理會她的呼喊。這完全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搏殺。
當(dāng)白衣人的劍出鞘時,帶起的風(fēng)讓整個房間里的器物搖搖欲墜。隨著出劍的越來越快,風(fēng)聲從他黑色的劍脊裂縫里穿過,那一縷聲音嗚咽變幻,越來越急,到最后竟接近于鬼嘯!黑色的閃電在狹小的房間和走廊上旋繞,靈活多變,游走萬端。
然而,無論他怎樣暴風(fēng)驟雨般地攻擊,卻只是讓江慕退了幾步,從房間里退回了走廊上而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讓長樂大驚失色:阿慕何時竟如此厲害!那些咒術(shù),每一個都需要普通術(shù)師修行二十年以上的功力,而阿慕他卻只要動動手指就行?
江慕雙眸微微下垂,凝視著自己的手,根本沒有去看對方的劍——然而,他每一次指尖的劃過,都對應(yīng)著對方出劍的方向!
十指在胸□□錯出各種手勢,無聲而迅疾,每一次的動作都代表著一個極其凌厲的咒術(shù):或守或攻,或遠(yuǎn)或近;疏可跑馬、密不透風(fēng)。
長樂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那一刻,她的心里忽然又酸又澀,如墜了鐵塊。白衣人凌空躍起,一劍刺下。那一劍凝聚全力,反而再也沒有絲毫的風(fēng)聲,就如同一柄又鈍又厚的劍鋒,無聲無息地破開了虛空——那一劍的力量和威壓,竟令站在一邊的長樂頓覺胸口窒息,身不由己地往后連退了三步!千萬劍影歸一,在空中瞬間聚集!
他手指并起,唰地接住了那一劍。對方瞬地又一連出了三劍,劍劍氣勢逼人,不留余地。江慕指尖凝結(jié),閉起雙眼,凝聚全身靈力。長樂全身一震,想也來不及想,剎那間一點足,就飛身掠了過去!
她開拉住師兄的衣服,用盡全力把他狠狠往后面扯——刺啦一聲,衣衫碎裂,師兄往后踉蹌退了一步,她借著那一拉之力瞬間換位,擋在了他的面前。
“阿慕!”長樂驚呼,“不……不要!”一道艷紅的光華已經(jīng)在時影的指尖凝結(jié)!“退下!”就在同一個剎那,本來被她拉到背后的師兄忽然躍出,擋在了她的前面!師兄急忙用力將她推開,迎著落下的閃電、拔劍而上!
長樂提著輪回劍朝江慕襲去,想要逼退江慕。黑暗的地下有滾滾的雷霆從頭頂降落,帶著誅滅神魔的氣勢;而長樂一人一劍、從側(cè)疾刺而去,竟也是不顧一切、毫無畏懼!看到她忽然躍出阻擋,江慕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然而手腕卻依舊往下迅疾地斬落,毫不容情!
“不!”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從天而降的光芒,如同兩道閃電轟然對撞!光芒四射,如同火焰瞬間吞沒整個空間,她完全顧不得害怕,在瞬間凌空躍起,雙手在胸□□錯,一個咒術(shù)就劈了下去!氣急之下,她一出手就是最猛烈的攻擊咒術(shù)一語畢,雙手在胸口瞬地張開,十指尖上驟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華。那一瞬,她橫斜的刀鋒上竟然有切入血肉的滯重!在這一刻,手腕一痛,刀竟然脫手飛出。什么中……中了么還是她的刀被震飛了——巨響里,她整個人被震得往后飛出,重重地砸在了墻壁上,哇地吐出一口血來,眼前驀然一片漆黑。
江慕的身形竟被那一刀逼得急退,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往后飛出,后背重重撞上了廢墟里的一堵斷墻。而她的斷刀,就這樣直接插入了虛空中那個人的胸口!江慕被釘在厚重的墻上,衣袂翻涌如云,右手平伸,指尖并攏,透出一道光,仿佛握著一擊可以洞穿泉脈的利劍——那是絕的收手式。而光之劍的另一端,插入了另一個人的胸口,直接擊碎了對方的心臟!
“師兄!”長樂撕心裂肺地大喊,在剎那恍惚的目光中,只看到一柄利劍直穿白衣人的心臟。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那是被絕旁及的暫時失明!寂靜無聲的廢墟里,只有著艷紅刺眼的鮮血順著劍鋒滴落——“滴答...滴答...滴答...”長樂顧不得俱損的身心迎上去,想要抱住凌空跌落的人。然而,在她的手接觸到師兄之前,在一處黑暗之中的江慕眉梢微微抬了一下,手腕一動,往里瞬間便是一收,一股力量憑空卷來,刷的一聲將跌落的人從她的手里奪了過去!
