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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臘月傾世寒

四五章 別情

那年臘月傾世寒 百里兮枝 3071 2020-04-21 01:00:00

  李涵看了眼毒郎君,毒郎君從袖中拿出一個瓶子,“這瓶中之藥,可以模糊人的記憶,我們會會給他安排好一段合理的記憶。您知道的,丞相大人最不想您和他有牽扯了?!?p>  “我知道了?!敝俸啬救坏恼f,伸出手去,“給我?!?p>  李涵示意,毒郎君便遞了過去。

  仲涵曦摸著手中的瓶子,到處兩顆藥丸,諷刺的笑了笑,看來她的母親準備的還真是充分。

  “吃下之后,會有痛苦嗎?”

  “不會,我做的東西,您放心,吃下之后就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毒郎君輕快的說道,這是他最有成就感的作品了。因此,竟然忘了看李涵的眼色,就直接回答了。

  “就像做了一場夢嗎?很好。”仲涵曦淡淡的說著,親手喂了御羌吃下。

  “夢醒了,你就什么都不記得了。我也會忘記的,我們一起忘?!?p>  最后,昂頭吃下了藥丸。

  “帶他走吧。我要在這里休息一晚。”仲涵曦站起來,看著李涵。

  李涵下意識的就像反對,但是看到仲涵曦眼中的堅持,知道多說無益,便點了點頭。毒郎君扛起御羌便走了。

  仲涵曦躺到床上,李涵皺了皺眉,正想說什么,便被仲涵曦打斷了。

  “明天早上把外面的菜做給我吃,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p>  李涵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緊逼。走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

  仲涵曦瞪著床頂,沒有絲毫睡意。一遍一遍的回想兩個人在一起說的話。最后印象最深的竟然是,第一次下山時,御羌在小潭邊捉到了魚時,那種欣喜,由內(nèi)而外,自然地散發(fā)。只可惜,她未曾看見。

  兩年后,京都,仲宅。

  “涵曦,這是你接任母親的位子前,最后一次考驗。若是成了,想來那朝廷百官自是沒有理由在阻止你;若是不成,其后果,你心里明白?!敝傥那搴椭俸貎扇藢ψ?。

  這里是靜知園,從父親去世之后,母親就搬到這里來住了。

  此刻母女兩人坐的端正,雖是在家中,但如同在官署一般。

  仲涵曦點頭,“女兒明白。女兒不會辜負母親和陛下的。”

  她知曉母親的話是什么意思,這兩年,為了能夠?qū)⑺频角俺?,母親耗費了許多心血,就是怕她有一日退下來,仲家卻無人能夠繼任。

  先帝去世之后,雖然仲文清占了先帝遺旨,承了御鵠恩師之義,但是朝中對于仲文清把持大權(quán)的呼聲卻是越見高漲。

  這兩年御鵠已然成年,可許多事情還是仰仗仲文清,已經(jīng)讓許多的資深重臣有所不滿了。

  因此仲文清才決定,見女兒仲涵曦推到人前,只要仲涵曦能夠順利的入朝,那么她這個太師退下來,也不是不可。

  就算是到時候退下來,朝中誰還敢不承認她是皇帝的恩師?

  見到仲涵曦清冷沉著,仲文清也不再說什么,這兩年她親自教女,效果那是顯而易見的,而且向來表現(xiàn)也是可圈可點。

  “嗯,此次若是你能將繁城水患的問題解決,既是一件名垂青史的大事,也是掌握權(quán)力的開始。此一等功勛,將成為你平步青云的基石。更深的我在告訴你一點,繁城水患,或許不僅僅是天災(zāi)而已?!敝傥那鍦\笑著,她想從女兒臉上看到她的心思變化。

  正好,仲涵曦也確實讓她看到了,仲涵曦露出剛好的驚訝,“不僅僅是天災(zāi)?”

  聽此一問,仲文清卻是冷了臉,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驚訝,讓她有點心慌。什么時候開始她竟然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女兒了?

  但是仔細的看,卻又覺得好像只是自己多心了,那就是仲涵曦往日的表現(xiàn)。

  仲涵曦見仲文清看著她似乎走神了,眸光一閃,輕聲喚到:“母親?”

  仲文清回過神來,擺了擺手,“那就是你要去查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其中緣由?!?p>  仲涵曦微頓,“是,女兒明白了?!?p>  “行了,你退下吧?!敝傥那迤>氲目吭谝巫由?,按了按眉心。

  仲涵曦站起來行了禮,轉(zhuǎn)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突然轉(zhuǎn)身,“母親,今日府上說晚些時候會有新鮮的荔枝送來,女兒瞧著前幾日在宮中,陛下賞賜了些,您很是歡喜。到時候,女兒親自給您送些過來。”

  “不了,你留著自己用吧。陛下那里日日都有,我若想吃便吃了?!敝傥那逖劬Χ紱]睜開,只是撐著額頭,懶懶的說著。

  “沒有其他的事了吧?我有些倦了?!?p>  仲涵曦點頭,“是,女兒告退?!?p>  “哦,對了,剛才與你說的那事,早些出發(fā)吧,不用來辭行了,你知我不耐煩這些事情。”仲文清似想到什么,又補充了一句。

