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阿云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門外喊她。
“阿云,快醒醒?!?p> 阿云披上大氅,趿著鞋睡眼惺忪的去開門,“言慎?出什么事了?”
言慎往里頭看了看,沒看到宋彥在,才走了進(jìn)去。
“五皇子身邊的半竹來了,說是有大事,要見見她嗎??!?p> “見吧,”阿云將靴子穿好,有用冷水澆了澆臉,混沌的睡意才終于褪去,“把架子上的披風(fēng)遞給我,一起去前廳?!?p> 她邊走邊接過披風(fēng)隨意系上,順著廊檐下昏黃的燈光往前廳走。不知怎的,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剛一入前廳,半竹連行禮都顧不上,直言道:“傅大人,出大事了?!?p> “你慢慢說,可是你家王爺出什么事了?”阿云問道。
半竹急忙搖頭,“大人,宮里帶了話出來,說是皇上今夜犯了急癥,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p>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阿云心下一驚,她清楚皇上醒不了意味著什么。連賀家都沒得到消息,那宮里帶出的這消息,必定是隨侍在皇上身邊的江欒帶的。
正想著,又聽半竹道:“我家王爺讓我來知會您一聲,還望大人您萬事小心?!?p> 她以為半竹過來是要讓她做些什么,沒想到宋珩只是讓她來知會她。
“王爺可還有別的要吩咐的?”
“就這些了,奴婢這就告退,大人珍重?!?p> 半竹走后,阿云神情凝重的吩咐言慎:“快去請九殿下和賀大人過來?!?p> “還有,讓十三去一趟別院,將懷王接過來?!?p> 言慎領(lǐng)命后便沒入黑暗之中,阿云一人獨(dú)坐在前廳,靜靜地看著燭火出神。
宋珩為什么將這個消息通知了她?這其中是有什么深意嗎?
她想起上次在馬車?yán)锼午窀f的話。
“我歷來是利益至上的人,你是個例外?!?p> 那個例外,讓她有些不安,她沒辦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這樣的饋贈。
正想著,宋玦便來了前廳,看起來像是還未睡醒的樣子,神情有些懨懨的:“傅公子,這是出了什么事了嗎?”
阿云倒了一杯濃茶給他醒神,待他喝完才道:“不急,一會兒賀大人來了再說?!?p> 宋玦一下清醒許多:“這大半夜的,連外祖也要過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看他實(shí)在心急,阿云索性便說開了:“宮里大約是出變故了?!?p> 宋玦坐不住了,起身問道:“宮里怎么了,可是我母妃出事了?”
“與你母妃無關(guān),你放心?!?p> 賀家離平王府近,這會兒賀向林剛好聽到二人的談話,進(jìn)門便追問道:“還請傅大人明言,宮里出了什么事了?!?p> 阿云見賀向林也來了,趕緊招呼著二人坐到一起,沉聲道:“宮里有消息,皇上出事了。”
阿云見二人都有些慌神,又補(bǔ)充道:“說是犯了急癥,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p> 賀向林詫異道:“宮中出了這么大的事,老夫竟絲毫不知,傅大人是如何得知的?不知這消息可靠嗎?”
阿云回避著他的問題,只點(diǎn)頭肯定道:“賀大人放心,消息應(yīng)該是可靠的,怕是很快,便瞞不住了?!?p> 她蹙了蹙眉,聲音有些低沉:“皇上突發(fā)急癥,宮中人多嘴雜,此事卻連賀淑妃都不曾得知,傅某怕這其中,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
宋玦有些擔(dān)憂道:“今日恰逢十五,父皇應(yīng)當(dāng)是歇在鳳棲宮的?!?p> 能將消息封鎖在內(nèi)宮,整個皇宮,怕是沒幾人能做到。可若是皇后的中宮大權(quán),那便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她想了想,平靜道:“我要盡快進(jìn)宮一趟,若是晚了,我怕生出更大的變故?!?p> “傅公子不可,現(xiàn)在宮中局勢未明,若貿(mào)然行事,怕是有風(fēng)險?!彼潍i斷然拒絕道。
阿云笑了笑,云淡風(fēng)輕道:“我進(jìn)京為質(zhì),本身就是最大的風(fēng)險?!?p> 她繼續(xù)道:“九殿下去禁衛(wèi)營找沈桓,讓禁衛(wèi)營的兄弟們化作百姓,守在京都各處。若是萬不得已,便埋伏在宮城外,以防宮變?!?p> “賀大人,煩請您盯緊慕容家,若慕容一系有大動作,便去找四皇子決策。”
宋玦聽她說完之后,又想起什么,焦慮道:“傅公子你……不與四哥商議便要只身進(jìn)宮嗎?”
阿云起身系上披風(fēng),莞爾一笑道:“他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煩請九殿下同他說一聲就是?!?p> 宋玦拗不過她,只好賭氣道:“我不說,要說你等他來了自己說。”
阿云步入院中,腳步并未停下,冬夜讓她的身影看起來有些蕭瑟,“不等了,若我回不來……”
她回頭笑了笑,“讓他好好守著蜀中?!?p> 院外,唐蟬衣已經(jīng)等著了,跟在她的身后一起上了入宮的馬車。
阿云倚在車壁上,懶懶的問道:“蟬衣,你怕嗎?”
唐蟬衣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怕的,我每次都怕你不給我結(jié)診費(fèi)?!?p> 阿云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只是拖欠而已,也沒說不給,我這不是手頭緊嘛?!?p> “言慎說,他的月錢是五兩。”唐蟬衣看了她一眼,皺眉道:“我的是二兩,你給我漲到五兩,那額外的出診,就不給你算銀子了?!?p>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讓我給你漲月錢?”阿云無奈的嘆了口氣,嘟囔道:“言慎怎么連這個都跟你說?”
很快到了宮門口,此時剛過丑時,宮門卻依舊未開。
同樣等在朱雀門外的,還有宋珩。
宋珩看她的馬車到了,不由得更焦慮了,走到她車前沉聲道:“你怎么來了?”
阿云一看是他,忙下車行了個禮道:“殿下因何而來,臣便是因何而來?!?p> 宋珩有些懊惱,他告知她消息是為了讓她做好應(yīng)對的策略,以便自保的,不是讓她一腔孤勇來這里冒險的。
“快回去,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阿云挑眉笑了笑,“臣偏不!”
宋珩氣結(jié),剛想說什么,又聽她道:“該回去的人是殿下,此刻進(jìn)宮,怕是立馬便要被扣上逼宮的屎盆子,日后怕是再怎么也洗不掉了?!?p> “殿下,恕臣僭越,若陛下當(dāng)真是為奸人所害,這幕后之人接下來會如何籌謀呢?”
為何獨(dú)獨(dú)只有宋珩得了消息,若這是慕容氏故意留下的漏洞,那一切便說得通了。
她走近他,低低的笑了聲,“臣若是那亂臣賊子,定要找個最適合擔(dān)著這謀逆大罪的人,自己才好摘個干凈,榮登大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