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東窗事發(fā)
太陽的余熱還在,月兒的臉還看不太清楚,風吹過來,掀起遮雨棚下晾著的衣服,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樓頂?shù)奶依钪x了,掛滿果子。牡丹已有開了的,綠葉中間就那么一朵,白色的花瓣上有幾絲耀眼的紅。牧羊有時一個人在這里納涼,或者和寧齊鴿一起看星星,談一些聽來的胡話。晚上四下寂靜無聲,簡直可以聽得清楚自己的心跳。這里是個獨處的好去處,戀愛也是頗為理想的,然而她們現(xiàn)在有五個人,得另尋一個地方。
越往城中央走,越不知道月光是什么顏色。霓虹燈的光芒就像一個牢籠,把月亮的光輝鎖在外頭。牧羊不喜歡城市,人們忙忙碌碌,工作之余充滿工作。夜本該是寧靜神秘的,是萬物休息的時候,可是霓虹燈會如約亮起。人們離自然越來越遠了。
“我覺得許多人就像飛蛾,工作就是他們要撲去的火?!蹦裂蛘f道。他們幾個人正在建設(shè)路西路,朝Y廣場那邊走。
“這個比喻用有意思?!惫刃√煺f。
“幸好我們還不至于隨波逐流?!睂廄R鴿看著牧羊,眼睛里好像有光,牧羊的話所帶來的自豪她似乎感同身受,“我們還是學(xué)生。”
“畢業(yè)后打算去哪兒?”鐘若若突然問道。
“去打暑假工吧!”蘇文川說,“莫非在家里呆著不成?”
“我是說打算去哪兒上大學(xué)?!?p> “出省,找一個外省學(xué)校?!蹦裂蚧卮穑澳贻p嘛,就應(yīng)該多走走多看看?!?p> “我還是留在省內(nèi)好了。”谷小天說。
“我覺得……”
“你不用說了,你出省?!辩娙羧舸驍鄬廄R鴿的話。
“就你什么都知道。”寧齊鴿說道,“蘇文川呢,打算去哪兒?”
“不確定,盡人事,聽天命,高考分數(shù)下來后再決定。”
沿建設(shè)路往西走到一個路口,往南拐,走200米左右的上坡路后就能看到Y(jié)廣場。Y廣場不算大,以常速走10分鐘能繞場一周,不過對于H城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
他們在廣場邊緣的一個長石凳上坐下,牧羊緊挨著寧齊鴿,右手邊是鐘若若,然后是蘇文川和谷小天。
“還是覺得這個廣場太小了?!碧K文川總覺得廣場太擁擠,常常要等到晚上才會好一些。
“我也這么覺得?!蹦裂蚋胶偷?,“人太多了,沒有安靜的時候?!?p> “已經(jīng)夠了好不好?想要安靜來廣場干嘛,哪兒涼快哪兒待著?!辩娙羧粽f道,“本來城市就小,要那么大的廣場也沒用?!?p> “怕是你自己小你才有這種感覺吧!”蘇文川調(diào)侃了鐘若若一句。牧羊倒是認為她說得在理。
“你妹哦!”
“咳咳?!蹦裂蚣倏葍陕?,“那哥就再說兩句,這個……”
“我去?!辩娙羧魸M臉不屑地看著牧羊,“裝什么裝,牧小羊,這里就你最嫩?!?p> “你是在夸我肌膚好嗎?”
“還肌膚?!辩娙羧魸M臉鄙夷的地說道:“好你妹哦!”
