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
裝著恭桶的馬車再一次駛?cè)肓瞬恍らw的偏門。
沒有人在意它,更沒有人注意到它上面坐著的車夫。
臭氣熏天,根本無人愿意靠近。
若仁當(dāng)然……
沒有藏在車?yán)?,他藏在車底?p> 選擇這么一個尷尬的位置混入不肖閣也不是他的本意,可兩個時辰他繞來繞去實在是沒找到一個方便下手的地方。
他不是沒想過扮作車夫,但是不肖閣就連車夫都有化神期的修為,若想在不驚動別人的前提下偷梁換柱,實在是天方夜譚。
在不肖閣的偏門也有值崗的修士,在稍微檢查一下恭桶四周之后,招招手讓馬車進了去。
實際上不肖閣之所以守衛(wèi)如此嚴(yán)密是怕被人惦記。
但是整個閬中能惦記不肖閣的勢力實在是不多,不肖閣沒有分舵,普天之下想要借助不肖閣力量的人就只有前來古城。
在不肖閣的轄制范圍內(nèi),無數(shù)金丹破鏡期的修士都以一種奇怪的模式和不肖閣保持著契約關(guān)系。
若仁敢大搖大擺地直接走進不肖閣嗎?
顯然不能。
運送恭桶的馬車走的極慢,若仁隨著桶中物一齊蕩漾。
趕車的車夫臉上帶著面罩。
若仁臉上只有半截衣袖。
那感覺,很真實!
就在若仁忍不住快要嘔吐出來的時候,馬車才晃晃悠悠地停了下來,車夫扛著大勺拎著桶,哼著調(diào)子走進第一間茅廁。
抓住這個機會,若仁迅速離開了馬車底部。
車夫的頭從茅廁里探了出來,嘴里嘟囔了兩聲:“他娘的……這就走了?”
……
茅廁的位置都是在園子中最偏僻的角落,畢竟沒有哪個大戶人家希望每一天的空氣都充滿酸爽。
不肖閣也不例外。
就是進出茅廁的人比較多而已。
若仁去而復(fù)返,裝作上廁所的客人,一面解著褲腰帶,口中一面振振有詞:“瑪?shù)拢锼览献恿??!?p> 掃恭桶的車夫只是抬頭淡淡地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繼續(xù)處理著手中的活計。
“今天的黑榜真熱鬧,你說是吧!”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人,一邊放水一邊和若仁攀談。
黑榜?
“啊……”若仁哆嗦了一下,“可不嗎?都給我丹田給憋壞了?!?p> 書生斜眼睨著若仁:“這位兄臺看上去很面生啊,第一次來不肖閣下單?”
若仁提上褲子,系著腰帶:“仁兄好眼力,我的確是頭一回來?!?p> “是碰上啥事了,要不和哥哥說說?”書生同樣哆嗦了一下,不緊不慢地收拾著家伙。
“仁兄是不肖閣接任務(wù)的修士嗎?”若仁裝出一副恍然之色,問道。
“怪不得說你不上道?!睍腿羧什⒓缱叱雒?,“在不肖閣,我們都只有號位代稱,并不說這修士那修士的?!?p> 在若仁眼中立刻泛起了敬仰:“失敬失敬,還未請教仁兄的號位是……”
書生做作地扭了扭衣領(lǐng):“丁字號,江湖兄弟賞臉,叫我一聲二百四十五哥。”
若仁:……
他還記得衛(wèi)索也是丁字號的。
衛(wèi)索那化神八階的修為,按理說都沒有成為不肖閣雇傭修士的資格,甚至都沒有進入古城的資格。
應(yīng)該是看在他一身出神入化的盜竊之術(shù)的份上。
也就是說丁字號并不強。
頂多都是些元嬰期的修士。
想的這里,若仁不禁在心底暗暗鄙視了幾分。
老子那可是打敗過元嬰八階的。
怕你嗦!
也許是感覺到了若仁的不屑,書生輕咳了兩聲:“兄臺可別瞧不起這丁字號,我好歹也是接過大小十幾個任務(wù)的?!?p> “不如和我講講你剛才所說的黑榜。”若仁果斷轉(zhuǎn)移話題。
一提到黑榜,書生的臉上便滿是艷羨。
“能上黑榜的修士,那都是在不肖閣里位于甲字號的,絕對是一等一的強者,每人都至少接過上百的任務(wù)。”
書生豎起了大拇指。
“那今天……”若仁循循善誘。
“今天黑榜一號和黑榜二號換了一個位置,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黑榜十三的名字,從黑榜上消失了?!?p> 說到這里,書生的臉上也不禁浮起一絲凝重。
“消失了?”若仁反問道,“是被取代了嗎?”
“如果是那樣還好?!睍鷵u搖頭,“要知道黑榜位二十可都是破鏡期的大佬,在黑榜上除名只有一個可能?!?p> 若仁盯著他。
書生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死了。”
“被人殺掉了,不僅僅是取代那么簡單?!?p> 嗷……
把尾音拉到千回百轉(zhuǎn),若仁大腦里飛速地思索著。
“因為這件事不肖閣今天很是熱鬧,大家都很想知道能殺掉黑榜十三的究竟是誰?!?p> 不知不覺間,若仁已經(jīng)和書生走到了不肖閣的正廳。
這里的人氣息都很沉穩(wěn),似乎全是刻意掩飾過的。
所以若仁暫時也不擔(dān)心會被看破。
正廳里的人之多,遠(yuǎn)遠(yuǎn)超過若仁的想象。
整個院落都稱為不肖閣,但其實不肖閣指的就是最高最大的主閣,也就是白澤眼前這座。
飛檐上雕刻著的鴟尾活靈活現(xiàn),那一對眼珠子仿佛是在死死地盯著若仁看。
上中下三層,代表著的是三種不同的身份。
第一層即最下層,那是人最多的地方,那里發(fā)布的任務(wù)也是相對簡單的,一般來講丁字號和丙字號會在這里接單。
第二層人稍少,乙字號和甲字號的雇傭修士會混跡其中,隨機接取任務(wù)。
到了這個位置,也意味著任務(wù)開始艱巨起來。
當(dāng)然,第二層也不是誰都可以上來的。
像若仁這種混進來的。
上二層想都不要想。
最高層,那是只屬于黑榜修士的地方,連尋常甲字號修士都無法進入。
可想而知里面的任務(wù)會何等艱巨。
就比如說去朝聞道偷覓酒。
這條任務(wù)后面赫然是好幾個鮮紅色的叉叉叉。
在比如說去聞鷹澗偷諦聽的毛發(fā)。
這條任務(wù)壓根就沒人接過。
至于沽酒宗所遭遇的那次針對白落寒的計劃,應(yīng)該是屬于丙或者較低的乙字號。
“哎?!?p> 一個沒注意,書生又開始自顧自地長吁短嘆起來。
若仁微微皺眉:“仁兄為何嘆息?”
“自然是想升到丙字號啊?!睍财沧臁?p> “你都不知道丙字號的伙食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