  “是。”

  仲涵曦抿了抿唇,低聲回到。這一次,真的就徑直的走出了靜知園。

  “小姐?!币怀鲩T,咋外面等候的丫鬟六月便迎了上來。

  “六月,替我收拾行囊,我得去一趟繁城。讓初七跟我去就行了?!敝俸匾姷搅?,便開始安排出行的事情了。繁城之事,宜早不宜遲。

  如今正是雨水豐沛的季節(jié),若是去的晚了,只怕就趕不上了。

  她得在雨水降下來之前,將繁城河堤檢查一遍,確保無誤。

  繁城河堤在四年前崩潰過一次,之后便是年年維修,年年水潰。

  前些年她的母親也去查過,但是因為她的身份不宜出行,所以每次去都是無功而返?,F(xiàn)在竟然將事情交到她的手上,顯然是想著趁此機會,將這繁城水患之事徹底解決,然后趁機將她推上位,成為御鵠的左膀右臂,來與之朝堂資深老臣抗衡。

  如今朝堂三分派系,一派是以京中世家為首的資深派,一派是一幫資歷淺薄但是卻代表民間的新貴派,另一派便是她母親為首的中間派。

  資深派,都是世家子弟,起步高,眼界高,實力硬,姻親多。

  新貴派,多是寒門子弟,脾氣硬,骨頭硬,身家弱,根基淺。

  而這兩派雖然在平日里互相多是看不上,但是對于仲文清的事情,卻是一直不認同的。他們不接受一個女人來擔(dān)任百官之首。

  先帝在時,他們不敢對她下手,那是因為他們知道若是這人不在朝堂,那就可能去到后宮。后宮雖不插手朝堂之事,但是枕頭風(fēng)的力量,他們誰也不想見識。若真是那樣,那么后宮可就成了仲文清一人的天下了。

  所以那時候他們寧愿將這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她艱難的在朝堂掙扎。至少先帝不能明著偏袒。

  但是現(xiàn)在,她把持著新帝御鵠。御鵠更是對她言聽計從,這讓他們怎么能忍受呢。

  而且如今御鵠馬上就十八歲了,也到了娶妻擴充后宮的時候了。那仲文清卻又有一個才貌與她不相上下的女兒。

  這讓他們?nèi)绾稳痰谩?p>  因此也才有了今日仲文清吩咐仲涵曦的事情。

  不過是雙方的博弈罷了,至于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這其中的真相,仲涵曦是不清楚了,此刻她已經(jīng)在前往繁城的路上了。

  兩人輕裝簡騎的出發(fā)了,悄悄的出了京都,未曾驚動任何人。

  “她已經(jīng)走了嗎?”

  昏暗的房間里,一人輕聲說道,轉(zhuǎn)身過來,看向身后的人。

  “我與她說了,早些出發(fā),她自是不會耽擱的。您這個時候出宮,是有什么事嗎?”仲文清看著眼前的人,正是御鵠。比之兩年前,那張干凈清澈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些許愁容。

  御鵠搖了搖頭,“沒什么事,只是想著此事兇險,便想著來叮囑一番。沒想到竟然沒趕上。”

  說完,還嘆了口氣。

  仲文清卻是笑了,“陛下不用擔(dān)心,此事她處理好的?!?p>  見仲文清這般說,御鵠也放松了些,坐到她身邊,“恩師,您往后對涵曦不要那么嚴厲了,我看您都沒有對她笑過。您笑起來很好看的?!?p>  “我看涵曦也是很擔(dān)心您的,她已經(jīng)很用功了。這次這么危險,您竟然就讓她帶著一個婢子就去了。多危險啊?!?p>  “不行,我得派幾個人跟上去保護?!?p>  說著就要走,卻被仲文清一把拉住了。

  “陛下,這不是臣對她嚴厲,而是這世道。女子為官并不容易的,若是她連這一關(guān)都闖不過,那以后還怎么為陛下?lián)纹痫L(fēng)雨?”

  御鵠猶豫,看著仲文清欲言又止,“可是,她和我不一樣啊。”

  仲文清將御鵠拉回來,“沒有什么不一樣的,都是走的那條刀山火海的路。陛下不用覺得愧疚,我答應(yīng)過先帝,要輔佐您兩年的。如今到了我該退位的時候了,若是我霸者手中權(quán)力不放,朝中之人必定不會再忍受?!?p>  “若不是先帝臨終的遺旨,只怕他們早就對我下手了??墒俏以趺茨芊判谋菹乱粋€人去面對那些狂風(fēng)暴雨呢?”

  “涵曦,是我的孩子,她就應(yīng)該擔(dān)起責(zé)任,為仲家的榮耀而立?!?p>  “我仲家,只忠于陛下您。”

  御鵠愣了,他知道,這是仲文清在為他鋪路,他的身份,就是他的硬傷。

  而今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勸解,讓太后為他挑選女子了。要不是之前頂著,只怕他的母后早就退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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