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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之臣

第四十章 黑夜降臨

社稷之臣 惟明 2755 2020-05-01 18:00:00

  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夕陽讓巍峨的群山,披上了橘黃色的外衣,顯得格外美麗。

  與野豬的這一番糾纏搏斗,讓四個男人身上都掛了彩。

  賀弘秉傷勢最重,正神情萎靡地靠在一塊大石上。他胸腹部如熱火灼燒一般,肋骨應(yīng)該是斷了,肩膀、手臂上鮮血淋漓,臉頰腫的有如包子一般。雖然不想在溫小姐面前弱了氣勢,叫她小看了,但身體上的疼痛,還是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了呻吟聲。

  黃廷益三人也各有傷勢,精疲力盡地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胸脯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著,都有些劫后余生的慶幸。

  還是這個名字叫做帶兒的小書童心里掛念主人,緩了一會兒,便連走帶爬地來到賀弘秉身旁。問候的話還未出口,就被賀弘秉迎面一個耳光扇在臉上,打得他委屈地捂著臉,剛想說什么,在看到主人的臉色后,低著頭跪坐在一旁,不敢再吭聲了。

  張小喜本來聽著賀弘秉的呻吟就有些不快,現(xiàn)在見他掌摑書童,竟然還連累到黃大哥也受了傷,一股火氣控住不住地竄了上來,素來膽小少言的他此時膽子突然大了起來,不滿地說道:“若不是你非要過來,怎么會遇上野豬?連累所有人,現(xiàn)在回都回不去了!”

  “你說什么?”

  賀弘秉滿腹謀劃落了空,本來就心情煩悶,風(fēng)度翩翩的形象全沒了,傷口還疼痛難耐,自打娘胎出來,何時吃過這樣的虧,此刻哪能經(jīng)受得住旁人的指責(zé),張小喜的話有如火上澆油,一下子點燃了他,不由得勃然大怒,當(dāng)即就要發(fā)作。

  黃廷益連忙擺擺手做起了和事佬:“小喜!這事也不全怪賀公子。方才大伙并肩作戰(zhàn),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此刻更應(yīng)該和衷共濟,就不要相互責(zé)怪了?!?p>  張小喜最聽黃廷益的話,見黃大哥這樣說了,嘟著嘴把頭扭到了一邊。賀弘秉也仿佛用光了剩余的力氣,朝后頹然一靠,不再言語了。

  唯一沒有參與戰(zhàn)斗的溫小姐,方才在躲避中扭傷了腳,此刻腫了起來,雖然還有些驚魂未定,但神情頗為鎮(zhèn)定,聽了黃廷益的話,朝他感激地點點頭,對他這種制止?fàn)幊愁櫲缶值淖龇H為認同。

  黃廷益咧嘴一笑,算是對她的一個回應(yīng)。絕大多數(shù)女人碰上剛才那場面,不是嚇傻了就是尖叫,要么就是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像溫小姐這樣心理素質(zhì)強,能保持鎮(zhèn)定的女人真是了不起。他看了看天色,無奈道:“今晚是回不去了,得去拾些木柴,趕緊把火升起來。”

  賀弘秉沒好氣地說:“本公子是去不了了?!?p>  溫小姐咬牙站起身來說:“我去?!?p>  “溫姑娘!”黃廷益喊住她:“還是我去吧。”

  溫小姐正色道:“黃公子也覺得我只是個弱女子,不堪一用嗎?”

  黃廷益搖搖頭:“姑娘敢隨船出海,遠赴異國,今日這等局面也毫不驚慌,豈是一般的女子!只是你的腳還有傷……”

  “不礙事!”溫小姐打斷了他的話。

  黃廷益看著她說:“溫姑娘!不知林中是否有其他野獸,姑娘一人前往,我不放心?!?p>  溫小姐心中一暖,隨即展顏一笑道:“那便請黃公子一同前去吧?!?p>  黃廷益也笑了,這種堅忍和灑脫,實在少見,在佩服之余,也多了一絲憐惜。他從包裹里取出短刀,用來防身,陪著溫小姐一起往林中走去。

  俗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了佳人在旁,黃廷益連身上的傷口也似乎沒有那么痛了,兩人很快拾得了不少木柴和枯葉,堆成一堆。

  溫小姐邊撿邊問:“聽說黃公子在加里敦國出身于富貴人家,想不到做起這些事來,也是輕車熟路?!?p>  黃廷益打笑地說道:“我們加里敦國,像你這個年紀的女人,一不洗衣做飯,二不打掃庭院,還要躺在床上指手畫腳。我們男人做得多了,自然輕車熟路了。若是溫姑娘這般貌美賢淑的去了,準會被搶破頭的。”

