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先是又去了一趟火車站,收到了麥加的信件,附帶拿到了羅恩的正式身份證明,確認了羅恩并不是騙子。
“大年初一遇上偷錢包的,年初二親手把他送進了局子里,偏偏還算是幫人,還真是有趣?!?p> 回到民宿,迎面就是羅恩辛辣的諷刺。
顧空和那珂只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拿上一本當?shù)氐穆糜坞s志,準備去踩點。
羅恩坐在房間門邊,無聊地撥動自己的金色長發(fā),看他們出去,也準備跟著出門。
“你不用跟來?!币浑p血眸盯著他,用眼神把他按回了座位,“三個人目標太大,別來妨礙工作。況且你是外國人,太過招搖。”
“嗯……”這位外國人欲言又止。
“參觀工作不該由主辦方?jīng)Q定行程嗎?”顧空臉色不善。
“順帶一提,在昌南,進入夢境是需要許可證的?!?p> “我會如實上報你私自入夢的行為。倘若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下次,我會在請示上級之后親手把你驅(qū)逐出境。”
羅恩舉起手,行了一個“軍禮”,表示自己不會亂走。
等到兩人的身影徹底不見,他才敢放心地嘆了口氣。
···
顧空打開山頭鎮(zhèn)的地圖,嘗試根據(jù)參照物的位置確定自己的目標位置。
目標的住址是山頭鎮(zhèn)十七巷八號。
山頭鎮(zhèn)有一座北回歸線廣場,在前方不遠處就能看見廣場的標志塔,而廣場的門牌號是山頭鎮(zhèn)十二巷四號,確認方向之后,順著南方走上一段就能夠找到目標的位置。
顧空和那珂的家鄉(xiāng)也是一座沿海的小鎮(zhèn)——輝冬城。海風的咸腥味是兩人自小習慣的氣息,聞著很舒服,就像貴族平常日子里面的下午茶一樣。
下午三點,又是晚冬,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引得人直發(fā)懶。
兩人走著,時而問問路人確認方向有無錯誤,像是一對閑得沒事做到處瞎逛的外地人。
“老毛,我們好像好久沒出來逛了?!蹦晴嫱蝗惶崃艘痪洌昂孟袷悄惝斏汐C人之后就沒這樣出來過了?!?p> “我們之前也沒怎么出來過?!?p> 顧空下意識答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說起這個,我第一次被狌狌入夢的時候,你出去了,直到第二天才回來,也不說一聲,那兩天干啥去了?”
“嗯……”好友突然干干笑了兩聲,“沒啥,那兩天跟著導師出去做研究了?!?p> 少年盯著他,血眸仿佛穿透心神。
根據(jù)他對那珂的了解,當那珂緊張時,會不自然地干笑——代表他在說謊。
“嗯哼?”顧空露出一個“我都懂”的表情。
那珂突然抬手指著一棟不高的建筑,喊道:“那是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山頭鎮(zhèn)十七巷八號。顧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順便確認了門牌號——的確就是目的地。
它夾在眾多房子之間,和街道上的房子樣式相似。水泥鋼筋架構,四層小樓,大概四五十平米,外面圍了一塊不大的地,權當作小院子種些花草蔬菜。
“打算怎么辦?”
顧空抬起手,看了下表。
三點四十二分。
“我有個想法。”少年手指朝上,笑了起來。
上面畫了一個箭頭,寫著幾個不怎么好看的大字,“楊家農(nóng)家樂離此五百米”,又畫了一個圈,注明可住宿。
“我們兩點左右在民宿出發(fā),繞了不少彎路,堪堪用了接近五十分鐘?!鳖櫩招α诵?,“如果直接住在這里,或許會方便一些。”
“這里的人過年倒是不放鞭炮呢?!鄙倌昕粗孛妫肮指蓛舻??!?p> 輝冬城是慣例要放鞭炮。
年三十的時候,晚上大概十點鐘開始,就能聽到一陣陣歇不下的炮響,直到半夜兩三點才停下。
孩子們在除夕夜要守歲,年初一醒來之后,穿著新衣新鞋出門轉一圈,地上鋪滿了紅紙,四處亂跑,時不時對鄰居說上幾句喜慶話,討來幾個紅包——很快就會拆了買糖吃。
顧空當然明白不放鞭炮會逐漸地改善空氣質(zhì)量,但這一件事情是十幾年的習慣,過年少了除夕讓人睡不著的響聲,還有第二天早上滿地的紅紙,總是少一些所謂的“年味”。
目前的環(huán)境治理法案并不完善,或者說是為發(fā)展特意留下的缺口——昌南是以蒸汽為主要動力的國家,排放廢氣是少不了的。
教會所發(fā)現(xiàn)的新能源——正式名稱是“夢火”,意思是仿佛從夢境走出的火焰能源。
夢火的存在雖然提高了能源利用效率,污染相較于煤炭要輕,但實際上加劇了空氣污染。
與之前的經(jīng)驗相同,每當能源出現(xiàn)進步,單位污染量要更低,但實際污染量會增加。因為能源需求永遠不會減少,效率的提高必然導致生產(chǎn)規(guī)模的擴大,而污染就會更重。
兩人按著指示走,找到一處四周圍了一圈木柵欄的小莊園,照例抬頭一望,確認自己找對了地方。
大門半開著,顧空敲了敲門,還未來得及出聲詢問,便見到一個人迎出來。
“您好?”
一位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大叔,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穿著普通的襯衫,皮膚略微有些黑——應該在山頭鎮(zhèn)住了很久,臉上的笑很樸實,令人生出親近的感覺。
“請問是要吃飯嗎?”他的昌南官話帶著口音,有股濃厚的“塑料”味道——看來是山頭鎮(zhèn)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我們這里可以住店的?!贝笫逡娝麄儧]有什么反應,又走近了些。
“我們這個農(nóng)家樂是寒假和暑假才開的,食材都是自家的,保證新鮮!可以來這里體驗一下啊。”
“現(xiàn)在過年時候,我們正在打折,要來看看嗎?”
“我姓楊,你們叫我老楊就好?!?p> 顧空有些愣,下意識看向那珂,想要讓他解決掉這些問題。
“嗯——大叔,請問你大概價格是多少?”那珂這個時候倒是接過話茬,熟練地攀談起來。
年初二就開始接待客人了嗎?有點早……自己在火車站找到的民宿也只是剩下老板一個人在經(jīng)營。
那珂和老楊開始討論租房的細節(jié)。
不得不說雙方都很有談話的經(jīng)驗,一個是樸實有趣的農(nóng)場主,另一個是從小摸爬滾打?qū)W會活著的大學生。
氣氛相當和諧,最后敲定一個比民宿要低的住宿價格,食物則是另外付錢,但會給予一定的折扣,總體要比租住民宿便宜一些。
因為他們退房在年初三,所以那珂和老楊商定,明天三人一起過來,準備好一個雙人房和一個單人間。
在老楊給出的菜單里面選定幾樣作為午飯,然后順帶提供導游服務,帶他們好好走一走山頭鎮(zhèn)。
如果不是任務在身,山頭鎮(zhèn)也確實是一個值得逛逛的地方。
就在顧空暫時放下心來的時候,不遠處的池塘里沒來由地涌起一陣水花,幾條活魚蹦了出來。
少年眉間一緊,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