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
太子冷聲吩咐了一聲,便有幾個(gè)玄衣男子上前,將跪著的人拖了出去。那女子始終也沒觸及到他的半分衣角,便被堵了嘴拖出去了。
他倚在太師椅上,摩挲著指間的玉扳指,想著手里的這堆爛攤子。
傅云卿這個(gè)人,若能為他所用,自然是好??扇舨荒転樗?,那便只能除掉。
她身手不凡,身邊又常帶著侍衛(wèi),直接出手,勝算不大。只有這樣嫁禍的法子,才能有些勝算。
他想起母妃去世時(shí)同他說的話,每每思及,他都覺得如墜冰窟。
“皇兒,活下去,哪怕是認(rèn)賊作母也要活下去……”
這十年,他為著這句話,在這條通往權(quán)力的路上越走越遠(yuǎn)。
他如今和慕容氏綁在一起,撇開了王家,何嘗不是在保住王家。他若榮登大位,自會補(bǔ)償王家;若是不成,便是死,也要拖上慕容一族進(jìn)地獄。
“殿下怎一人枯坐,夜都深了,若是著涼了可怎么好?”
太子這才朝外頭看去,太子妃姜氏正抱著披風(fēng)款款走來。他這才收斂了臉上的冰霜,眼里盛滿笑意。
“不是讓你別過來嗎,這里不干凈。”他上前牽著女子的手,眉頭皺了皺,將一雙手?jǐn)n進(jìn)自己的胸膛,“還說我,手怎這么涼?”
說完便不由分說的將披風(fēng)圍到了姜氏的身上,細(xì)心的系上領(lǐng)口的帶子。
姜氏溫柔的笑了笑,嗔怪道:“本是來給殿下送披風(fēng)的,這倒好……臣妾哪里有這樣金貴,”
“說的什么話,你怎就不金貴了?孤將這江山捧到你面前都使得?!碧哟驍嗨脑挘瑩碇鶎媽m里走。
姜氏走了幾步,腳就被披風(fēng)絆住了。這披風(fēng)本就是太子的,他身量高,她穿著自然就長了。
太子看她像個(gè)小孩一般走得磕磕絆絆,不禁輕笑了兩聲。
“殿下還笑話臣妾……”姜氏說著便要去解披風(fēng)。
太子忙攥著她的手笑道:“罷了罷了,不笑你了,是孤不好?!闭f著便打橫抱起姜氏,往寢宮走了。
“啊!快放臣妾下來,母后若知曉臣妾如此不成體統(tǒng),又要不高興了……”
“這東宮,是孤說了算?!彼渎暤?。
廊下值夜的兩個(gè)宮人忙瑟縮著跪下,雖未敢出言,但卻表明了立場。
第二日一早,宋珩去了大理寺牢獄。
昨日,他去了長寧宮。妤貴嬪與他說了許久關(guān)于選妃的事,都被他回絕了,二人僵持了許久,都無法說服對方。
待宮門快下鑰時(shí),他才出宮。這時(shí)候,御史傅云卿殺人的案子已經(jīng)在京都城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有人說是情殺,有人說是仇殺,更有街頭的說書人信口便編纂出傅云卿,尤三爺,以及那風(fēng)月女子的一段三人的愛恨情仇來。
宋珩到的時(shí)候,阿云正坐在桌前玩著一把魯班鎖。這玩意兒是昨日宋彥給她送來的,她解了許久都沒解開,今日一早,便又開始擺弄。
宋珩出聲調(diào)笑道:“你這日子,竟過得還挺滋潤?!?p> 阿云這才發(fā)現(xiàn)宋珩來了,便收了手上的東西,半是氣悶半是客氣道:“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見諒?!?p> 獄卒過來打開牢門,宋珩便從容進(jìn)去,看阿云似乎并沒打算給他讓座,也就只好自顧自說話。
“方才我看了大理寺的案冊,昨日來尋你去蒹葭閣的侍女,是借著我的名頭去的?”
阿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下手上的玩意兒思索道:“這事怕是沒那么簡單,她選了蒹葭閣動手,便說明你身邊或許有眼線?!?p> 她說的隱晦,能在宋珩身邊安插眼線的,不是皇上,便只能是太子。
“可查起來卻不容易?!彼午竦?。
阿云淡淡道:“此事先不急,現(xiàn)在只有找到那扮作你侍女的女子,才能引蛇出洞?!?p> 她也知道,更多的可能,是找不到了。
他們那樣的人,怎么可能給自己留下把柄。
阿云轉(zhuǎn)了個(gè)話題道:“王爺前日去找臣,是有事要吩咐?”
前日,宋珩本是想解釋長寧宮的事??勺蛉漳稿膽B(tài)度,又讓他覺得這中間確實(shí)也辦法調(diào)和,他臉色便沉了下來。
“也沒什么緊要的事,不提了?!?p> “哦?!?p> 靜默無聲,氣氛便有些尷尬。
宋珩清了清嗓子,冷聲道:“你就沒什么需要本王幫忙的?”
她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王爺有心了?!?p> 這算是拒絕了?宋珩不禁有些失落。
“那……若有什么缺的……”
“謝王爺照拂,臣這里不缺什么?!?p> 阿云朝他行了一禮,便算是送客了。
宋珩愣了愣,才一臉高傲道:“哼,別以為本王稀得幫你!”,一撩衣袍,便憤憤的走了。
阿云看他走了,便拿起剛才的那個(gè)魯班鎖,繼續(xù)擺弄著。
一般剛進(jìn)牢獄的人,都會掙扎叫嚷,漸漸地開始心如死灰。獄卒看著她毫無驚慌之色,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從未喊過一句冤。
獄卒過來鎖上牢門,玩笑道:“傅大人可真是好定力,咱們這大理寺天牢也如在自家一般。”
阿云擺弄著手上的玩意兒道:“不然還能如何,難不成我還逃獄???”
獄卒聽人說這傅云卿身手不俗,頓時(shí)緊張起來,迅速鎖好牢房,又檢查了一遍鎖的牢固程度。
“咱們大理寺的天牢可是守衛(wèi)森嚴(yán),大人可不要起了什么歪心思。”獄卒警告她,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阿云也沒放在心上,放下手中的魯班鎖,只笑問道:“不知寺卿大人準(zhǔn)備何時(shí)提審在下?”
獄卒面露難色,想了想才模棱兩可道:“傅大人您雖是關(guān)押在咱們大理寺,卻也不一定是我們大理寺提審,您這案子復(fù)雜,還要等上面的意思?!?p> “上面?”阿云嗤笑一聲,“這審個(gè)案子三司還做不得主了?”
接著,她又如閑話家常一般隨口道:“這慕容尚書的手,伸得可真夠長的?!?p> “這可說不得,傅大人您……”,獄卒驚慌阻止,“大人在堂上,可萬萬說不得這些?!?p> 阿云拱手行了一禮,算是謝過他的好意,便沒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