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萬生將六個圓球朝身前的空地一拋,靜等著變化。
四個黃球拋物線般下落,還未觸及地面的時候,便開始旋轉(zhuǎn)。
角動量激增,黃球表面的花紋在高速旋轉(zhuǎn)中,于眾人視覺殘留中匯聚成三橫兩豎的黑線。
兩三分鐘之后,黃球似乎積攢夠了能量,從縣衙中激射而出,沖向縣城四個方位的高空。
黑球直接落地,但是沒有彈跳,如錐子一般,不規(guī)則的朝地底鉆去,一時間塵土飛揚。
十分鐘過去,縣衙正堂的石質(zhì)地面上被鉆出兩處大坑。
室內(nèi)彌漫的塵土,向內(nèi)塌縮,吸附于兩道深色的陰影中。
兩道身影從坑中跳了出來,立于雷萬生面前。
一道身影形狀與平常的椅子一般,只不過要比普通的高得多。
椅背上是看不清楚材質(zhì)的豎直平面,突然開屏啟動,散發(fā)著白光。
白光過后,一行黑字出現(xiàn),“萬用型丙級空巡傀儡等待使用者輸入面部特征。”
雷萬生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將腦袋放在“椅子”的底座上,兩秒鐘內(nèi)一道虛實相間的白色光芒掃過,豎直平面上的文字化掉,眼前緩緩呈現(xiàn)著四等分的視角。
視角不高,也就是與百姓家的房檐的高度相差幾厘米上下。
這時,看到眼前情景的眾人,才明白過來,這四個視角是先前飛出黃球的視角。
另一個黑球所化則是一只身長四尺的純黑獵豹,身材矯健,軀體中隱藏著爆炸般的力量。
獵豹銀色的雙眼凸出,沒有眼皮,對準(zhǔn)雷萬生的面部,射出兩道白光,也如之前的黑球一樣,似乎是在確認(rèn)操作者。
掃描之后,黑色的獵豹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死尸一般。
林縣令被驚的張大嘴巴,想要出言詢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付生元雖在之前的宦途中聽說過此類事物,但是親眼看到之后還是略顯震撼。
老卒只是微微一驚,便沒了動作。
雷萬生已經(jīng)開始了自己的操作,“丙三(三號分畫面上的視角黃球),丙四(四號分畫面上的視角黃球)引導(dǎo)武侯巡查城內(nèi)民居。丙一,丙二展開二層機(jī)能,入高空巡查高能量異常者?!?p> 這時,被困在暮明觀的相伯平與田庸,瑩白二人,正通過水鏡術(shù)觀察著全城的動靜。
雷萬生操作傀儡這一幕,也被三人看在眼中。
瑩白罵道,“乾坤道人少,特么的就搞出這些沒有感情的玩意。”
田庸則反駁道,“乾坤,靈塵一直在爭眾道之基,這幾年新出的東西越發(fā)的多了。這個玩意,可不僅僅是乾坤道單獨制作出來的,日月道,天門道,萬靈道,都有份?!?p> 瑩白憤憤不平的說道,“跟我進(jìn)化派,不是一個路數(shù)?!?p> 相伯平就事論事,插嘴道,“萬物之基,先于思考智慧之前出現(xiàn)的是自然基礎(chǔ),自然基礎(chǔ)的一切可被乾坤驗算,這是公認(rèn)的。”
瑩白抽出短刀,用刀鞘敲了敲相伯平的腦袋,說道,“就你知道的多?”
相伯平氣的翻了個白眼,不再多話。
瑩白又道,“道常在,道恒在,也不知何時才能趕上先賢們的腳步?!?p> 田庸也感嘆道,“人若無知不進(jìn)步,世界和前輩們可不會等你,我等皆有傲骨,當(dāng)奮起直追,不可再蹉跎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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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武侯挨家挨戶上門排查的時候,丙一丙二高空掃描機(jī)能一開,一道道肉眼難見的波紋蕩漾開來,不到數(shù)秒,疑似高能量聚集的異常者依次被標(biāo)點在一二號畫面中。
丙一以每秒兩米的速度下落,朝被分配的半城民居中開始確認(rèn)。
而第一個被丙一尋上門的就是梁洛,柏梓,火兒,木木,柏陽。
在此之前,梁家和莊家人剛剛用完晚餐,正在商討對策。
孩子們被保護(hù)的很好,并未發(fā)覺世界的異常,在他們眼中,仍然是逗貓溜狗諸事如常,家庭平安喜樂。
玩累的之后,小家伙們就被帶回房間,安置休息。
書房中就剩下梁憲,莊慶,梁洛和莊柏梓以及兩位看起來孔武有力的護(hù)院,黃安,葉強。
莊慶剪了剪燈芯,添了些火油,點燃油燈,指使眾人落座。
柏梓端上來一壺清茶,擺開倒上。
梁憲開口就說道,“莊老哥,街面上如何?”
莊慶看了一眼梁洛,斟酌著說道,“縣中來了些生面孔,說不得就是那些仙人與江湖中的武者?!?p> 梁洛知道莊慶避重就輕,是因為有兩個外人在此,不好細(xì)說,接過話頭說道,“父親,今日在草堂可將眾人安置妥當(dāng)?可聽到其他消息?”
