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清晨,陽光有些放肆,精神抖擻地照亮了每一寸土地,被雨水洗刷的煥然一新的街道,在迎著太陽的同時,也敞開胸懷歡迎著這里每天都重復上演的來來往往。
一輛艷紅色的寶馬330在小區(qū)停車場里徘徊了一圈后,徑直停到了猛禽旁邊的車位上,打扮得花枝招搖的蘇欣喜笑顏開的沖了下來,摘下墨鏡趴在猛禽玻璃上認真地觀察著里面的情況,接著便瘋狂地拍打著車玻璃,“難怪可心說你是臭流氓,大白天的你怎么還光屁股睡覺???”
“你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躺在后座上被驚醒的馬雷,趕忙起身手忙腳亂地往屁股上套著褲子。
“哎,你這人懂不懂禮貌啊,客人都到你家門口了,你還不請我進去坐坐?”蘇欣挨個拽著車門把手,接著便對車門拳打腳踢,看到馬雷打開了車門,踩著踏板就爬到了前座上,捂著鼻子就開始尖叫,“這都什么味?。寇嚴镌趺锤鷤€垃圾堆似的?”
“男人的味道。”撅著屁股一頓翻找也沒找到短袖上衣,馬雷索性直接光著膀子坐在了后座,對于這個不請自來又來歷可疑的女人,他的嘴也不會太客氣。
“哈哈哈,到底是老師,嘴皮子挺溜嘛,男人都是豬,這話倒沒錯?!毙Φ没ㄖy顫的蘇欣按下了一鍵啟動鍵,把車玻璃全部降了下來,又看到了風擋玻璃下面還沒有燃盡的一盤螺旋蚊香,笑得都流眼淚了,“我滴媽,擱車里點蚊香,馬老師你挺有才啊,不怕被熏死?。俊?p> “別叫我馬老師,聽著別扭,叫馬哥或者馬雷都行?!?p> “嘿嘿,就是個稱呼何必在意呢?再說了,你們男人不都有個啟蒙老師叫蒼老師嗎?又有誰不想上她呢?”蘇欣轉(zhuǎn)過身來跪在前座上,把屁股坐到了副駕駛的安全氣囊上。
“呀,你這算是調(diào)戲我不?”蘇欣的身子遮住了刺眼的陽光,馬雷才有機會留意觀察了她一下,真是人比人得死,沒有了可心那個極品的對比,眼前的蘇欣也絕對的是個美女,而且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成熟的韻味,更有些搞藝術人特有的桀驁不羈的氣質(zhì)。
“是又怎樣?”蘇欣俯身從腳底下?lián)炱鹆笋R雷的短袖扔給了他,“可心告訴我了三個地方,這是我找的第二個,就真找到你了,走吧,陪老娘吃個早飯去!”
“可心怎么知道我在這兒?”馬雷心中一緊,要是可心都知道了,那些騙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廢話,誰不知道你要找那幾個騙子???”蘇欣跳下車拉開了奧迪車的車門,“你走不?動作快點?!?p> “不去,沒錢!”既然人家都看到自己在車里過夜了,馬雷也就沒有再裝的必要了。
“小樣吧,你快下來吧,真是的,還得我親自請你咋的?”
“不去不去,我也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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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到午飯時間,麥當勞里并沒有幾桌客人,當蘇欣點完餐去趟洗手間的工夫,回頭就發(fā)現(xiàn)馬雷面前的餐盤上只剩下了一堆包裝紙,先是目瞪口呆地觀察了一下確認三份套餐的“殘骸”都在托盤里,接著便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我說你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啊,我家廚房下水道那垃圾處理器也沒你這效率呀!”
