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館的整體規(guī)模雖然不大,但該有的項目卻也一個都不缺。
看完海豚表演后兩人來帶了海洋生態(tài)館,看著在前面一臉興奮的谷山麻衣,楚行的心情也變得雀躍了不少。
雖然鹽田剛?cè)凸壬浆F(xiàn)都認為他兩之間有愛情的火花,但楚行現(xiàn)在能清晰的判斷出,他和谷山麻衣之間絕對并沒有那種感情。
那是與愛和喜歡這類對異性萌生的情感不同,是純粹作為家人的熟悉與親切,自己無法對她生出敵意與戒備的根源也是這個。
雖然不知道這份異樣的人格魅力是什么情況?但楚行并不排斥這樣的感覺,就算這是他人強加給自己的也無所謂。
“楚桑,楚桑。快看!是錘頭鯊??!”看著臉幾乎要貼到玻璃上的谷山麻衣,楚行露出了笑容走到谷山麻衣身邊,拿出了卡片機沖著她晃了晃。
“那么,要拍一個合影嘛?”
“要!”谷山麻衣眼睛發(fā)亮的沖著楚行點了點,跑到錘頭鯊面前擺了個手勢。
隨意調(diào)整了一下鏡頭楚行就按下了快門,畢竟玻璃墻后方的錘頭鯊可不會一直配合著你擺造型。
“你喜歡海生動物么?還是單純覺得錘頭鯊蠢萌蠢萌的?!迸耐暾諉问謸崦涞牟A?,看著在自己面前搖頭晃腦游動著的錘頭鯊,楚行隨口問道。
眼前的這條錘頭鯊明顯還處于幼年期,體長不過才一米多,兩只鼓鼓的眼分布在紡錘一般的頭部兩側(cè),看起來確實充滿了另類的萌點。
依靠著這種奇特的萌點,錘頭鯊在兇惡的鯊魚大家庭里也頗受歡迎。楚行對這種鯊魚也頗有好感,不如說他對一切奇特的事物都很有好感,各種隨便長長的的深海魚更是經(jīng)常關注。
當然這并不是說他有什么奇特的癖好,而是他很羨慕他們身上的自由感和未知性,因為這些東西都離他很遠。
“恩,大多數(shù)海洋動物都很喜歡哦。因為他們看起來總是一副很快樂的樣子?!?p> 看著矮他一個頭的谷山麻衣追隨著錘頭鯊往前走的樣子,楚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理由聽起來和他很像。
“你不快樂么?”沉默了好一會楚行才低聲問道。
原本還興奮的追逐著錘頭鯊的谷山麻衣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面對著楚行。
“我看起來像是不快樂的人么?”
看著臉上帶著一如往常笑容的谷山麻衣,楚行扭過頭沒去看她?!澳懵犝f過濠梁之辯么?”
“莊子秋水里的故事吧。”
“嗯,在我看來你應該是快樂的。但我又不是你,所以我不可能知道你的感受?!背锌粗杂勺栽谟芜^眼前的與緩緩說道:“但我總覺得你在羨慕他們,羨慕這些快樂的魚。因為我有時候也會羨慕他們,羨慕他們的自由,但實際上他們一點都不自由。
不是嗎?一直被關在這玻璃箱之中,吃著人類投放的餌料?!?p> “好的事物都會讓人羨慕,我也是一樣的哦。至少在我看來他們比我快樂,似乎也比你自由呢?!惫壬铰橐律焓钟|摸著冰冷的玻璃,額頭緩緩的貼了上去。
感覺著額頭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谷山麻衣笑著說道:“我覺得我應該是快樂的,有很多新奇的事在等著我,畢竟我的誕生就是個奇跡嘛。只是,有時候人類的思念實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我根本無法承擔的地步,所以我才會求助?!?p> 就在楚行想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谷山麻衣的手指不知何時已經(jīng)貼到他嘴皮之上,完完全全的阻止了他開口的可能。
“現(xiàn)在不要問哦,也不要去想。你只要按照這個步調(diào)走下去就好,過于深入并不是什么好事。這次的事無論結(jié)果是什么,我都會接受。因為這就是我的選擇嘛?!惫壬铰橐聨е従徴f道,她的頭緩緩看向楚行,原本漆黑的瞳孔不知何時變成亮麗的銀藍色。
看著面前微笑著的谷山麻衣,楚行的心底陡然升起了一陣痛楚。
就像是突然知曉了自己最親近之人的噩耗一般,這股唐突而又厚重的痛楚回蕩在他心底,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什么而悲痛,卻自己確實非常難受,也應該感到悲痛才對。
他的嘴唇張了張,想要說點什么問點什么,但最終能說出來的只有這么一句,“我一定會救你的?!?p> 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彌漫在他內(nèi)心的痛楚在不斷消散,伴隨著這陣痛楚一同消散的還有這段談話的記憶。
這份痛楚與記憶如同寫在沙地上的字跡一般,隨著海水的漲落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令人不適的頭痛,這種自出生以來十多年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讓楚行很不適應。
他控制著身體坐在道路中間的椅子上,單手撫摸著額頭,感受著動脈血管里高速奔涌的血流所帶來的不適,一邊深呼吸試圖調(diào)解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
從小時候起,每次他遇到各種狀況之時,都會依靠深呼吸來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不管是心理的還是生理的不適都是如此。
只是這一次,百試百靈的深呼吸根本沒有緩解他的不適,大腦里仿佛有東西在瘋狂擠壓著他的頭殼,想要破殼而出的解放感一陣又一陣的襲上心來。
“哥哥,你怎么了?”在一邊的谷山麻衣似乎也注意到了楚行的不適,不由得跑過來關切的問道。
“沒什么,只是頭有些不舒服,可能需要休息一下?!笨粗荒橁P切的看著自己的谷山麻衣,楚行嘴角抽動著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腦袋雖然一抽一抽的發(fā)出疼痛感,但他的思維卻依舊很敏銳,沒有絲毫混亂。
只是,他一點都沒覺得谷山麻衣叫自己哥哥有什么不妥,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對谷山麻衣的態(tài)度太過于柔和了。
就好像,她真的是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谷山麻衣抬頭看了一眼楚行,隨后把雙手輕輕的按到他太陽穴之上,額頭抵著額頭低聲說道。
“沒事的,會沒事的。我很好,所以不用擔心我。所以不用勉強自己的,哥哥?!惫壬铰橐碌穆曇艉茌p,很細。即使是額頭與她觸碰到一起的楚行也沒聽清。
只是谷山麻衣的手似乎有一種奇特的力量,在她雙手覆蓋上去的同時,楚行就感覺自己的頭疼似乎有所緩解,那種破殼欲出的渴望也漸漸消失。
“謝謝你麻衣,我好多了?!泵撾x不適的楚行掰開谷山麻衣的手像她道謝到?!安贿^,你這么做是不是有點過于親密了?”
