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么會迷路。
手機沒信號,GPS也沒電了,剛才摔了一跤,僅有的一個面包也丟了,絕望,蘇澤眼里現(xiàn)在只有絕望。
這旅游團也太不靠譜了吧,少了個人到現(xiàn)在都沒發(fā)現(xiàn)么?蘇澤嘆了口氣,繼續(xù)往前走。
已經(jīng)立秋了,無聊的蘇澤報了個旅游團,說是登山,但他卻不知道這是什么山,問導(dǎo)游也不說,總感覺迷迷糊糊的,這旅游團也莫名其妙的,報名的時候都快滿員了,誰知道大巴車上只坐了幾個大漢,帶的東西也難以形容,漁網(wǎng),叉子,這是去登山?
沒辦法,向來怕麻煩的蘇澤也不敢問,硬著頭皮坐了最后一排,玩了會手機,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醒的時候車已經(jīng)停了半天了,下車一看,幾個大漢排成一排站在大巴前面,導(dǎo)游看了看他,說:“這山里野獸挺多的,沒怎么開發(fā)過,比較危險,等會一定要跟緊了,別掉隊,否則后果自負(fù)?!?p> 蘇澤愣了愣,導(dǎo)游也沒管他聽沒聽進去,沖那幾個大漢擺了擺手,就往前走了。
起初蘇澤還沒在意,慢慢地跟著,前半段山路也算緩和,雖然離隊伍有一定距離,但還能跟上,但走著走著蘇澤感覺有點不對勁了,坡越來越陡,前面那幾個人的速度卻一點沒減,就連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導(dǎo)游都緊跟著那幾個大漢,蘇澤想加快步伐,奈何自己身體素質(zhì)實在太差,總是差一點就看不到他們了。
終于登上山頂,蘇澤發(fā)現(xiàn)那幾個人已經(jīng)休息了好一陣了,嘆了口氣,坐到導(dǎo)游旁邊。導(dǎo)游看了看他,沒說話,拿著旗子往遠處指了指,蘇澤順著旗子的方向看去。
哇。
一座山映入蘇澤的眼簾,漫天的云霧讓整座山若隱若現(xiàn),成群的大雁繞著山盤旋,山頂?shù)撵F最濃,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云霧中有一道光若隱若現(xiàn),濃厚的霧氣讓整座山看起來像是與天相接,總覺得那云里有另一片天地。
“你運氣算好的,我們平均一年來十幾回,只有一次能看到這座山,平時的霧比這更嚴(yán)重?!?p> “這是什么山?”
“不知道,沒名字,沒幾個人見過這座山,我們學(xué)問也不高,也沒法給它起名字。”
“這不就是仙山么?”蘇澤自言自語,這山讓他莫名奇妙的想起來蓬萊。不不不,蓬萊那是島。
“仙山?這名字有意思,挺玄幻的。”那幾個大漢聽到導(dǎo)游這么調(diào)侃,都紛紛笑了。
“我就隨便一說。”
“沒事,你要樂意這么叫也行,今天咱們就在那山上過夜?!?p> “過夜?你不說一年才能看見一回么?”
“哦,臨時決定的,這幾個大哥都想去看看,我們家。。。我們旅行社在那也安排了住處,而且票錢也包含了住宿嘛?!?p> ?。颗R時決定?這是什么旅行社啊。蘇澤心里有一千個不樂意,奈何他也拗不過這幾個大漢,況且導(dǎo)游都同意了,自己也不敢一個人下山,只好咬咬牙,跟著他們走。
隨著山路越來越不好走,終于,在艱難地穿越了一片叢林后,蘇澤迷路了。
蘇澤慢慢走著,心里一邊吐槽一邊打怵,因為害怕野獸,也不敢亂喊。隨著天慢慢變暗,蘇澤本來就忐忑的心情愈發(fā)恐懼。
他走到一片空地上,抬眼望向天空,萬里無云,無數(shù)的星辰仿佛一條條游魚,在浩瀚的星河里閃耀,蘇澤呆住了,他總未見過如此美妙的場景,現(xiàn)代都市里即使有無數(shù)的高樓大廈,但隨著人們對自然環(huán)境的破壞,空氣污染日趨嚴(yán)重,再高的樓頂也是只有云霧繚繞罷了,星辰只是在夢里的景象。
蘇澤靠在一棵樹下,心中對黑暗的恐懼已經(jīng)一掃而光。
這不就是我夢想的世界么?
