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宮宴結(jié)束,已經(jīng)過了兩個月還多幾天,天氣已經(jīng)逐漸見冷了,我和青葡都貪暖,早早的換上了薄薄的小襖。
混了兩個多月,從各種紛雜的小傳雜記,還有府中關系好的下人口中,逐漸也讓我對侯府背后的一些事有所了解了。
在當朝皇帝上位不久,人心未定之時,北疆舉兵進犯武商邊境,老淮陽侯率兵上陣,神威大發(fā),直將北疆反賊一路打退至呼圖壁,卻意外中了埋伏,身處險境,生命垂危。
老淮陽侯夫人,也就是溫侯爺?shù)挠H娘,領了皇帝給的七萬兵馬馳援。
最后應該是還沒有見到險境中的丈夫,老淮陽侯身死的消息便傳到了軍中,知道消息的當然還有武商中高坐的各位。
最后她受命領了人馬回了武商,未過多久便郁郁而終了。整件事情距今大約已有十四年之久。
不難理解,溫侯的童年是萬分的不幸,那個表面上陰晴不定的性格應該就是從中養(yǎng)成的。
這整件事情,從整體上來看,似乎是沒有什么問題,但是顯然經(jīng)不起推敲。
兵精糧足,而且為將的,乃是當時武商不世出的將才溫常,也就是溫夢笑的父親。
先不說各種傳記里評價如此高的將領,犯下貪功冒進的錯誤,有多大的可能。
憑借那幾乎是壓倒性的兵馬力量,還有充足的糧草,得設計出如何精妙絕倫的陷阱,才能抵消這懸殊的力量差距,成功的讓老淮陽侯深陷其中,直至身死。
還有,大部分的傳記中,都沒有提到戰(zhàn)損情況,直到我刻意去找一些野史以及匿名的小記,才看到對于當時情況的簡短描述。
概括來說,就是除了兩軍正面交鋒的傷亡,那場埋伏戰(zhàn)中,幾乎是沒有士兵傷亡的。
這多奇怪,幾乎是把詭異二字寫滿了整本書了。
這些都不論,暫且都當成個人記錄的偏差,還有每個人對此事的了解程度不同,描述方式不同,導致的記載有誤。
但是無一例外的,那些書中都明確指出,率兵前援的是淮陽侯夫人。
對于這位未曾謀面的親人,一些史書上只有只言片語的記載,無外乎,“善武,馬術卓絕?!贝祟?,應當是對統(tǒng)率兵馬沒有太多的經(jīng)驗和戰(zhàn)績的。
但為何率軍的是她呢?難道闔武商上下官員,就沒有一人能擔此重任,領兵前援?又為何當時的皇帝放心的將七萬人馬交于她手?
種種疑點太過經(jīng)不住推敲,可能其中就有溫侯為何每日忙的站不住腳的原因,可能是在調(diào)查,也可能是在解決,又或者是在籌謀著什么。
以現(xiàn)在我和溫侯的實際關系,想要追究這些事情,可能還有些為時尚早。
不過既然已經(jīng)上了賊船,何時讓我知曉,不過只是一個時機的問題。
我坐在門前的桌子邊,正一點點的捋著頭緒,青葡從園門外走了進來,一臉神秘的走了過來,
“小姐,府門外有人找您,您猜猜是誰。”
我想了想,既然是找我,那就不是與溫侯有關。
我在武商還沒有多少朋友,靈姨,不大可能,畢竟她代表了趙府,如果要找來,提前的拜貼應該免不了。
陳青安,那更不可能了,不說我與他是不是朋友,堂堂皇子,即使指名道姓的要找侯爺夫人,那也不可能在府門口等著,應該早已接到了正廳里了。
我搖了搖頭,反正沒事,不如去看一看就知道了。真是想事情想入迷了,遇見什么事情都想推敲一下。
“不猜,走,陪我去看看?!?p> 她果然沒有告訴我是誰,只是陪著我一路走到了府門口。
我人尚站在府內(nèi),便見府門的臺階下站了一個人,身穿著厚點的藏青色麻衣,梳了個高高的馬尾髻,看起來干練的很,腰上別了一把挺大的刀,正背對著府門,看著外面來往的人流。
我提快了些腳步走出了府門,走到了臺階下那個身影的旁邊,
“巾眉,家中事情已經(jīng)處理完畢了?”
她聽到我說話,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我,見是我,彎腰給我行了個禮,
“見過夫人,如今家事已畢,特來尋夫人報此恩情?!?p> 我擺了擺手,一臉笑容的說到,
“說什么報恩不報恩的,以后我有求于你的地方說不定還多著呢。”
她還欲說什么,我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帶著往府內(nèi)走去,
“待在門口說什么,先進來吧,到我那先喝點茶水再說?!?p> 我領著她一路到了我園子里,三人坐在屋里的桌子邊敘起了閑話,大致就是些她在外遇到的事情,我也大致給她交代了點侯府的情況。
結(jié)果沒想到,本來不在府中的溫侯突然回府了,還正巧到了燕歸園中來,不知道原先是來找我做什么,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著實是有些尷尬。
我望著眼前正在院子里沉默對質(zhì)的二人,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抬腳插進了兩人的視線中間,
“侯爺,這位就是那天我在府外遇到的付姑娘,今天辦完了事,所以來柳都尋我了?!?p> 又轉(zhuǎn)頭看向那個高昂著頭顱看向溫侯的付巾眉,
“巾眉,這位就是淮陽侯了,就不多與你介紹了?!?p> 兩邊的人都沒有理我,還是沉默著對視著。
我見狀連忙給青葡使了使眼色,對著付巾眉努了努嘴。
她瞪著眼睛看了看我,猛的反應過來,走上前拉住了付巾眉的胳膊,把她帶著往屋內(nèi)走,
我也走到了溫侯身邊,拉住了他的胳膊,想把他帶著往屋內(nèi)走去,
“侯爺,今天事情可還多?忙不忙?”
他轉(zhuǎn)頭看向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冷著眼反問我,
“她的底細你可清楚?”
我一愣,這怎么還關心起她的問題了。
忽然間又想通了,他既然問到底細,那就應該是怕她別有用心,結(jié)合這段時間我整理到的事情,溫侯如此緊張倒也無可厚非。
不過我還真不知道付巾眉的底細,只知道她父親染上惡疾,欠下別人銀錢不能償還,其他的是一概不知。
況且僅僅知道的這些信息還都是她單方面告知,不知道有幾分可信度。
我嘿嘿的笑了笑,由于溫侯比魏月明高了不少,只能抬頭看向他,
“只知道些大概的,侯爺若是有時間,能不能勞煩您差人給我查一查?您也知道我這情況?!?p> 他又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看了看我,又將頭偏過去了,
“她……武功很高,如果可用,放在你身邊也是個助力。”
我說不清是開心還是難過,她武功不低,那存的疑就更大了。
兩人近乎是一點點向著房門挪動的,終究還是沒有走進去。他的嘴巴靠近了我的耳側(cè),放輕了聲音說道,
“下午還有些事情,順帶著我讓吳勇幫忙查這件事?!?p> 我被他的動作弄的膈應的不行,耳朵旁傳來的熱風將我那只耳朵吹的滾燙。聽他這樣說連忙點了點頭,故作鎮(zhèn)定道
“你放心去吧?!?p> 他嗯了一聲,似乎還笑了一下,將我仍愣著的手掰開,轉(zhuǎn)身出了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