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面,你以后,別偷東西吃了,你瞧瞧你身上,都是傷口,大的小的,沒有好地方了”
長壽面,是九兒給黑狗起的名字,他們相識于一碗長壽面。
這兩年,她一直對那碗長壽面耿耿于懷,如果她能早些回去,如果她去求府里的師傅做一碗長壽面,喜嬤嬤最后一定能吃上一口。
喜嬤嬤走的那天,恰是她的生辰,她說要吃一碗長壽面,可是因為她的蠢笨,那碗長壽面,終是太遲了。
如果知道那天是喜嬤嬤最后的日子,她一定會去求大夫人,給她一些銀子,她會去買一碗長壽面,然后去買一壇酒。
那怕,只是奢想。
這么些年,喜嬤嬤省吃儉用,似乎對什么都不上心,有吃的喝的都會先給她吃。
她不知道喜嬤嬤喜歡吃什么,可是,喜嬤嬤喜歡喝酒,她知道,喜嬤嬤其實喜酒。
嗜酒如命,為了她,卻滴酒不沾。
“汪——”
黑狗吃完盤子里的東西,習慣性的在她旁邊躺下,九兒幫它撒了藥,嚴重的傷口,更是撕爛自己的衣服給它包上。
它依偎著九兒,低低叫了一聲,似乎是在回應(yīng)她,時不時伸出舌頭在她臉上舔兩下。
九兒從角落的稻草上拉過一床破舊的被子,蓋在一人一狗身上,然后才把身子縮在它懷里,腦袋枕在它毛茸茸的脖子上。
“長壽面,這兩天你先別來了,她們又來找麻煩了,這次,可能有點厲害,會嚇著你的”
她用臉蹭著黑狗,細小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害怕和恐懼,黑狗用舌頭舔了舔她的臉,似是安撫。
第三日,北院果真來人了。
大夫人廖梅香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踹開門,幾個身形魁梧的下人把九兒從角落拽起來。
他們把柴房的每個角落翻了個遍,終于在稻草堆下找到了那個狗洞。
南宮嵐說,是九兒讓野狗偷走了那株黑色梅花。
為了更有說服力,南宮嵐事先讓人在柴房外面扔了幾個花盆和一堆一堆的泥土。
她只是以防萬一做做樣子,沒想到,竟真的有狗洞。
天助她也。
沒有審問,沒有解釋,沒有更多言語,大夫人一聲令下,犀利殘暴的鞭子狠狠落在九兒小小的身子上。
一頓鞭子,不足以平息大夫人的怒火,她讓人按住九兒的四肢,施以最惡毒最暴虐的酷刑。
她打斷了她的腿,夾斷了她的手指,硬生生掰斷了她的胳膊,一尺白綾差點勒斷她的脖子。
九兒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只半口氣吊著。
殘忍的酷刑似乎要一點一點耗盡她最后的生命,痛的窒息,骨頭破裂的撕痛,沙啞的尖銳痛呼和絕望哭喊,凄厲駭人。
漸漸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昏死過去。
無人發(fā)覺,她嘴角那抹淺淺的笑意。
這次,終于要解脫了.......
最后,還是呂嬤嬤攔住了近似瘋狂的大夫人,她在大夫人耳邊低語了幾聲,這場屬于九兒的浩劫才算結(jié)束。
南宮嵐躲在人群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幸虧她動作快,不然今天倒霉的就是她了,雖然娘不會往死里打她,但是一頓板子肯定是逃不過的。
好險!
大夫人廖梅香帶著人離開時,沒有讓人把狗洞堵死,而是派了兩個人在柴房外守著,一旦發(fā)現(xiàn)有狗從狗洞爬進柴房,立刻把狗洞堵上,然后把狗抓住給她送過去。
終于安靜下來的柴房里,九兒躺在血泊里,濃重的血腥味帶著淺淺不易察覺的幽香。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若有似無的梅香拂過,高大頎長的黑影詭異的憑空出現(xiàn)在九兒旁邊。
一雙漆黑鬼魅的眼睛如死寂般緊緊盯著血泊中的九兒,半響,只微微蠕動了下嘴角。
“真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