“還說請人吃飯呢呢,就點那么點玩意,你這是喂雞呢?”馬雷敲著餐盤抗議呢。
“行行行,我倒想看看多少東西能喂飽你這頭豬?!碧K欣捂著笑疼了的肚子又下樓點餐去了。
當她又端著滿滿一盤子各色食物上樓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再次讓她笑得近乎窒息。
“你說你挺大個老爺們,就不能有點出息,有手有腳的還跑這里來扒拉垃圾箱,好意思嗎你?”一位保潔大媽揮舞著手中的抹布,正對人高馬大的馬雷指指點點。
“阿姨,你真誤會了,我剛才倒餐盤的時候,不小心把車鑰匙也一起倒進垃圾箱了?!蹦樕蠏熘鴤€大寫的“囧”字的馬雷抬起頭試圖解釋著,他的手還在垃圾箱里不停的翻找著。
“切,你小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這垃圾箱一般人都不會開,你不光會開,連垃圾袋怎么拿出來你都會,就你這樣好吃懶做的人我見得多了?!?p> 馬雷并沒有再理會保潔大媽,而是兩只胳膊都伸進了垃圾箱里翻找著,任憑老太太在一旁絮絮叨叨又拉拉扯扯。
盡管與眼前這個落魄的油膩大叔接觸并不多,但蘇欣知道這個男人很強悍,她只是沒想到,一個曾經(jīng)事業(yè)有成又能在搏擊賽場上威風八面的男人,在面對如此歧視的時候,居然能無動于衷。當然,這位一副流浪漢模樣的大叔,不僅落魄更有些油膩,盡管他全身從頭到腳一共3件同一牌子的奢侈品原值絕對超過了5位數(shù),但那骯臟甚至油膩的狀態(tài),再配上那蓬頭垢面的腦袋和那野人似的胡子,讓他依然看起來像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蘇欣并沒有上前干預,而是端著餐盤回到了座位,雙手托著腮幫子靜靜地坐在一旁,她倒是真想看看那個兇悍的男人是怎樣應付眼前那位已經(jīng)喊來了“援兵”的保潔大媽。
“哎,你這人到底要不要臉啊,再不滾蛋我們叫保安了!”另外一位援兵明顯的也不是個善茬子,手腳并用地撕扯著跟“刨地鼠”似的在垃圾箱里翻找的馬雷。
“經(jīng)理經(jīng)理,您上樓來一下吧,樓上有個流浪漢在這里搗亂,還在這放上賴了,要不讓保安上來也行?!北嵈髬層珠_始用對講喊人了。
當餐廳經(jīng)理帶著兩個手持警棍的商場保安一路小跑出現(xiàn)的時候,幾乎清空了那個垃圾袋的馬雷,終于在一個巨無霸的包裝盒里找到了一串車鑰匙,接著用那只已經(jīng)沾滿了各種顏色的醬汁的手,拽出了一張相對干凈的紙巾仔細地把車鑰匙上的番茄醬和千島醬還有各種菜葉子擦拭掉。
“實在抱歉,我們搞錯了,您跟我去洗手間,我?guī)湍鍧嵰幌掳桑 蹦俏灰簧砉ぱb的中年男人到底是經(jīng)理,多少懂得點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也可能,他已經(jīng)看到了馬雷手里的車鑰匙上面的標識是那經(jīng)典的藍白黑相間的“BMW”。
“沒事?!瘪R雷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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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剛才怎么忘記拍照了呢?就你那造型,連醬都不用抹了,直接夾上兩片面包就可以上桌了,你還真別說,那種超級大漢堡絕對適合你這種高效率的食物粉碎機?!碧K欣笑嘻嘻的接過了那串被清洗得煥然一新的車鑰匙,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謝謝哈。”