長樂怔怔站在地底的水里,“看著”空空的雙手,又抬起頭,“看著”虛空里的人,一時間眼里充滿了震驚,不敢相信。
是的……怎么會這樣只是一個轉(zhuǎn)眼,怎么就成了這樣!她……她不會是出現(xiàn)幻覺了吧?這一切怎么會是真的!
“……”長樂說不出話來,只是渾身發(fā)抖。她只覺得全身的血都是冰冷的,牙齒在無法控制地打著哆嗦,將每一句話都敲碎在舌尖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片黑暗之中,被甩出的白衣人,冷冷的看著前方同樣被利劍穿透的江慕,譏諷的笑了起來。攀爬著來到呆立的惶恐長樂身旁,帶著溫?zé)狨r血的手拂向長樂因恐懼而不住顫抖的雙眸。
長樂徒然一震,視線漸漸清晰,目光所及是那個記憶里宛如天神般的男子,在一絲一毫的消弭:“樂兒,對不起,師兄自私了。”
白衣人用盡所有靈力,凝固這個容顏,給面前他所愛的人記憶中美好的面容。長樂怔怔的看著,一時間啞口無言。
長樂忽而失控地大喊,“我要殺了你!”“該死的混蛋!你居然……居然殺了師兄”長樂氣到了極點,只覺得怒意如同烈火在胸口熊熊燃燒,幾乎將神智都焚為灰燼!
長樂惡狠狠的看向江慕走去,徒然一震,那一刻,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全身發(fā)抖,竟然不知是喜是怒。而對面那個人正在凝視著他,她那一刀早已貫穿了他的胸口,毫無抵抗!怎么……怎么會是這樣?
直到虛空里有鮮血一滴滴落下,落在了她的臉上那是殷紅、灼熱的血。不……這不是做夢!這竟然不是做夢!
“阿……阿慕\“她試探著問了一句,唇角顫動。然而虛空里的人沒有回答,依然只是看著她,眼眸里有無法形容的神色——她的那柄刀,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口,透體而出,將他釘在了背后的墻上!不!不可能!她、她怎么可能真的殺了阿慕?
她……她一定是在做夢吧?明明......明明阿慕剛才那么厲害!怎么可能?在這樣一個筋疲力盡的清晨,一切都轉(zhuǎn)折得太快,快得簡直像是瞬息的夢境。長樂戰(zhàn)栗了一下,終于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碰了碰那一柄刺入胸口的斷刃:冰冷的,鋒利的,刀口上染滿了鮮血——滾燙的鮮血!那一瞬,她被燙著了一樣驚呼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眼眸滿是恐懼和震驚:“阿慕……你……”
江慕無力地抬起手摸了摸長樂的柔發(fā),淡淡道:“因為從第一眼開始,我就很喜歡你?!彼恼Z氣很平靜,然而那樣簡短的話里卻有著一種灼傷般的力量,每一個字入耳,就令她戰(zhàn)栗一下,如遇雷擊,陡然往后退了一步,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什……什么?!”
“我很喜歡你,樂兒……雖然你一直只拿我當(dāng)好朋友?!贝顾赖闹耍鋈婚g微弱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這句話,我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告訴你了……這本該是埋在心底帶進(jìn)墳?zāi)沟?。但是,我就想說給現(xiàn)在的你聽,彌補(bǔ)一下當(dāng)年的遺憾”
長樂說不出話來,只是劇烈地發(fā)抖,不可思議。那樣的話,字字句句,都如同灼燒著她的心。
那一刻,他從斷墻上頹然落下,幾乎站不住身體,他的聲音平靜,反手一把將那把透胸而過的斷刀拔了出來,扔到了地上。長樂撲過去扶住了他,失聲叫了起來,他的聲音平靜而優(yōu)美,如同水滴滑過平滑鋒利的刀刃,長樂卻只聽得全身發(fā)抖。
白衣人定定的看著前方走去痛哭的少女,嘲弄似的笑著,最終眼前出現(xiàn)了那個女童,用軟糯糯的聲音說“師兄,你真好,我最喜歡師兄了!”白衣人靈力散盡,在完全消散時露出了原貌:花白的頭發(fā),布滿皺紋的臉頰,和渾濁的眼睛。那是師祖!平日里掩居的師祖!