“鐘若若還是比較有個性的?!惫刃√炜洫勭娙羧舻摹澳忝皿w”。
“鐘若若,你是女生,注意形象,不要張口閉口你妹他妹的?!睂廄R鴿開口勸她。
“聽到?jīng)]有,鴿子說你沒形象。”牧羊并不排斥鐘若若用“你妹體”。
“不要張口閉口鴿子,秀恩愛分的快。”鐘若若沒心沒肺地說。
“烏鴉嘴,呸呸呸?!睂廄R鴿給了她一個白眼,這家伙亂說什么,難道我們分了你才高興,真是的。
“看吧,寧齊鴿都朝你吐口水?!碧K文川仍舊調(diào)侃鐘若若,“我看你是混不下去了。”
“滾蛋,我們的感情你不懂?!?p> “她的感情已經(jīng)不是你的了?!碧K文川說。
“哈哈,這句話說得好?!惫刃√烊滩蛔∨氖址Q贊。
鐘若若一時無語,蘇文川這話她無力反駁。只好說道:“人家牧小羊都沒說話,你說這么多干什么!”
“不要拉我下水?!蹦裂虬咽址旁谙ドw上,一邊抖腳一邊說,“我就看看,不說話?!?p> “你妹!”鐘若若說,“我怎么感覺和你說話這么費勁呢?”
“費勁?”牧羊先是皺著眉頭,似在思考,然后眉頭舒展開去,恍然大悟般手舞足蹈地說道,“哦,我知道了,多半是你嗓門大?!?p> “去死,你妹呀!”鐘若若罵道。
“你咒我,豬小妹?!蹦裂蛞膊皇鞘裁瓷颇行排?p> “哈哈哈~”蘇文川和谷小天一齊爆發(fā)出笑聲,“豬小妹?!碧K文川重復(fù)道。
“你們……”鐘若若滿臉通紅,著急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豬小妹,”谷小天問,“這個稱呼從哪兒來?”
“哦,這是……嗚~”牧羊剛開口就被鐘若若捂住嘴巴,想說的話都變成“嗚嗚~”溜出來。牧羊沒有反抗,任她捂著,畢竟他只有一張嘴,可鐘若若有兩只手。
“就是前幾天的早上……”蘇文川突然開口說前幾天看到的事,鐘若若欲哭無淚。不過她不打算去捂住蘇文川的嘴,她告訴自己蘇文川只知道一小部分,最重要的還在牧羊這里。捂了還一會兒,漸漸的倒沒有了捂的意思。牧羊鼻腔出來的熱氣讓她手心有種癢癢的感覺,鐘若若的臉開始泛紅,慢慢的潮紅蔓延到脖頸。她想收回手,心里卻又留戀這種感覺。
“故事已經(jīng)說完了。”寧齊鴿冷著臉提醒道。聞言,鐘若若趕緊縮回手。
“不就給你起個綽號嗎,說到底還是你自找的?!蹦裂?qū)︾娙羧粽f。然后拉起寧齊鴿的左手,輕輕捏了捏,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寧齊鴿抽回手視若不見。
“這么坐著好沒意思啊,還是走吧?!惫刃√煺f,“這里的桂花也沒到開的時候,不然倒可以欣賞?!?p> “走吧。”牧羊拉著寧齊鴿的手站起來,寧齊鴿又抽出去。
“桂花開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畢業(yè)了,恐怕沒有機會一起來看了吧!”鐘若若不無感慨地說。
“以后總有機會,搞一個同學(xué)聚會就好了?!碧K文川站起身,和他們一起離開。
“我可不來?!蹦裂蛘f,“好些人我以后是不想再見了?!?p> 谷小天開口道:“那就我們幾個,與那些人我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p> 月亮已經(jīng)升起多時了,然而直到走出城中,回到城東郊才能清楚感覺到月亮的氣息。這是一個沒有風的夜晚,天上的云彩自在漂浮。周圍的一切已經(jīng)安靜下來,只剩下蟲鳴與蛙聲。
“今天怎么生若若的氣了?”牧羊坐在床沿,問寧齊鴿。
“哪有她那樣一直捂著人家的嘴的??!”
