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舒服?”帕楚卡知道現(xiàn)在擺在三井健面前的問題太多了,如果再繼續(xù)“NST”系統(tǒng)的二代機治療的話,很可能會引發(fā)神經(jīng)防御系統(tǒng)識別機制混亂。
所以,在看到夢境中的川磨發(fā)狂之后,帕楚卡緊急退出了系統(tǒng),讓三井健回歸到正常狀態(tài)。
此刻天已微亮,陽光把黑夜撕開了一道道小口子,從中鉆了出來,打在朝露上面,反射出柔和的光線,不知名的小鳥在樹梢上躍遷,不時吮吸著露水,引喉高歌。
“又是美好的一天”帕楚卡端出了剛剛煎好的培根,配上淡鮮奶面包,三井健呆呆的看著這些食物,好像依然在夢境沒有醒過來一樣。他換了身衣服,打開了一瓶蘇打水,一口氣喝了下去,隨后打了個飽嗝,辛辣的蘇打味道從口腔彌漫到了鼻腔,一下子通了心竅。
食物的香味、窗外的鳥鳴、陽光灑下的愜意,還有一位俏佳人在做著精致的早餐。這一幕讓他想起了母親的手藝。
那還是在很小的時候,他只記得母親的手溫暖柔軟,做出的烤面包有松果香氣,這仿佛是很久遠的事情,久的讓人覺得是夢境。
“我們邊吃邊聊吧”帕楚卡笑瞇瞇的啃了口三明治“味道還可以吧”
“二流廚藝配上一流廚娘,味道超級棒”
“你還真的會哄人開心”,帕楚卡對三井健的調(diào)侃,滿意的點點頭“會說笑了,說明昨晚的惡夢對你已經(jīng)沒有影響了。”
“分析一下昨晚的夢境吧”三井健把話題引向了深淵分析
“那個畫畫的老者叫什么名字還記得么?”
“川磨,我的潛意識中,這個川磨就是日本浮世繪大師喜多川磨?!?p> “哦,這話怎么說?”帕楚卡饒有興致的問三井健
“重點在畫上,他畫架上的那幅畫叫《哺乳的母親》,是家父的收藏,一直掛在家中書房顯眼的位置,昨天的慈善晚宴上,被神秘買家以1.3億日元買下來了?!?p> “能出得起1.3億買這幅畫的人,掐指算來在日本也不多喲”
“《哺乳的母親》是喜多川磨的代表作,父親一直視若珍寶,我記得每當遇到煩惱時,父親都會站在畫前端詳半天,而這段時間,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欣賞這幅畫作。
所以,這次慈善拍賣會,家父竟然把這幅作品拿出,也讓我大感意外”
三井健刻意隱瞞了三井康仁對這幅畫異乎尋常的關心。
而是輕描淡寫的說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因為是家父的珍藏被人拍走了,所以心里有所失落,在夢境中展現(xiàn)出來,也未嘗不是這個原因?!?p> “哦,那我們換個方向,白頭鷹和禿鷲的戰(zhàn)斗你怎么看?”
“嗯,不是你給我做分析么?怎么都是你問我答”
“這才是剛開始,憑著第一印象,你說說看”
“禿鷲的那一方都是三井財團中的搗亂分子,像龜川還有我的叔叔三井弘法根之流,加上財團中的一些遺老遺少,仗著自己資歷老而在人事、財務上指手畫腳,依附于弘法根的墻頭草也不在少數(shù)?!?p> “那白頭鷹吶?”
“我的妹妹優(yōu)真、還有父親康仁,如果我可以化成雄鷹的話,那就是我們一家人和對方進行搏殺”
“要不要再來點咖啡”帕楚卡感到三井健明顯開始激動了起來,當然,她不知道三井康仁已經(jīng)將財團未來的命運拱手讓給了三井弘法根,這群禿鷲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上風。
“可惜大哥三井航不在,要是大哥在的話,這些鬼魅哪里有機會上位”三井健擺擺手,心里想“現(xiàn)在家父年老、我又得了怪病,就靠優(yōu)真在基金會中苦苦支撐,父親一生的心血可能就要毀于一旦”。
想到這里,他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把帕楚卡微微嚇了一跳。
“看來我們又要換個話題了,那個獵人是誰?”