少女在白衣人消散的一瞬,腦中白衣人掩去的記憶漸漸呈現(xiàn),一幕幕的憶起。長樂流著淚詫異地猛然回頭看向已經(jīng)虛空的“師兄”,江慕聲音富有磁性:“他那次,沒死!也不是我殺的?!?p> 長樂只覺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淚如雨下,抓住了他的衣襟,拼命推搡著他,絕望喑啞地嘶喊:“那你剛才明明可以不殺師兄,你明明可以躲過那一劍,為什么?你為什么不那樣做?阿慕!”
江慕垂下眼眸,看著絕望的少女,嘆息,“這是沒有選擇的。樂兒,你師兄他在你腦中種下了禁,他只要不死,禁就不會解除,他也是做了破釜沈舟的打算?!彼吐?,“從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是注定好了的,沒有其他的選擇。”江慕嘆息著:“或許,這就是命運吧?是早就已經(jīng)寫在星辰上的、無可改變的命運。”
他看著崩潰的她,眼眸里忽然有了微弱的笑意。他低聲問:“如果你事先知道我和他之間必須有一個人要死的話,你會希望誰死呢”
“我……我……”她震了一下,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覺得一生之中從未有此刻的無助和絕望,“不!你們誰都不要死!讓我自己死了就好了!”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灰冷的天空,忽然道:“我愿親手終結(jié)這樣的命運,讓你從此解脫。”解脫長樂愣了一下——是的,他說得沒錯。若不是這樣,那么眼睜睜再次看著師兄被阿慕所殺之后,她的余生里只怕只會充滿了仇恨,日日夜夜所折磨,硬生生地將心撕扯成兩半!他如果不死,她余下的人生只會生活在地獄般的漫長煎熬里。
他染血的指尖掠過她的發(fā)梢,低聲嘆息:“那一刻,我看到你被他下了“禁”時,就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最好的結(jié)局,也只能是現(xiàn)在這樣。”
“我……我……”她哭得說不出話來。在這一刻,她心里只有絕望和悲傷,再沒有片刻前的狂怒和憎恨。
她哭得撕心裂肺,聽得他忍不住微微蹙眉,用沾著血的手指輕撫她的頭發(fā),試圖平息她的哭泣,虛弱地嘆了口氣:“樂兒……不要哭了,這都是我自己選的,一點也不怪你……別哭了?!比欢龥]有聽他的話,反而無法控制地哭得更加厲害起來。
她卻全身顫抖,在他懷里哭得更加崩潰。他心疼地喃喃道:“好了……別哭了,別哭了?!痹谏饛纳眢w里熄滅的最后剎那,他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忽然低下頭,吻住了她顫抖的嘴唇,硬生生地將她的哭聲止?。?p> 長樂的身子一震,連抽泣都噎在了咽喉里,怔怔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明亮的眼眸里充滿了晶瑩的淚水,猶如夏日梔子花瓣上的露珠,令他忍不住深吻。
“樂兒……”他的氣息縈繞在臉頰邊,微弱而溫暖,如此貼近,他的聲音也輕如嘆息,“不要哭了?!?p> 她只覺得呼吸都停止了,一瞬間忘了哭泣,扶著漸漸無力的江慕。長樂猛然想起什么,用沾著冰冷鮮血的手摸向肚子,急切地說:“阿慕,你看,你有孩子了。你等等,我去尋那禁術(shù),我會把你救好的,你要看著這個孩子出世,等著他叫你父親。”長樂哽咽的說完,慌亂的起身。
江慕眼神開始渙散,又勉強(qiáng)凝聚,微微抬起手,想要去觸摸那未出世的孩子,徒然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落下!
長樂呆滯的回頭,她整個心也往下猛然一沉,脫口失聲,“不要!”當(dāng)她伸出手抱住那個驟然倒下的人時,懷里的那一雙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再也沒有一絲光亮。他的面容是平靜而蒼白的,就如此刻已經(jīng)微亮,卻沒有日出的早晨一樣。任憑她低下頭,用力地?fù)u晃著他,他再也一動不動。
“阿慕!”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扔下我!”他在她懷里,并沒有回答。那個對天發(fā)誓說:永遠(yuǎn)不會丟下她的人,還是丟下了她。

伽藍(lán)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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