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拔矢啖睛’哈羅德·哈拉爾德
“全挪威的王——”
“哈羅德!”
戰(zhàn)斧第一千次劈砍在鎖子甲上,只蹭出了些可悲的火星。
哈拉爾德已經(jīng)使光了全身的力氣,而哈羅德一直騎在馬上觀望。昔日的傳奇戰(zhàn)士如今只是頭待宰的老牛。嗖——,又一支冷箭射中膝蓋,挪威王再也站不起來了。
“你輸了,投降罷!”
勝利者賣弄著虛偽的憐憫,哈拉爾德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英格蘭人包圍,精銳的維京戰(zhàn)團(tuán)早已損失殆盡。
那是一場毫無征兆的突襲,因與‘引路者’托斯蒂格的協(xié)議,挪威大軍駐扎在約克城外,逼仄的護(hù)城河帶根本無法容上萬人的大軍展開,而這時英格蘭王從天而降,不計損耗的命令部隊前進(jìn)。
而約克城內(nèi)剛剛降服的薩克遜人于這時反叛,托斯蒂格被扔下城墻,哈拉爾德只能看著,自己的軍隊陷入這等絕境。
挪威王不知道戰(zhàn)斗了多久,喊殺聲消逝不見后他仍在揮舞戰(zhàn)斧,可當(dāng)太陽落下,他年邁的雙眼再也沒法捕捉金屬的光澤,身中十?dāng)?shù)發(fā)箭矢,體力隨著鮮血流失殆盡,他知道:女武神在呼喚著自己。
可他不甘心吶!
“啊啊啊啊啊托斯蒂格!”哈拉爾德憤恨的怒吼,他一只眼上插著斷箭,另一只眼也被鮮血籠蓋,只憑著些許視覺,他向英格蘭王發(fā)起沖鋒。
隨后被不知名的小卒輕易放倒。
‘公正者’哈羅德自馬上而下,他伸手握住挪威王左眼上的斷矢,利索的一拔,悲戚的慘叫聲持續(xù)了很久,哈拉爾德才恢復(fù)理智,聽懂了英格蘭王那蹩腳的諾斯語。
“我那愚蠢的弟弟已經(jīng)為他的行為償命了,如果這么說你能好受一些的話?!?p> “他……他死上一千遍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很遺憾你得到地獄才能完成這件事了。”
“殺了我!”
“不?!?p> 挪威王晃動了下那魁梧的腦袋,被拒絕的憤怒還未來得及宣之于口,他就想明白了英格蘭王為何要這樣做。
——這卑鄙的撒克遜狗竟還想折辱于我!
“你可是位傳奇的戰(zhàn)士,諾曼人看到你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以鎖鏈捆綁,雙目只剩下黑漆漆的孔洞,你那些南方親戚的士氣定會受致命的打擊。”
“就當(dāng)是贖罪,維京人在這片神圣土地上犯下的罪根本就數(shù)不清啊?!庇⒏裉m王復(fù)又憎惡的說,他指揮士兵上前,用鐵鏈捆綁挪威王之后,親手用鐵鉗挖出了哈拉爾德僅剩的那顆眼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縱使最傳奇的戰(zhàn)士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哈拉爾德屈服了,他祈禱自己快些死,‘瓦爾哈拉’亦或基督天堂都好,只要能離開這名為‘英格蘭’的地獄,向哪個神明膜拜他都甘之若飴。
但他的命運還未結(jié)束,英格蘭王已經(jīng)聽聞諾曼底公爵在南方登陸的消息,他迫不及待的命令軍隊,立刻向倫敦進(jìn)發(fā),這些屠戮他人民的魔鬼,一個也不會放過!
***
“是嗎?沒想到哈拉爾德會敗的這么快?!?p> 威廉公爵凝重的看著面前地圖,他雖對‘尼伯龍根’報以厭惡之情,但同樣他也確信,這些人在利益一致時是絕對可靠的。
“我們的探子在泰晤士河上游發(fā)現(xiàn)了國王的軍隊,公正者能將自己的騎士調(diào)往南方,那自然只有一個可能?!卑⒗辜記]將話說完,他知道公爵是何等人物,不會對這般預(yù)兆報以僥幸心理而白白錯失了戰(zhàn)機。
“時間對我們不利,拖得越久哈羅德的軍隊就會越強大,我們要么立刻攻下倫敦,要么……”威廉環(huán)顧四周,觀察新進(jìn)貴族們的表情,然后默默將蠢蠢欲動著踢入不可重用的行列,只聽到自己的小兒子往前一站,蠢話如連珠般從他嘴中蹦出,“父親!給我一千騎兵,快馬加鞭只需半天就能拿下巴黎,等英格蘭王趕到城下,一定會被城墻上的金獅子旗幟嚇得乖乖投降!”
威廉深深地呼了口氣,他看著一眾軍官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決定最后給小兒子留上那么一點臉面。
“不,你才十三歲,太過年輕。”他說。
“可亞歷山大大帝十四歲出征征服了整個世界!”威爾遜大聲地說,似乎連他也覺得將自己與亞歷山大相比有些太不要臉,又將自己的兄長引入了話題,他吹捧似地說道,“羅伯特哥哥,自登陸以來你拿下最多的村莊,有你出馬拿下倫敦不過手到擒來!”
“誒?”連頭腦簡單的羅伯特都知道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半尷尬半惱怒地說道,“我可不是亞歷山大,能半天拿下一座雄城?!?p> “噗——”老二理查德實在是忍不住,第一個笑了出來。
有了帶頭的,其他人也敢觸公爵的霉頭,大軍壓境之下,營帳竟一時起了歡樂的氣氛。
“夠了!”
可惜公爵一聲怒吼,坐在角落的康斯坦絲也注意別再出聲,她有些悲哀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那個蠢貨竟然以為父親是支持自己,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等待公爵的肯定。
父親卻只說道,“滾?!焙苊黠@是指鬧出這笑話的小兒子,康斯坦絲從未見過一個人的臉能漲紅到這種程度,活像一個熟透的茄子。威爾遜幾乎是踩著仇恨的腳步,逃出了這遍地屈辱的地方。
終于可以談及正事,公爵也沒了考量子嗣的心思,直接對著一眾軍官下令:
“哈羅德需要時間整頓疲憊的軍隊,而我們不能給他時間,一天也不行!派所有的騎兵和腳程快的老兵去北方,燒光所有村落,事后我會補齊該屬于他們的戰(zhàn)利品,要是誰敢這時因幾個銀幣拖慢我的腳步,打下倫敦后我定會擰掉他的腦袋掛在城墻上示眾?!?p> 站在營帳中間的是頭雄獅,此時‘私生子’威廉比任何一個國王和皇帝都要威嚴(yán),追隨他的貴族們心中不為黃金和榮譽而戰(zhàn),只是單純的,想要追隨這個人而已。康斯坦絲特意留意阿拉斯加的眼神,再一次的,從那雙灰色眼眸中看到了惡意。
尼伯龍根,
我會在你們最接近成功,想不到一絲失敗的可能時,為你們帶來清算!