據(jù)梁憲所說,今日買藥問診的人甚多,坊間的消息也是滿天飛,但是大多都是真假不知。他也只是取了些銀錢將草堂中的醫(yī)師學(xué)徒放了長假,囑托一番注意安全之類。
梁洛聽完,“我今日先去老師家問了些消息,才知已經(jīng)封城。老師還說,武侯會來鎮(zhèn)壓妖異。又與柏梓去了城門,確認(rèn)已經(jīng)封城,無人可出?!?p> 莊慶走南闖北見識頗多,而且莊家早先就是山合城之人,對武侯的認(rèn)識遠(yuǎn)比他們這些第一次聽說的人要多的多。
莊慶略一琢磨,“武侯是鎮(zhèn)壓妖異的官面組織,據(jù)傳是一心為民生所設(shè),不聽朝政命令,不理民間犯罪之類,只管妖異生出的亂子?!?p> 梁洛等莊慶說完,又添了一句,“據(jù)我老師所講,這些武侯實為世外之人所設(shè),鎮(zhèn)壓世間妖邪?!?p> 眾人的眼睛一亮,心中的憂愁似是少了一分。
梁洛提醒道,“父親,莊叔,切莫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外人身上?!?p> 梁憲遲疑道,“既然是妖異,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又如何抵擋?能做哪些準(zhǔn)備?”
梁洛又說,“刀劍隨身,總是有些作用的?!?p> 柏梓贊同道,“什么都不做也不行啊?!?p> 接著,梁洛從懷中掏出一本舊書,扔給了黃安,葉強,“二位大叔可有武藝傍身?這是我從老師那得來的拳經(jīng),二位看看可有幫助?”
兩人面色一喜,葉強借著燈光翻了兩頁,說道,“我與老黃武功稀松平常,未入末流,也就是一些莊家把式,兵器在身最多也只能對付二三普通人。這本拳經(jīng)運功路線完整,最起碼是一本入流的秘籍,但是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于眼下無益。”
梁洛已經(jīng)讓元二墨記錄過拳經(jīng)上的內(nèi)容,故作大方的說道,“既然二位叔叔能用,那就收下,望兩家遇險之時,叔叔們?nèi)ο嘀!?p> 兩人沒考慮多久就收下了拳經(jīng),滿口保證著會拼盡全力。
莊慶找了個由頭將二人打發(fā)去守夜,對梁憲說道,“下午有仙人要收洛兒為徒,被另一位仙人攆走?!?p> 梁憲先是迷糊了一會,然后盯著梁洛等他解釋。
梁洛也是無語,“父親,那位道士未知根底,見面就亂收徒弟,我也不知道為什么?!?p> 柏梓接住話茬,將下午酒食鋪中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梁憲。
梁憲想了一會兒,無頭無尾的事情,他也得不出任何結(jié)論。
就在這時,丙一從天而降,帶來莫大響動。
丙一并沒有繞道從書房的正門而入,而是直接砸破了書房頂上的磚瓦,懸停在眾人的臉前。
眾人后跳一步,四下摸索著趁手的武器。
梁洛舉起了椅子,梁憲手里抓起了筆洗,莊慶一手反抓茶碗,柏梓則退到了門口。
懸停了幾秒鐘的丙一,發(fā)出雷萬生的聲音。
雷萬生在縣衙中沖著一號分屏上的畫面說話,聲音在丙一的實體上傳出。
“武侯辦事,放下手中雜物,聽從指揮?!?p> 四人視線交流了一會兒,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聽從這個黃球的命令。
丙一依舊在高速旋轉(zhuǎn),成像的上下兩橫上各自射出一道黃色的光膜,從上到下掃描著四人的身軀。
雷萬生處一號分屏畫面上飄來幾行文字。
疑似兩人高靈反應(yīng),生命有序,無失智行為。
檢測到日月道信物,不予執(zhí)行標(biāo)記。
雷萬生的聲音又從丙一處傳出,“檢查通過,守好家門,今夜禁止外出?!?p> 話音剛落,丙一從屋頂?shù)钠瓶谠飞?,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wù)。
但是丙一并未飛出莊家,反而如先前那般從天而降,沖入孩子們的房間。
雷萬生一看畫面是個迷迷糊糊的胖娃娃,也不說話,讓丙一自行掃描給出結(jié)論。
梁洛驚魂未定時,又聽到了類似擊穿磚瓦的聲響,大叫一聲“不好”,就沖出了書房跑向孩子們的住處。
當(dāng)他跑進(jìn)火兒的房間時,丙一已經(jīng)再次升空,朝女孩子們的房間疾馳而去。
梁洛一指火兒,讓柏梓看好,就又朝妹妹們的房間跑去。
但是當(dāng)他飛也似的跨入房門時,丙一又不見了蹤影,只余驚魂未定的木木,柏陽和梁母以及莊母,還有頭頂上那不到十厘米直徑的孔洞。
無月的夜空,隱隱約約的星光從孔洞中照下。
映在迷迷糊糊困意十足的木木和柏陽的臉上,斑斑點點。
而另一側(cè)的兩位長輩,驚駭萬分的表情掛在臉上,死死地抓著孩子們的手臂。
梁洛上前挪開長輩們僵硬的手臂,說了句放心,就出了房門。
他抬頭看著不見蹤影的丙一,默念道,“這個世界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無人機(jī)一樣的東西,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普通老百姓的頭頂。而且,這里是半封建社會,社會生產(chǎn)力和要素,遠(yuǎn)遠(yuǎn)支撐不了工業(yè)化的生產(chǎn)體系,這到底是什么樣的鬼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