“日本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省大臣小林隼人,在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省做了通產(chǎn)大臣,日本經(jīng)濟的實際掌舵人,據(jù)說不久之后會去世界銀行做行長?!?p> “可是我看他在你的夢境中,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一點大臣的樣子都沒有。”
“小林先生原來是我父親的左膀右臂,后來因為一些家族內(nèi)部的紛爭,加上首相一再邀請才走入政壇。從我懂事起,家里的大小事務就是小林先生在操持,可以說是三井家族的大管家?!?p> “小林對三井財團的崛起幫助很大吧”
“應該說互相幫助,都是對方的靠山。”三井健明顯不愿意展開這個話題。
“好吧,這種政商關系不是我們要分析的,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掙錢這種事情應該不會是你“驚恐癥”發(fā)病的主要原因”
三井健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帕楚卡?!懊利惖呐浚嘈拍氵@么冰雪聰明,應該看出一些端倪了吧”
“分析剛才那場夢,我們都漏了一個關鍵點”
“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問題的關鍵還在那幅畫上”
帕楚卡暗自苦笑,畢竟是三井家的人,思維敏捷,能一下子抓到問題的根本。
“喜多川磨在爆發(fā)之前,一直在尋找紅色,紅色代表了憤怒,也就是說當時他非常的惱怒,而憤怒的原因是他無論怎么畫,都畫不出《哺乳的母親》的神韻。
而從獵人小林唯唯諾諾的語言當中,我們能感受到他巨大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很可能轉(zhuǎn)化成為你的軀體反應。”
“你說我是因為畫不出傳世佳作產(chǎn)生的壓力,而引發(fā)的“驚恐癥”?”
“那就太表象了,根本用不到二代機,再說,你又不是畫家”
“嗯”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畫有什么不對?”
三井健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在房子里一邊踱步一邊思索著。
“那副畫《哺乳的母親》你知道有什么含義么?”三井健問帕楚卡,惹得她心里發(fā)虛,趕緊想在谷歌上查。
“這幅圖是表現(xiàn)一名藝伎給孩子喂奶的場景,年輕貌美的藝伎一臉粉黛,濃妝艷抹,可能是在表演完的間隙才有可能給孩子喂上一口奶?!?p> “手抱三弦上畫樓,低聲拜手謝纏頭,朝朝歌舞春風里,只說歡娛不說愁?!迸脸钪谑謾C上,用谷歌搜索出來的詞條“這是一個中國人200年前,在太陽島上做《日本雜事詩》中一首題為《藝伎》的詩。”
“傳統(tǒng)和服的帶子在背后打結,白色的底妝需要覆蓋滿臉、胸口及脖子,只在后頸留下兩三處空白,該塊裸露的皮膚呈V型或W型,稱作“二本足”或“三本足”。發(fā)髻上插兩支發(fā)簪、一把梳子。和服也有嚴格等級規(guī)定,款式、顏色等都有特定的象征意義,逾矩越位是萬萬不能的?!比⊙a充到
“這又怎么啦?”
