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落幕

　　“把槍給我放下?！?p>　　天蓬冷聲道。

　　“不放。”

　　哪吒絲毫不動。

　　“快點！”

　　“你先告訴我這是哪兒！”

　　天蓬眼睛開始發(fā)暈，全身微微晃動，雖然幅度很小，可這是他的身體，他感受到了。

　　那是一種無法去言語的感覺，翻江倒海的感覺，恐懼，壓抑，瘋狂，一切的一切在天蓬的身體里爆發(fā)。

　　我似乎，變得更虛弱了。

　　天蓬心里自言自語。

　　恍惚之時，他發(fā)現(xiàn)他的力氣已經(jīng)幾乎要消失殆盡了，如同全身癱瘓一般。

　　哐當(dāng)!

　　天蓬摔倒在地上。

　　“喂！天蓬，你怎么樣了？”

　　在即將徹底失去意識那一刻，天蓬看見了哪吒那雙焦急的雙眼。

　　他忽然笑了，不過弧度很小。

　　......

　　哪吒搖了搖昏倒的天蓬：“天蓬，你怎么了？”

　　他并不想殺天蓬，僅僅是想帶他回去而已，可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

　　“怎么會這么虛弱？”

　　哪吒伸出雙手，按在天蓬身上，查看了一下天蓬此時的狀態(tài)。

　　弱！太弱了！

　　簡直不像一個仙的體質(zhì)。

　　哪吒隨意一槍都可以輕松捅死他。

　　和過去中的那個他不一樣，過去的他和現(xiàn)在的他差別太大了。

　　哪吒至今記得當(dāng)初那個驕傲的他，那個剛剛成仙，鋒芒畢露的他。

　　他不知道天蓬為什么要去對抗天庭，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的記憶中只剩下當(dāng)初那個孤傲的身影，孤高無畏。

　　可是現(xiàn)在，他竟然變成了這樣，這樣弱小，這樣任人擺布。

　　哪吒拍了拍天蓬的臉：“喂，喂喂，太陽曬屁股了，天蓬?！?p>　　天蓬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喂！天蓬，天蓬!”

　　哪吒有些慌亂。

　　他開始不知所措了。

　　畢竟他從小到大幾乎都是順風(fēng)順?biāo)?，大?zāi)大難什么都沒有，又怎么可能會處理這種情況呢？

　　周圍的火焰愈演愈烈，灼熱的溫度焚燒著空氣，扭曲著人的視野。

　　周圍是吞噬一切的壓抑。

　　天蓬無力的倒在了地面上，全身肌肉舒緩了起來，他此刻不像在昏迷，反而像在休息，他此刻非常放松。

　　哪吒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他開始可憐天蓬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可是看著他此時的樣子，發(fā)現(xiàn)自己終究不忍心丟下他。

　　“好黑啊，這是哪？”

　　“嗯？你剛說什么？”

　　“放我出去....求你們了.....這里太黑太冷了......看不見月光....看不見猴子....也看不到山....”

　　哪吒腦袋有些木，但隨即便反應(yīng)了過來。

　　“天蓬，你醒了嗎？”

　　“過不去的，那條路太遠了，我們誰都過不去。”

　　“沒了......一切都沒了......所有的努力化為虛幻的泡影......有誰會記得我們？”

　　天蓬怎么啦，哪吒有些疑惑。

　　“死了....全都死了....”

　　“我求求你們....放過他吧！他....他...他.....他什么都沒做錯啊....”

　　“阿月......你在哪....”

　　“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

　　天蓬在顫抖，他在哭，他在瘋狂，他在悲傷。

　　天蓬向四處胡亂地揮舞著雙手。

　　“為什么啊....為什么啊.....為什么一定要這樣.....為什么??？！”

　　天蓬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后，他的聲音已經(jīng)很難聽見了。

　　“天蓬，你到底怎么了？”

　　哪吒輕輕摸了摸天蓬的額頭，語氣罕見的變得溫柔。

　　忽然，天蓬拉住她（她）的手，猛地一拽，哪吒這來不及反應(yīng)，被他拽入懷里。

　　天蓬死死的抱著他，腦袋垂在他的肩上。

　　“阿月......”

　　“什么？”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哪吒神色茫然。

　　他（她）看著眼前那過去的敵人，他在哭，哭得很傷心。

　　哪吒總覺得應(yīng)該做點什么，該做什么呢？他（她）這樣想到。

　　輕輕的按了按天蓬的額頭，望著天蓬那純凈無暇如同寶石般的眼眸，哪吒笑了。

　　“天蓬，快醒來吧?！?p>　　語氣很溫柔，哪吒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久沒用這種語氣，太久了，久到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周圍的火焰緩緩燃燒如同跳躍的精靈，搖曳起舞，深紅色的彼岸花靜靜開放，流下一滴滴墨染的鮮血。

　　周圍逐漸變得黑暗，焦黑的地板仿佛也平息了自己的怒火，不再熾熱。

　　夜幕，降臨了。

　　......