日復(fù)一日的枯燥生活已經(jīng)讓蘇澤再難提起所謂的想象,唯一可以逃離現(xiàn)實的方法就是做夢,夢是很奇特的東西,隨著緊張的生活和繁瑣的工作,蘇澤很長時間都是倒頭就睡,睜眼現(xiàn)實閉眼黑,真的會讓人變得麻木。
蘇澤想拿起手機拍照,剛拿出手機卻發(fā)現(xiàn)手機早已經(jīng)沒電了,低頭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機,本來應(yīng)該映出滿天星空的手機屏幕卻異常的亮,一片片花瓣飄下,仿佛星光墜落。
蘇澤驚起,看著眼前這棵放光的梨樹,白色的花瓣繞著樹飛舞,枝干粗壯的異常。
這些花瓣起先只是盤旋,不一會兒便在樹下聚攏,隨著光芒愈發(fā)耀眼,一個白衣女子出現(xiàn)在樹下。
?????這什么情況?鬼?妖怪?還是光的折射讓我產(chǎn)生的幻覺?這什么情況?這有點太扯了吧?Wcwcwc。蘇澤的世界觀反復(fù)告訴自己這肯定不可能是真的,但幻覺也要有個限度啊,我這是多久沒做夢了,這夢的有點大啊。雖然難以置信但蘇澤的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那個白衣女子,一身素衣打扮,明顯不是現(xiàn)代人,具體哪個朝代蘇澤也不知道,身材也看不太清,但純凈的雙眸仿佛湛藍的海底,蘇澤一時間又有些迷茫。
白衣女子先說話了:“你誰?。吭趺瓷蟻淼??”她看起來有些驚訝,但緊蹙的眉頭顯然是生氣了。
“啊?我不知道你。。。你。。。這是哪。。。我也不知道。。。就。。。就一路走上來了。。?!?p> “我是問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走上來的啊?!?p> “啊我就。。。我登山嘛。。。就迷路了。。。然后就走。。。就到這了。。?!?p> “你跟他們不是一伙的?”
“那個什么,我不知道您在這,我。。。這就走了。。。你那個。。。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就迷路了。。。欸欸欸??!我還想多活兩年?。?!”
白衣女子走到蘇澤面前,看著趴在地上的蘇澤,眼里多了幾分笑意,又有幾分戲謔。
“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p> “啊?你不是鬼?”
“鬼?哈哈哈,不是不是?!?p> “不是?你就那樣變出來,讓誰看你都不是人吧。”
“我當(dāng)然不是人,但也不是鬼,是鬼你還有時間說話啊,是鬼的話早把你吃了?!?p> “那。。。那你是個啥?”
“妖精唄,梨花妖?!?p> “哦。。。那你這。。?!?p> 花妖跳到樹上,坐在一根樹枝上翹著腿:“我怎么了?有人跑到我的地盤了,當(dāng)然得出來聊兩句了?!?p> “不是。。。這都立秋了,你這樹,怎么還開著花。。?!?p> “大哥,我是千年花妖,我想什么時候開花就什么時候開,誒不是,你到底是誰啊?”
“啊,我叫蘇澤,跟旅游團來的,說是登山,但我卻迷了路,就不小心跑到這了?!?p> “你那一隊人里是不是有有幾個大漢?還有一個女的?”
“嗯嗯嗯,你怎么知道的?”
“他們就是來抓我的,還‘我怎么知道的’,他們就在山腳,過了今晚就要上來了?!?p> “啊?”
“怎么?你要先動手”
“嗯?動手?干什么?”
“抓我呀,哈哈哈,你太傻了,他們找你來干嘛啊,哈哈哈?!?p> “不是,我跟他們都不認(rèn)識,也不知道他們是來抓你的,我跟他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p> “逗你呢,早看出來你跟他們不是一伙的,要真是,那也是拖他們后腿的。”
蘇澤滿臉尷尬,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本來這種超自然現(xiàn)象就很難解釋,蘇澤一開始也根本沒往神啊妖啊那方面想,但交談了幾句,眼前的女子卻愈發(fā)真實。
“那個,你叫什么???”
“我?就叫花妖,還能叫什么,妖精一個,沒什么名字號取的,取名字什么的,太麻煩了?!?p> “這樣么?”
“行了,我把你送下去,你明天不許上來了,我可不能保障明天會不會傷及無辜。”
“誒不是,他們?yōu)槭裁匆ツ惆。俊?p> “嗯?為什么?因為我是妖,因為我是千年的妖,靈氣旺,好處多,具體的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懂的,走吧?!?p> “誒不是,那你就在這等著他們來抓?”
“那還能怎么辦,我這樹根都快爬滿整個山了,怎么跑,我是樹啊,不是狼?!?p> “那他們。。。”
“你走不走啊,不走我不管你了啊?!?p> “走,但是你。。?!?p> “但是什么,擔(dān)心我???你是人,我是妖,再說了,你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神奇的景象,下去睡一覺,醒過來還以為是夢呢,別想了,我在這帶了一千多年了,什么人都見過,走吧啊?!?p> “我不覺得是夢?!?p> “什么?”
“我說我不覺得是夢,我覺得很真實,是那種一覺醒來還想再見的真實,雖然你是妖,但你沒傷害我,這跟我小說里讀的,歷史傳說里學(xué)的完全不一樣,我的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神奇景象,但我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也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那些閃耀的星星,但我一直都相信它們是真實存在的,這難道不是一樣的么?”
蘇澤看著眼前的花妖,幾番交談已經(jīng)讓他確信捉妖這件事另有原因,即便眼前的人真是妖精,但內(nèi)心對真相的渴望還是戰(zhàn)勝了他恐懼的心。
“所以你要干嘛?”
“我想知道他們?yōu)槭裁醋ツ悖俊?p> “都說了你不會懂的。。?!被ㄑ荒蜔┑脑捳Z被蘇澤真切的眼神打斷,她看了看蘇澤,一臉無奈,“好吧,其實我好久沒說故事了,說的不怎么樣,你能聽就聽,不聽就走啊。”
“嗯!”
“唉,這是個挺久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