“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這幅畫的這位哺乳的母親并非默默無聞,她叫中西君尾,享有“勤王藝伎”之稱,在300多年前,為了明治維新,中西君尾通過與敵人結婚的手段獲取情報,卻犧牲了自己的愛情?!?p> “根據(jù)我在谷歌上的搜索查詢”帕楚卡一邊說一邊快速的手機上打字,“這名藝伎出身于武士家庭,因父親被仇人所殺而家道中落,不得不進入藝伎界,她經(jīng)常在一個叫做“魚品”的茶屋表演。
當時,幕府勢力和維新派在日本京都展開了激烈的競爭,兩派人物經(jīng)常以京都的聲色場所作掩護,召開秘密會議。很多維新派的骨干人物都是“魚品”的??停蟛卮蟪嫉木宪熬褪瞧渲兄?。
井上馨與君尾一見鐘情,兩人感情迅速發(fā)展,難舍難分。不久,在京都負責追捕維新志士的幕府高官島田左近也看上了君尾。
在一般藝伎眼中,島田有權有勢,能夠成為島田的妻妾真是求之不得,但君尾卻不為所動,拒絕了島田的求婚?!?p> 這段歷史三井健非常熟悉,因為每年的元旦,三井康仁無論多忙都會把孩子們召集到身邊,閑來無事,就給他們講講自己寶室里的收藏,其中就包括這幅《哺乳的母親》。
帕楚卡翻閱著谷歌對著手機繼續(xù)說道“當井上馨聽說了島田向君尾求婚的消息后,派人找到君尾,要求君尾為維新大局考慮,接受島田的求婚,借機刺探幕府的機密。
君尾含淚答應了愛人的請求,嫁給了島田,靠著島田對她的寵愛,她套出了大量幕府情報。
在她的幫助下,許多維新派志士得以逃脫幕府的追殺。后來,維新派武士根據(jù)她提供的情報,成功刺殺了島田,除去了維新派的心腹大患,給幕府勢力以沉重打擊。
可以說,藝妓為日本的明治維新確實出了不少力,以至于后來有人戲稱,如果沒有藝妓,大日本國的歷史恐怕就要重寫了。”
“你說的是現(xiàn)實中的藝伎。可是,夢境里的這幅畫,展現(xiàn)的根本不是藝伎”
“什么?不是中西君尾”帕楚卡疑惑的搖了搖頭
“不是“勤王藝伎”而是天照大神的侍女”三井健斬釘截鐵的說“沒錯,是巫女御神子(みかんこ),傳說中,巫女可以接受神的憑依,傳達神的意志?!?p> “可是你從哪里看出她是巫女吶?”
“我夢里,被川多磨焚毀的這幅畫,確實看上去挺像《哺乳的母親》。但從服飾上完全不對。藝伎一般是穿著艷麗的和服,穿法為引振袖,差不多就是下擺拖地。
但你回憶一下,這名巫女的標配是身穿白衣、襦袢和緋袴,足部穿白足袋和紅紐草鞋,用白色檀紙或丈長扎發(fā)。而藝伎一般都是梳橫兵庫發(fā)髻,長發(fā)兩邊分開,用松枝簪固定,像蝴蝶一樣展開。
“我是學理工科的,一說歷史我就犯迷糊”帕楚卡掩面道“不過聽上去你說的還蠻有道理的”
“還有哪點不對?”
“雖然巫女退位之后仍可婚嫁,但在任期間必須身心奉獻于神明,絕不可牽涉情戀之事”
“哦,那她哺乳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還有一點也不對”
“怎么啦?”
“孩子,這個抱著的孩子,我覺得像....”三井健太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你還記得第一次進行治療時,在棒球場的給我打高分的人么?”
“三好健太,你的大數(shù)據(jù)中心的總工程師,東大的高材生?!迸脸ǚ朔委煿P記,“我記得你說過,他是你布局5G產(chǎn)業(yè)化發(fā)展的關鍵人物,而且一旦5G發(fā)展出來了,你掌管的三井電機就有可能扳倒弘法根、龜川之流?!?p> “嗯,我覺得那個孩子的眉眼和三好健太一模一樣”
“喂,那倒是很復雜了”帕楚卡在筆記本上瘋狂地寫著
“怎么啦?”
“你的夢,故事性很強,既有古人又有現(xiàn)代人,有敵有友,虛幻當中卻存在著相當?shù)倪壿嬯P系,抽絲剝繭之后,我會發(fā)現(xiàn)你的潛意識里在掩蓋著不愿回想起來的故事,所以通過各種臆想來掩蓋真相??傊?...”帕楚卡啪的一下合上筆記本
“我們已經(jīng)快接近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