  溫小姐聽他說得有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目光流轉(zhuǎn),滿臉燦爛,猶如盛開的花朵,美艷不可方物。黃廷益有點明白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了,何止是粉黛,就是天空中那美麗的萬道霞光都在這笑容下黯然失色了。

  有現(xiàn)成的野豬肉吃,還有之前賀弘秉打的幾只獵物,他們也不再講究,張小喜這些是做慣了的,清理了皮毛,在火上烤了起來,肥厚的肉脂被烤得滴出了油,滴落在火里,發(fā)出“嗤嗤”的響聲。很快烤肉的香氣就彌漫開來,六個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黃廷益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鹽瓶,其他人眼睛亮了起來,就像餓極了的狼看到鮮美的肉。出發(fā)之前,黃廷益擔(dān)心不能趕回去吃晚飯,帶的肉干又硬又淡,實在不合他的胃口,想起這位賀公子身手矯捷,應(yīng)該能有不少獵物,正好可以吃烤肉打打牙祭,便順手拿了一個小鹽瓶,想不到這下派上大用場了。

  賀弘秉不再顧忌公子的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他的書童小帶和張小喜也大口大口吃著。黃廷益穿越以前吃過很多次自助烤肉,但是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吃得如此暢快。就連溫小姐嘴上也滿是油膩,就像涂了一層誘人的唇膏。

  夜幕已經(jīng)降臨了,光線變得非常暗淡。眾人吃完烤肉,恢復(fù)了一點精力,黃廷益將鹽瓶小心翼翼放進包裹里,將包裹背在身上。

  賀弘秉的傷口情況不容樂觀,有的地方已經(jīng)化膿,再不用清水清洗和處理,恐怕會出問題。但是他們一共只攜帶了兩壺清水,用完就沒得喝了,只好掉過頭去尋找溪水。

  溫小姐本來打算自己走,可腳踝傳來刺骨的疼痛,完全使不上勁。黃廷益也顧不上男女大防,上前攙扶住她。

  溫小姐微微抗拒了下,便咬著嘴唇由他扶著。她知道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不能拖后腿,也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

  她不是迂腐之人,明白事急從權(quán)的道理,只是生平第一次與男人保持如此親密的動作,臉上還是一片滾燙,好在在夜色下并不叫人發(fā)覺。

  就這樣,黃廷益背著包裹,攙扶著溫小姐走在最前面;賀弘秉將一只胳膊攬著書童的肩膀,一瘸一拐走在中間;張小喜把長弓拿在手中,腰上別著個小木籃,里邊裝著從野豬身上拔出來的箭矢,負責(zé)殿后。一行人按原路返回,尋找溪水。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天上籠罩著厚厚的云層,把月光遮擋住了,分辨不出東南西北,火鐮子不能一直使用,點燃的樹枝也不能一直燃燒,很快就熄滅了。眾人蒙著頭走了一段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覺得山勢開始陡峭起來。

  黃廷益其實是不贊成在山林間行進的,只是賀弘秉傷口十分嚴重,不清洗處理會被感染,這個時代得了破傷風(fēng)可是了不得的事,嚴重的可能致命,這讓他反對的話說不出口。

  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耳邊昆蟲鳴叫,山風(fēng)陣陣,陰森可怖。

  書童帶兒有些害怕,輕輕喚了一聲:“公子。”

  賀弘秉此刻心里也有些發(fā)毛,突然聽了這聲喊,又驚又氣,用手在帶兒的頭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喊什么喊,沒用的東西!”

  黃廷益用心聽著微弱的溪流聲音,循聲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前邊是一個陡峭的轉(zhuǎn)角,前邊就是山崖,左手邊一條羊腸小路,山崖和小路幾乎呈九十度角,他猛地止住了腳。耳旁卻傳來溫小姐的一聲驚呼,身上力道一卸,接著傳來滑落的聲音。

  “小心!”

  他趕忙伸手去拉,雖然看不清楚,但憑著聲音和感覺,還是抓住了她的手臂,順勢往懷中一拉,心中松了口氣,但倏的又緊緊繃起,不好!

  他太低估了這強大的慣性,沒有防備,直接被帶倒在地,來不及做任何反應(yīng),就和溫小姐一塊往山崖下滑去。

  他的心臟仿佛沉進了肚子里,耳邊風(fēng)聲呼嘯,用盡全身力氣把溫小姐攬在懷里,心中卻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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