　　“咳...咳....咳，這，這是哪兒？”

　　天蓬睜開了他那惺忪的睡眼，看向四周，周圍是無邊的火焰與深紅色的彼岸花，以及一個不明生物，等等，這貨是誰？

　　看著身旁的哪吒，他發(fā)現(xiàn)他懵逼了。

　　我是誰？我在哪？我去做什么？

　　終極哲學(xué)三問考驗降臨。

　　“誰呀？還讓不讓人睡了?！?p>　　哪吒也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后就停住了，然后立馬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天蓬。

　　兩人頓時大眼瞪小眼。

　　“人生還真是處處是驚嚇?！?p>　　天蓬淡定的說道。

　　“給老子說人話。”

　　哪吒語氣不岔，隨手拍了拍天蓬的肩膀，然后－－－－－－

　　只聽見啪一聲，天蓬頓是倒飛了出去，砸在了百米外的地上。

　　天蓬吐了一口鮮血，他擦了擦嘴，面目依舊鎮(zhèn)定。

　　肋骨斷三根，這是天蓬感受出來的結(jié)果，這貨力氣還真是大。

　　“話說這里到底是哪？”

　　沒有去理會天蓬，哪吒知道他不會死。

　　“地府19層?！碧炫罨卮鸬?。

　　“瞎說，地府明明只有18層?！?p>　　哪吒滿臉不信。

　　“信不信隨你?！?p>　　“別鬧！說正事兒，這到底是哪兒？”哪吒聞言，又拍了一下天蓬，不過力道輕了很多。

　　我....，骨頭又有一根快斷了，哪吒你是不是有毒？非要跟我骨頭過不去。

　　天蓬欲哭無淚。

　　但隨即正色道：“這里就是地府19層?！?p>　　“真的？”雖說天蓬已經(jīng)很嚴肅的說過一次了，可哪吒還是有點不信。

　　“當(dāng)然是真的。”天蓬無語。

　　“行啦！過來，跟我走。”

　　天蓬猛地往自己腰上一拍，那快要斷裂的肋骨頓時就復(fù)原了。

　　“去哪里？”

　　“把你烤了?！?p>　　“你烤不動，我可是仙級蓮藕做的。”

　　“你就算大羅級你還是蓮藕，高濃度煉獄之火一噴，你還得涼涼?！?p>　　“真的假的？”

　　哪吒把手搭在天蓬的脖子上晃了晃天蓬。

　　“當(dāng)然是真的?！碧炫钜话寻涯倪傅氖纸o拽了下來。

　　“想回去就別那么多事兒。”

　　天蓬有些不滿的說道。

　　“你怎么了？”哪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喔艸，感覺現(xiàn)在胃里翻江倒海，肋骨斷了三根，真吉爾痛。

　　天蓬強行壓住傷勢，偽裝成沒什么大礙的樣子，一步一步地走。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

　　應(yīng)該快到了，封印最薄弱的地方，本來準備自己出去的，現(xiàn)在要便宜哪吒那貨了，真讓人有些不爽。

　　“藕片，快到出口了?！?p>　　天蓬朝著哪吒說道。

　　“別喊我藕片，老子叫哪吒?！?p>　　哪吒一臉不滿。

　　“脾氣別那么爆，以后老婆是娶不到了?！?p>　　“哼哼，不娶就不娶，反正我可以轉(zhuǎn)換性別，到時候我當(dāng)女的就可以了?！?p>　　“你不考慮考慮敖丙？”

　　天蓬有些驚訝的問道。

　　“不，他有喜歡的人了?！?p>　　哪吒淡淡的道。

　　“誰?。俊?p>　　天蓬來了興趣。

　　“觀音坐下的玉女?！?p>　　“......，厲害，厲害?！?p>　　“去吧！沿著光線暗的地方走，最后找一找光線在三重視感時形成八卦陣的地方，打破那里可以出去了。”

　　天蓬手指遠方。

　　“你呢？”哪吒疑惑的問道。

　　“我也會出去的?！?p>　　天蓬隨口回答道

　　“喔，知道啦！”

