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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去去千里煙波

第十三章 家書

念去去千里煙波 江秋語 1631 2020-03-07 23:47:24

  次日晌午后,張明侖站在書案旁邊練字,綰綰站在一旁添香研墨,張貴妃倚在窗前的茶案旁,微微犯困,張明侖每寫好一幅字,佩蓉便拿到張貴妃跟前讓她瞧上一眼。

  張貴妃一看這字,心中暗想,想當(dāng)年哥哥也是文武雙全的,尤其是寫得一手好字。她抬眼看了看張明侖,又想著,如今到了哥哥的親兒子這里,肚子里學(xué)識倒是不少,但是字竟然寫的這般難看。張明侖偷偷瞄了一眼張貴妃的臉色,深覺不妙,平日自己這位姑姑確實溫婉慈愛,但是溫婉慈愛之人一旦定了心要辦成一事,那便是絕不會罷手的,只怕等下是要挨上會兒說教了。

  張貴妃坐直了身子,擠出些許微笑,“明兒,你這篇字,是練了多久了?”

  張明侖想了想:“大概有三......四五日了吧?!?p>  張貴妃輕輕搖搖頭,嘆了口氣:“練了五日,還是這個樣子,你這手字倒也還不算沒救,今日你再把這篇字抄上三百遍,正所謂熟能生巧不是?”

  張明侖頓住,筆尖上的墨水滴到了他白色的衣服上,張貴妃見狀慌忙起身奪下了他的筆放在一旁,又瞧了瞧他衣服上的墨水,蹙眉道:“這剛做好的衣裳便讓你弄臟了,看來是要多做上幾身備著了?!?p>  張明侖委屈著解釋道:“姑姑,我確實認(rèn)真練了,這字我想象著是一個樣子,可寫出來便不是那個樣子了。”

  張貴妃看他的樣子,心中想笑,但還是板起臉來,張明侖心下正想著如何能哄哄姑姑開心,門口的公公此時進(jìn)來跪下通報:“娘娘,小公爺,蘇禾省完親回來了,正在外面候著。”

  張貴妃道:“喚他進(jìn)來回話吧?!?p>  蘇禾躬身入了殿內(nèi),跪下叩首道:“回稟貴妃娘娘,公子,蘇禾省親歸來,一切安好,回來途經(jīng)英國公府捎來家書一封,特奉上?!?p>  佩蓉接過家書雙手奉給張貴妃。

  張貴妃看字跡確實是娘家父親的,急切問道:“家中一切可好?”

  蘇禾回話道:“府中一切安好,只是國公爺年事已高,近來說話時而有些糊涂了,但瞧著身子骨還是硬朗的。”

  張貴妃拆開信,里面寫道:“吾兒雪薇,骨肉分離二十余載,余想來此生應(yīng)再無相見之日,每念及此,夙夜難寐。余少時為國力效,疏忽于顧家,致汝母獨勞家而卒,汝母卒時,吾兒未冠,吾又以邊關(guān)之事征戰(zhàn),極少陪伴爾,你十六歲即入宮為妃,自此不見汝,我今回憶,自汝生至今見汝之?dāng)?shù)合莫如雙指多,今悔不已,想我為國獻(xiàn)身,犧牲了家,終則離散也,今思之覺有些心寒,然而不悔當(dāng)日選擇,唯負(fù)了汝與汝弟,今,吾孫入宮為質(zhì),我每日憂,吾日日思我孩兒。今老矣,漸漸認(rèn)不清人和事矣,不知何時則恍惚矣,后張家之榮辱皆系吾孫兒一人身上,若吾等不及孫歸家而往死,以后還望多顧和助之,乃至此乎,愿吾女在宮中一切善,惟孫早歸來,祝汝等安好,汝父茂書。”

  張貴妃看完信后,呆坐在原處,心中萬千惆悵思緒,臉面之上卻沒有任何表現(xiàn)。

  張明侖見狀,問道:“姑姑,祖父信里說了些什么,祖父可好?母親可好?”

  張貴妃合起書信,淡淡說道:“都是一些家常話,就是些要你發(fā)奮圖強,照顧好自己之類的話,沒其他事,家里一切都好?!?p>  張明侖聽了此話,心里便安定了,遂問道蘇禾:“那件事可辦了?”

  蘇禾答:“公子,辦了?!?p>  張明侖對著張貴妃作揖,剛要開口說要離開一下,張貴妃便看懂了他的意思說:“你去忙你的吧?!?p>  主仆二人便離開回了偏殿。

  張貴妃喚人拿了火盆進(jìn)來,將信燒掉,她一面看火盆中火光熱烈,一面繼續(xù)呆坐,想起自己當(dāng)時滿懷期待的嫁給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想起她在深宮中的每一個漆黑的夜晚,她這二十年日日走過的路只有后宮這幾條路,這周而復(fù)始的日子是要活到死了,還不知道將來是否能得到一個好死,想著想著便垂下了頭,因為如此,旁人便看不見她偶然流露的哀傷神色。

  佩蓉見信燒盡了,便將火盆拿了出去處理,才出去沒一會便急慌慌的跑回了殿里,張貴妃見她神色想必有事要說,便把周邊奴仆全部打發(fā)了出去。

  佩蓉悄聲道:“娘娘,今日晌午飯后,莊妃進(jìn)獻(xiàn)給太后一只鸚鵡?!?p>  張貴妃心知大事將成,吩咐道:“你去給賢妃宮里的人散播點口信,就說,聽說太后新得了一只會學(xué)舌說吉祥話的鸚鵡,欣喜的很,本宮正打算著午睡過后去太后宮里奉承一番。”

  佩蓉皺著眉頭思索著,心中不明所以,但想著貴妃娘娘向來算得準(zhǔn),便依著她的吩咐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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