“她就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p> “什么叫就是這樣,她為什么不捂蘇文川,專捂你呢?”在寧齊鴿看來,鐘若若的舉動本就是別有用心。
“文川知道的事情少,說也說不出多少。”
“別人知道的都少,你們自己才知道有多少?!睂廄R鴿沒好氣地說,顯然別有所指。
“哎,你瞎扯什么啊!”牧羊感覺似乎越描越黑了。
“瞎扯?我這就是瞎扯了?那我問你,”寧齊鴿質(zhì)問牧羊,“她捂著你的嘴巴你為什么不把她的手拉開?”
“我……”牧羊無法解釋,當時鐘若若一捂住他的嘴巴,他就完全沒有了抵抗的念頭。
“還有以前,她摟著你的脖子,還有掛在你的身上的時候,你怎么不推開她?你是不是喜歡她?”
“我,我,你……”牧羊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說,他的確曾經(jīng)喜歡過鐘若若,即便現(xiàn)在,他對鐘若若也還有感覺。但更多時候牧羊覺得鐘若若更像自己的好哥們,所以嬉笑打罵毫無禁忌。
“你什么你,無話可說了吧!”眼淚在寧齊鴿的眼眶里打轉(zhuǎn)。牧羊只能看著她干著急,他暫時想不出能安她心的話。
“我知道,”寧齊鴿接著說,“你不喜歡我不愛運動,你覺得她好,又能和你聊到一起,又能和你一起打籃球,那你當初為什么不選她要選我?”
“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好。但你們無法放在一起比較,你是我的女朋友,她只是我的好朋友?!蹦裂蛉缃裆心芮宄姆直嫫溟g的區(qū)別,他知道自己與鐘若若,畢竟還只是好朋友,他們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阻隔著。然而他不曾想過,好朋友和女朋友,其實就差半個字。
“她有她的好,所以你答應(yīng)讓她做大房?”
牧羊一愣,原來導(dǎo)火索在這兒,“那是玩笑話。”
“從來都推說是玩笑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p> “你覺得要怎么樣才有說服力?”
“你保證不喜歡鐘若若?!?p> “我——”牧羊張了張口,怎么也說不出來,只能坦白道,“我保證不了?!?p> “你就是喜歡她,就是……”
“我保證不了?!蹦裂蛱岣呗曇粽f道,“說實話,我對她有過好感。但是我已經(jīng)和你在一起了,我既然喜歡你,那和她就只是朋友,我不是一個專一的人,這點我也必須坦白。如果你覺得能接受這樣的我,那我們就在一起,要是接受不了,那我會把你放在心里?!?p> “你——在你心里我重要還是她重要?”寧齊鴿做了退步,沒有斤斤計較。她意識到如果自己和牧羊鬧得不可開交,最終也許會便宜了鐘若若。
“當然是你啊,重出去十幾斤呢。”
“你明明是嫌我胖?”
“只要沒有游泳圈我就能接受?!蹦裂蛐牡肋@樣就轉(zhuǎn)移話題了,我真是個天才。
“去死吧!你才有游泳圈呢?!?p> “我游泳不用游泳圈?!蹦裂蛘f道,“我不游泳,我是旱鴨子。”
“那以后我和你媽掉水里了怎么辦,你不是誰都救不了?”
“你沒事兒咒我媽干啥?”
“要是你會游泳,你先救誰?”
“可是我不會游泳?!蹦裂蚱婀峙硕枷矚g問這種狗血問題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p> 如果沒有如果,牧羊突然想起這句話,但現(xiàn)在不是懷念的時候,“你為什么偏要和我媽一起掉河里?”
“告訴我你先救誰?!睂廄R鴿不想和牧羊繞下去,不然一會兒不知道會被他繞到哪兒去。
“我媽?!蹦裂蛘f,“這還用問?”
“那我怎么辦?”
“等會兒咯!救完我媽再救你?!?p> “要是來不及了呢?”
“要是……那你還是加一個游泳圈吧!”