谷山麻衣的手沒有脫離楚行的手,反而主動握了上去。“有么?我覺得這種程度在要好的兄妹間很常見的吧?”
“會被誤認成是情侶而不是兄妹的?!背谐榱顺槭郑壬铰橐挛盏暮芫o,根本沒法抽回來,只能任由她繼續(xù)握著自己的手了。
“只要我們知道我們是兄妹就好了?!惫壬铰橐滦ξ睦衅鹕恚瑫r手非常自然的伸向楚行。
“哥哥,把手機給我一下啦。”
“你要手機做什么?”雖然嘴上這么問著,但楚行還是順手拿出了隨身攜帶著的SONY手機遞了過去。
“稍微給哥哥的手機設定下免打擾,畢竟難得能見一次面,我可不想和你這么快就分別。”看著谷山麻衣熟練的在SONY手機上進行著操作,楚行無奈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雖然好像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等著自己,但看在好久不見的妹妹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忽略的。
只是自己到底有多久沒和她見過面了?幾年?不感覺時間要比這個更加久遠,那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
“弄好了,還給你了?!惫壬铰橐卵杆俚脑O置完手機的狀態(tài),把手機放回到楚行的手中,若無其事的打斷了楚行的思考。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繼續(xù)在水族館里逛一逛?”收回手機后楚行隨口問道。
“嗯,我對水族館沒什么興趣啊,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我有點想吃甜甜的東西!”
看著谷山麻衣歪著頭沖自己露出可愛的笑容,楚行嘴角也翹了起來,似乎大家都很愛吃甜的呢,不知是不是因為起源都是同一個存在的原因。
“那我們?nèi)コ园欧瓢桑淼穆飞衔铱吹揭患也诲e的店?!?p> 得到谷山麻衣肯定的回復,楚行拉著谷山麻衣的手迅速離開了水族館。
與此同時,被楚行放進褲兜里的SONY手機屏幕也亮了起來,一個重要通知的彈窗出現(xiàn)在手機上,稍微過了一會沒能得到確認的彈窗消失了,一個新的窗口出現(xiàn)了。
“你所設置的攝像機已經(jīng)開始運作,并按照預設條件開始自動工作。”
“嗚,頭好冰?!卑炎詈笠豢谌诨舻谋苛苋M嘴里,楚行緩緩呼出了一團冷氣。
看著面前巨大的空杯子和趴在桌子上一臉難受表情的谷山麻衣,楚行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去水族館的路途和在水族館游玩的前半段記憶都非常清晰,但后面的記憶就變得非常模糊了,雖然朦朦朧朧的保留了印象,但細節(jié)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好點了么?”看著捂著肚子趴著桌子上的谷山麻衣,楚行一臉關心的問道,當然也不是沒有后遺癥的,他現(xiàn)在總感覺自己和谷山麻衣變得更加親近起來了。
這種特大號的芭菲就算是他這樣的男性,一次性吃完的話也非常勉強了,更不用說體型本就比較小巧的谷山麻衣了。
“唔,感覺面包混合著奶油在肚子里膨脹起來了?!惫壬铰橐掠袣鉄o力的回答著。
“噗,誰叫你吃那么快的?!笨粗N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谷山麻衣,楚行笑著說道。
“因為,實在是太好吃了嘛。而且吃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么感覺嘛?!?p> “那我們休息一會再回去吧,我先把賬單給結(jié)了?!?p> 依舊趴在桌子上的谷山麻衣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雖然她今天出來的時候也帶了不少錢,但不知為何楚行堅持要請客,而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答應了他的提議。
雖然和楚桑很熟悉了,但終歸相識不過半個月,看著他獨自去付賬單還是有些小罪惡感的。
看著緩緩走遠的楚行,谷山麻衣的一只眼露出了一抹銀藍色的光澤喃喃自語到“就算是我就這么消亡,我也很開心了啊。哥哥,姐姐,你們不必擔心我,我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