　　哪吒應(yīng)答一聲，隨機雙腳一蹬，飛向光線最暗的地方。

　　“走累了記得別停下來?！?p>　　天蓬低聲說道，不知是說給哪吒的，還是說給自己的。

　　那個聲音很低，但哪吒聽到了。

　　他怔了一下，隨即繼續(xù)往前方走。

　　走累了記得別停下來，這是什么意思？哪吒思考著剛剛天蓬說的話。

　　他（她）想起了之前天蓬的樣子，在那個時候，他是那樣的卑微，那樣的絕望，那樣的哀傷。

　　走著走著，哪吒便來到了一處布滿八卦陣圖的暗紅色空間。

　　八卦陣圖很多，但大多都是有一處兩處細微的錯誤，一旦打錯了，那么恭喜，你死定了！

　　哪吒仔仔細細地辨認了好一會，終于找出了一個應(yīng)該完美的陣圖。

　　他凝聚法力，往中心轟擊，暗紅色空間頓時暴碎開來。

　　一時間，瘋狂的氣流沖擊著四周。

　　天蓬在外面守了一會，便聽到哪吒那傳來一陣陣嘶吼與某種物質(zhì)破碎的聲音。

　　天蓬臉色沉了下來：“這個憨憨，居然把封印給打錯了?！?p>　　封印薄弱處是在十萬八千道陣圖中唯一完美的陣圖，而打錯的就是解除封印，釋放遠古的惡魔！

　　周圍空間不斷碎裂，狂暴的氣流如同利刃，充斥四周，周圍大地紛紛裂，周圍的八卦圖瞬間變換，形成了一道地獄羅剎圖。

　　怎么回事！

　　哪吒慌張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只見地獄羅剎圖瞬間被撕裂開來，一只無比龐大的，血紅色的，刻滿紋路的爪子伸了出來。

　　冥靈剎！哪吒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持槍顫抖。

　　傳說中的生物，他只聽他師傅太乙真人曾經(jīng)說過關(guān)于他的傳說，冥靈剎，生活于地域和冥河之間的交界，羅剎的變異體，被地獄的罪惡吞噬同化，形成一個全新的物種，戰(zhàn)力無雙，兇殘無比。

　　只見地獄羅剎伸出手，一爪抓向哪吒。

　　不過僅僅是一爪，哪吒頓時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太強了，毋庸置疑的強，在這種無法去言語的強大之下，他幾乎連反抗的勇氣都要沒有了。

　　他在瘋狂的掙扎，但沒有絲毫作用，哪吒全身力氣都在變?nèi)?，雙手越來越無力。

　　我可能要死了，哪吒這樣想道。

　　突然，只見天空中閃過一陣劍光，那是無法言語的快，無法言語的力量，漫天的劍影充斥整個天地，封鎖這一片空間。

　　無數(shù)法則在這一刻演化。

　　這個世界在此時被分為黑白。

　　時間仿佛凝固一般，無窮無盡的劍氣在周圍形成。

　　血氣在這一刻奔騰。

　　天蓬緊緊地握著自己的九尺劍，用盡全身氣力，往下一揮。

　　只聽見唰的一聲，千萬劍氣斬向羅剎的手臂，羅剎的手臂頓時血流不止，力道一松，哪吒便從指尖墜了下來。

　　在哪吒即將墜落的時候，天蓬迅速沖了過去，一把把哪吒抱到懷里。

　　“藕片，你眼神真不好?！?p>　　他低頭看著哪吒，語氣有些無奈。

　　哪吒聽到這句話，頓時想反駁，可是看到天蓬的樣子時，他的瞳孔頓時一縮。

　　此刻的天蓬全身蒼白的像一張紙，眼神黯淡無光，無數(shù)個細小無比的傷痕在他身上綻放，鮮血緩緩滴下。

　　這就是代價，天蓬消耗自身壽命所展出那驚天一劍的代價。

　　“你瘋了！你這樣會死的！”

　　哪吒看下天蓬，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沒想到天蓬居然會消耗自身壽命去救他。

　　“沒事兒，我還撐不住。”

　　天蓬溫柔的看著哪吒，輕笑出聲，絲毫沒有去管此時的傷勢。

　　“去吧，你該走啦！”

　　“那你怎么辦？”

　　“我能逃出去的，你放心吧?！?p>　　天蓬臉上帶著笑意。

　　“以后還能再見嗎？”

　　哪吒發(fā)現(xiàn)自己很緊張。

　　“會的，相信我?！?p>　　天蓬語氣平淡的說道。

　　哪吒信了，他(她)相信天蓬可以逃出去，因為天蓬從沒有騙過他，哪怕他們兩個是敵人也一樣。

　　“那么，再見了?！?p>　　哪吒有些無力的回答道。

　　隨即準備下來，逃出這里。

　　但他剛要下來，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把他甩飛。

　　哪吒忽然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他想起了天蓬那蒼白的臉，那昏迷的時候卑微的樣子，以及持著劍微微顫抖的手。

　　等等，微微顫抖！

　　“天蓬，你個混蛋！”

　　哪吒反應(yīng)了過來。

　　“答應(yīng)我，好好活著，記得幫我跟阿月說一聲對不起。”

　　天蓬的最后一句話通過隧道傳了過來，隨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