“滾,愛死哪兒死哪兒去?!闭f著寧齊鴿用手一推牧羊,“別在我面前晃悠?!?p> 牧羊順勢拉住寧齊鴿的手,把她拉進懷里,調(diào)侃道:“口是心非了吧,明明往人懷里送?!?p> “誰往你懷里送?”寧齊鴿這么說,手卻情不自禁的環(huán)上牧羊的腰,氣呼呼地說,“我的心已經(jīng)淹死了?!?p> “哈~”牧羊賤賤地笑了一聲,一手捏著寧齊鴿的下巴,說,“妞,爺只要你的人。”寧齊鴿甩開牧羊的手,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嗷~”牧羊慘號一聲,“你是要謀殺親夫嗎?”
“我這是‘無心之舉‘,你不要計較?!?p> “呵呵,可我是睚眥必報的?!闭f罷牧羊的唇襲上寧齊鴿的唇,寧齊鴿本想推開他,可是又貪戀和他一起的這種感覺,陶醉之際,牧羊卻把她推開問道,“你怎么不把我推開?”
寧齊鴿知道他要借題說鐘若若的事,不作回答,直接湊上去吻牧羊。牧羊?qū)嵲跊]想到寧齊鴿會不搭話直接行動,內(nèi)心有一點錯愕,嘴角扯起一絲笑意,隨即便伸手摟住寧齊鴿。
“??!”舌頭上一陣痛意襲來,牧羊捂著嘴巴看著寧齊鴿,含糊地說,“你屬狗的?。 ?p> “你才是屬狗的?!?p> 這……牧羊聽后竟無力反駁,只好弱弱地回一句:“對你無語。”然后從床上站起來,端起漱口杯出去洗漱。
寧齊鴿看著他出門,得意地說:“哼,叫你不專心。”
不一會兒,牧羊進門,把杯子擱在桌子上,蹬掉鞋就爬上床,完全把寧齊鴿當成了空氣。
“喂,你干嘛?!睂廄R鴿問他。
“睡覺??!”
“還沒有洗腳,不許睡?!?p> “哦,洗腳?!蹦裂驈拇采吓榔饋恚戎闲鋈ハ茨_,洗完后一雙腳濕答答的踩著拖鞋進來。
寧齊鴿遞給他一塊毛巾,他接過去,在腳上隨便擦了擦,把毛巾丟在一邊,轉(zhuǎn)身倒下就睡。
“切,我也睡?!?p> “不許睡。”牧羊翻身伸手推她,“你還沒有洗漱?!?p> “切!”寧齊鴿丟給他一個不屑的表情,起身去洗漱。等她回到屋里的時候,牧羊面對著墻,好像已經(jīng)睡著了。寧齊鴿關(guān)了燈,靜靜的在牧羊身邊躺下,伸手抱住牧羊問道,“喂,脾氣發(fā)夠了沒有?”
“我睡著了?!?p> “是嗎?”寧齊鴿一雙手在牧羊腰上輕撓了一番,“我也睡著了?!?p> 牧羊本想再晾她一會兒,可是又吃不住她撓,無奈只好轉(zhuǎn)身,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傻瓜!”
“我哪里傻了?”
“不傻你干嘛要加一個‘也’字?”
“我……是,我就是傻瓜,謝謝夸獎?!?p> “嗯,不錯?!蹦裂蝌唑腰c水似的在寧齊鴿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賞你的,態(tài)度不錯?!?p> 寧齊鴿沒有說話,閉著眼睛把臉湊過去,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巴。
“想得美,我可不敢再親你的嘴巴了,不然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你把舌頭咬掉了,我的舌頭留著還有大用呢!”
“那我親你好了?!闭f罷寧齊鴿吻上牧羊的唇。
“你這是挑逗。”牧羊推開她。
“挑逗你又怎樣?”
“那我只有做壞事了。”牧羊賤賤地笑著,舉身欺過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