“嗯,這個提議倒是有點創(chuàng)意,回頭找機會試試?!瘪R雷又撕開了一個巨無霸的包裝紙,一口咬下去了一半,一邊嚼著一邊說道,“不過我喜歡在上面或者下面,要說在中間倒真沒嘗試過?!?p> “廢話,做漢堡當然得在中間了,你擱上面那不成批薩了?”蘇欣終于有機會吃到屬于自己的漢堡了,剛咬一口卻隨即反應過來馬雷說的話壓根就不是食物方面的事,瞬間又憋不住了,趕緊用手捂住嘴讓嘴里已經(jīng)脫口而出的食物噴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你這是什么吃法?吃了又吐,吐完了再塞回到嘴里?這是跟畜牲學的倒嚼?”馬雷接著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你這人還能有點正經(jīng)的沒?”遇上這么個主,蘇欣都愁死了,看來今天這飯沒法吃了,伸出胳膊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抽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你這是趁機吃我豆腐,還是想用我的衣服擦手?”馬雷一臉嫌棄的說道。
“我一會必須去給你買個拉鏈,高低把你那張破嘴給縫上!”蘇欣咬牙切齒地沖向了洗手間。
當?shù)?個漢堡下肚以后,馬雷終于有了點吃飽了的感覺了,曾經(jīng)浸淫在職業(yè)賽場的那段日子里,為了快速脫水減重他曾經(jīng)4天滴水未盡,而稱重后到比賽前的那十幾個小時里,他基本每兩個小時就得吃頓飯,為的就是更快的恢復體能甚至體重,長期以往,尤其回國后的胡吃海喝,他的腸胃并不好,所以吃東西時的飽腹感來得很慢。
洗完手的蘇欣笑嘻嘻的回來了,剛剛落座又抓起了那個只啃了一口還都吐出去的漢堡,本以為終于能靜下心來享受一下食物了,卻又聽到一句讓她大吃一驚的話,“行了,飯也請吃完了,你到底是干啥來的,可以說說了吧?”
“什么意思?”蘇欣又把漢堡放回了桌子上。
“大姐,一大早一個女警察來趴我車窗又請我吃飯,你該不會告訴我你真的看上我了吧?”馬雷腆著肚子幾乎要躺倒在座位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下次如果想瞞我的時候,我建議你別讓我上你的車,你那雖然是臺民用車,可里面還是有些警用的通訊器材的,雖然外行人看不出來,但你知道我的本行是做什么的?!?p> “行啊,這觀察能力可以嘛,我還真有點小看你了,是不馬老師?”被揭穿了的蘇欣繼續(xù)嘻皮笑臉,“不過你好像猜錯了,就像你那皮卡里那么多通訊器材,你不也不是警察嗎?”
“那倒是,不過我看你像個搞藝術的,倒也真不像警察,也不像玩電子的。”馬雷并不知道蘇欣說的是否是真的,但人家不愛說他也不愿意刨根問底,這時褲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摸出了手機一看,是接替自己蹲點的兄弟高達打過來的電話,“哥,我看到唐文軍了,剛上樓!”
“好,我5分鐘到!”馬雷始終放下對蘇欣身份的懷疑,只能強壓住心中的興奮,不動聲色的說道。
“有事了?我也吃完了,我陪你去吧。”蘇欣看了看桌子上那個只咬了一口的漢堡,臉色有些尷尬。
“嘿嘿,我要去泡妞去,你覺著這事你跟著合適嗎?”
“切,看你那德行吧,嘴里就沒句實話?!?p> “嘿嘿,我這不剛蹭了頓早飯,晚飯還沒著落呢,不得提前找個飯折子啊?”馬雷說著,又嘻皮笑臉的晃了晃手里的寶馬車鑰匙,“你慢慢吃,車鑰匙我放樓下吧臺,5分鐘以后你再下樓取吧,不許跟著我!”
“那你開我車去吧!”蘇欣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個落魄的安防專家確實不太好對付。
“不用了,跑兩步就過去了,回頭我給你打電話?!瘪R雷轉(zhuǎn)身就跑。
蘇欣剛起身追到樓梯拐角,就看到馬雷黑著臉站在樓梯底下看著自己,還好她的反應足夠快,也想出了個很恰當?shù)睦碛山忉?,““你特么有我電話嗎??p> 馬雷卻早已轉(zhuǎn)身沖出餐廳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